圓圓無聲的用口型說了一個詞,方蟄微微的張嘴以示驚愕,反問了一句:“這不是辦事興奮時才會叫出來的稱謂么?”
“私下里嘛,人家這么叫,你興奮么?”圓圓靠近了,低聲在耳邊幾不可聞。
李勝利這貨很會破壞氣氛的走過來,坐邊上搖頭晃腦的嘆息道:“我累死累活,你們倆在這里。”方蟄看看自己的行李,有看看李勝利的行李,回頭時眼睛里全是無辜。
“打電話安排酒店啊,找車接送啊,都是事情好不好?”李勝利辯解了一句,方蟄看了一眼服務臺后面的空姐:“是啊,一二三四五,撩妹好辛苦。”
圓圓掩嘴噗嗤一笑,扭頭是強忍著渾身顫抖,李勝利被揭穿也不尷尬:“人家看不上我,電話號碼沒要到,要不,你去試試?”
“我可沒那么多閑工夫,天下美女多了,見一個撩一個我得累死。”
“撩?提手旁那個?”李勝利才發現這個字用的很有意思,方蟄點頭時,李勝利笑了:“又學會一個詞,你們這些讀書人啊,真是壞啊。”說著回頭看一眼空姐,確定穿的裙子。
“你這叫銀者見銀。”方蟄懟他一句,李勝利笑嘻嘻的回一句:“你大爺,爺這是真性情。不像你這種悶,說句話都要拐七八個彎。”
方蟄笑著搖頭道:“粗俗!”說著扭頭對圓圓道:“他這種人對漂亮女人的態度就是饞人家的身子,才跟人握手就惦記著帶人去酒店了。”
圓圓笑而不語,很聰明的女孩子。李勝利聳肩表示無辜:“我沒這么無恥啊。”
“大學的時候,一個舍友談了個女朋友,兩人一道在操場上兜兩個小時的圈子。回來后他非常郁悶的告訴我,說他很想帶著妹子去附近找個旅館,但是怎么都開不了口。問我,如何才能說的含蓄一點,免得妹子害羞翻臉?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李勝利摸著下巴一番尋思:“帶妹子去看電影,或者去歌舞廳跳舞。”
方蟄點點頭:“嗯,你的思路跟他是一樣的,現在場景來到了看完電影出來,已經是深夜了。兩人在街上無目標的漫步,問題又來了,需要一句話來表達此刻的真實想法。”
李勝利抓耳撓腮的想了一陣:“這都半夜了,還能說啥?妹子要不愿意,能晚上跟你出來呆這么久?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討厭,這時候當然直接帶著妹子去酒店了,還說個屁啊。”
方蟄沒理他,很突兀的扭頭問圓圓:“你覺得男生這時候會說啥?”
圓圓猶豫了一下,想了想:“我宿舍一個同學就遇見過這樣的事情,男的說很晚了,宿舍關門了,回不去了,去旅館睡一晚上吧。我們學校附近,這種小旅館不少的。”
方蟄點點頭:“很明顯,那個男沒有得逞!”圓圓吃驚道:“你怎么知道?”
方蟄指了指李勝利道:“那個男的跟他其實是一路貨色,稍微矜持一點的妹子都不能答應他。”李勝利被擠兌的尷尬不已,反擊道:“你別光說別人,你給個答案唄。”
方蟄眉毛一揚,做思索狀,這么一個簡單的表情,圓圓看著微微夾緊雙腿。
“我覺得我會站在旅館門口徘徊,然后抬頭看著樓頂的方向,對妹子說一句:今晚的月色真好,我帶你去個沒人能打擾的地方一起欣賞月色。”
“好啊!”代入情景的圓圓脆生生的答應,眼波流轉。
“衣冠禽獸!”李勝利咬牙切齒!
方蟄攤手:“你看,這就是粗俗和高雅的區別!”
飛行途中沒有什么可說的,這年代坐的起飛機的人,基本素質都不差。
商務艙里的空姐眼神一直在方蟄身上溜達,沒有方蟄期待中的借著送毛毯過來撓個手心的事情發生。一覺睡醒,飛機已經降落。
出機場的時候有人在外面等著,看見李勝利便笑著迎上前。來借機的是個女子,視線在方蟄的臉上飛快的掃了一下,李勝利介紹道:“李萍,制片人。”
方蟄上前握手道:“你好,我是郭…,我是方蟄。”好險,差點說出郭嘯天來,上輩子習慣性撩妹的慣性真大啊。
“鍋什么?”李萍笑瞇瞇的反問,耳朵很尖的,三十來歲熟透的女人果然惹不起。
方蟄一本正經的抵賴:“你一定聽錯了。”
李勝利在一旁驚訝之后,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圓圓上前招呼:“萍姐好!”李萍沖她點點頭意思就到了,倒是盯著方蟄不放:“你就是這部劇的服裝贊助商?伊人的款式很不錯,適合拍都市劇。”
“這部劇叫什么名字?內容如何?”方蟄還是有點好奇的,加之李萍的顏值身段,絲毫不在白姐姐之下,很多方蟄的胃口。
“帝都愛情故事,你說內容如何呢?”李萍一邊走一邊回答,領著三人到停車場。
“呃…。”方蟄語塞,李萍回頭笑問:“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想起另外一部電視劇。”李萍似乎知道他想說啥,回頭道:“東京愛情故事么?”方蟄點點頭:“沒錯。”
來接站的是一輛金杯,一路直奔酒店。路上方蟄安靜了很多,倒是李勝利和李萍頻頻湊一起低語,不知道在談點啥。方蟄閉目養神,感覺到身邊溫暖的身軀貼過來,沒有動作。
下車時一陣秋風卷來,縮了一下脖子的方蟄道:“涼了,衣服穿少了。”
“街上的小青年恨不得穿短袖呢。”李萍似乎盯上了方蟄,立刻接一句。
“我可不想年輕時要風度耍帥,老了得老寒腿。”方蟄隨口一句,李勝利腮幫子抽了一下。看看方蟄身上的西服,看看自己一件長袖襯衣,李勝利不想說話。
“帶了衣服么?”圓圓在一旁輕聲問,方蟄點點頭,李萍眼神里多了點內涵。
“今天晚上有個文化圈的聚會,你要不要去看看。”李勝利總算開口了,掃了一眼去辦手續的李萍,低聲道:“這我堂姐,算是半個文化圈的人。我做生意也是受她影響。”
“怎么個意思?”方蟄還是好奇,李勝利低聲道:“早幾年她是穴頭。”
方蟄明白了,頭幾年還真是,明星走穴之風盛行,一直到爆出明星偷稅漏稅的新聞。好吧,娛樂圈的傳統如此。
“這部電視劇她也投資了?”方蟄問一句,李勝利點點頭:“當然了,不然你以為我錢多的沒地方花啊,要不是她開口,我拿錢干點啥不好哦。”
“你們在說什么?”李萍走過來,警惕的看看兩人。方蟄一本正經的回答:“娛樂行業將迎來一個快速發展的時期,這是隨著物資生活水平的提高,人民群眾對精神需求的具象反應。所以,做這行還是很有前途的。”
“勝利,你看看人家,明明看不上這個行當的利益,還是把話說的這么好聽。”
方蟄被懟,只能嘆息一聲:“唉,姐姐,人生已經如此艱難了,就不要互相拆穿了。”
李萍看似嚴肅的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強忍著才沒有大聲笑出來,抬手點了幾下方蟄,一手捂著嘴,好一陣才緩和道:“真是個有趣又帥氣的弟弟。”
總算是能入住房間了,不是什么總統套,就是一般的單間。一個人的時候,方蟄臉上的笑容才消失。看著窗外的灰茫茫的城市,這里是帝都。
關于帝都的記憶,總是會和莊嚴肅穆的建筑物和藏龍臥虎這些詞聯系起來的。人到帝都,方蟄都忍不住要夾緊尾巴做人,面對李萍時看似輕浮,實則是一種掩護色。
李勝利的房間里,李萍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這家伙好像在跟我演戲啊。”
李勝利笑了笑:“應該是吧,劉家姐妹的事情,估計把他搞怕了。”
李萍瞇著眼睛道:“你的意思,他覺得我們不愛守規矩,帝都才是最講規矩的地方好吧?”
李勝利低頭沉吟片刻:“那也得分人吧?這次算是我把他強行拉上船的。”
李萍笑問:“你圖什么?”李勝利道:“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害怕自己太飄了,得有個人是不是的打擊一下我,免得忘記自己姓什么。”
李萍明白了,目光中閃過一道詫異:“那倒是,你身邊那幾個幫閑,沒一個敢說實話的,都捧著你,跟著你混吃混喝。這些人倒也并不會一無是處,你總是需要人跑腿的。”
李勝利道:“八旗子弟斗雞走狗時,才帶著一群幫閑呢。我打算給這些人找點事情做做,以后低調做人了。”李萍再次面露驚訝:“轉性了?”
李勝利搖搖頭:“應該說是成熟了,分的清楚什么才是良師益友。”
“你能這么想就最好了,今晚的聚會去么?”
“不去了,剛才方蟄假裝沒聽到,我也不想跟這圈子沾染太多。苗隆這次栽的太狠了。姐,你幫他也該有個限度吧?”李勝利咬咬牙,還是說了出來。
“這部劇拍出來投資不大,我拉了幾個贊助已經回本了,買給電視臺多少錢都是凈賺。以后不想拍電視劇了,錄像帶一部劇十本帶子起步,不好賣啊。”
李萍顧左右而言他,李勝利沒有在說話。其實這個姐姐,真是個癡情的人呢。照顧苗隆的原因,不是看苗隆的面子,而是看他哥的面子。苗隆的大哥,在西南戰場犧牲了,以前他是李萍的男朋友。真是一個念舊情的姐姐啊,這也是李勝利愿意出錢的原因。
這個城市,人心薄涼見的太多了。
“累了,我回去休息一會,五點出去吃飯。”李萍丟下一句話,背影蕭索的去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