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語氣中濃濃的疲倦,方蟄不由的心頭軟了一分,頭也不回道:“大過年的你不好好休息,看什么賬目?”
“你別說了,都是郭玉容那個臭女人,臘月二十九里給我發傳真,當時我著急回家準備過年,沒來得及看,這不才有時間看么?女人想做點事業真累啊!”李萍的語氣聽出來很享受這種狀態,方蟄也懶得去揭穿她嘴上嫌棄心里很樂意的真相。
“郭玉容做的不好就算了,以后小范圍合作。”方蟄故意這么說,李萍聽了果然推開他道:“別瞎說,人家挺能干的。在特區市找了個工廠,兩條生產線都在調試中。一條生產機箱,一條生產電源。倒是我這邊有點麻煩,電源和機箱的銷路都成問題。”
早有預案的方蟄心里平靜,臉上卻露出關心的樣子:“你不是打包票了么?”
李萍聽了一臉的郁悶:“事情沒那么簡單,我找好幾家關系都沒拿下那些品牌業務。電腦這個東西,政府訂單不是那么好拿的,拿下來了一些配套零件都有主的。帝都本地的幻想電腦,機箱是自己生產的,電源有供貨商,我這邊想插進去太難了。”
“中關村那邊呢?可以去租一個柜臺嘛,自己搞批發,爭取一下零售業務。”方蟄繼續出餿主意,這幾年國內的私人電腦業務還不行,得等至少三年以后,一些以打游戲為主的黑網吧問世的時候,漸漸才有私人電腦業務快速發展。
現在去那邊占塊底盤其實也不錯的,過兩年國內電腦業務大發展就等于賺了。
李萍嘆息一聲道:“也只能這樣了,我真是沒想到,自己這邊先掉鏈子了。”
方蟄一時半會也沒打算插手這方面的業務,讓這個女人先去折騰,不管行不行,將來都能接過來往大里做。伸手攬著李萍的腰,方蟄笑道:“剛才你不是要回家么?”
李萍聲音軟軟的:“嗯,讓我抱一抱。”方蟄無奈的坐在走兩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低頭看著抱著腰,頭枕著腿的李萍,這女人居然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方蟄一臉的懵圈,這是多辛苦才睡著的?低頭看看手腕上的表,時間也才上午十一點。見她呼吸平穩的睡著,方蟄動都不敢動一下,扭頭四周張望著辦公室里的情況。
沒啥可看了,一會就看完了,只好看著前面的墻發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李萍一個轉身醒了,眼睛迷糊的看著方蟄。
“多虧這是長沙發,不然我得累死。”方蟄笑著打趣一句,李萍不好意思的坐起來,看看方蟄大腿上被口水打濕的一塊,臉紅著低聲道:“為了電腦配件的業務,最近沒少瞎忙。沒結果就算了,酒沒少喝,人也累夠嗆,我太難了。”
“收拾一下回家。”方蟄沒打算在這個弄點事情,也沒有安慰她的想法。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的,非要去給她泄氣,將來算賬的時候,這就是一本變天賬。什么當初不是你攔著我,我的成就會如何如何了。反正這種覺得自己能做點事情的女人,最好不要給她潑冷水。
方蟄開車,李萍在副駕駛的位子上很不老實,老司機只好無奈的反眼珠子:“別鬧!”
李萍笑的抽了起來,在位子上扭著身子傻樂。方蟄現在有點懷疑,她以前表現出來的成熟都是裝給別人看的。兩人關系到眼下的程度了才本性暴露了。
所以說,女人天生都是好演員。人前人后兩個人。
回到家里李萍外套一脫,丟給方蟄就往屋里跑,口中還嘟囔著:“乖兒子,餓著了沒?”
mmp,以前那個蹲在面前給我換拖鞋的李萍呢?方蟄默默的站在門口,很想轉身就走。
保姆從屋子里出來,看見方蟄站那裝雕像,笑著過來接過行李道:“來了!萍兒最近可辛苦呢,我說不回家過年,她非要給我放假。這不初三我才回來的,她有開始在外面忙活。”
這算是解釋了一下李萍的近況了,方蟄嗯了一聲,自己動手換鞋進門,脫了外套大衣掛起來。帝都的供暖效果不錯,比起松江來說,冬天在室內可是舒服多了。
進臥室看一眼,兒子長大了不少,這會閉著眼睛anmuanmu的吃午飯呢。
“這臭小子!”方蟄的嘴很硬,臉上的笑容去是怎么都藏不住。李萍笑嘻嘻的看一眼方蟄:“等下再給你抱,別著急。”
“我才不要抱他呢,上次尿我一褲子。”方蟄嘴上說著硬話,等到兒子吃好的瞬間,雙手伸出去了,這慫樣惹的李萍又笑了起來。
臭小子很不給面子,方蟄一沾手就睜眼了,大眼睛溜溜的轉了一會,哇的一聲開唱。
保姆趕緊進來接過去道:“給我吧,這孩子一年到頭也沒見過你,怕生。”
方蟄把孩子交過去,眼神里多了幾分不舍和無奈。原本不錯的心情,突然低落了許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默默發呆的方蟄心里在想,我這是怎么了?說好的一個人瀟灑一生呢?怎么突然兒女情長了起來,這可不是預想的劇本啊。
方蟄突然發呆的樣子把李萍給嚇著了,又不敢去碰他,擔心的坐在一邊,用眼睛關注。
腦子里突然浮現的是方蟄曾經的家庭生活,一手帶大的女兒相遇的第一面出現時,方蟄突然控制不住淚腺了,頓時淚流滿面。腦子里全是孩子成長的一個接一個的瞬間,一種天人永隔的心痛感,頭一次出現在方蟄是身上,而且非常的強烈。
方蟄甚至希望重生這個事情只是一場夢,哪天醒來了能看見自己的女兒。
李萍徹底的嚇壞了,跪在方蟄的面前,抓住他的手,口中低聲哭泣道:“方蟄,你別嚇我。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心里不舒服打我罵我都行,求你別這樣。”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方蟄突然驚醒了,低頭木然的看一眼李萍:“你干啥?”
李萍看見他的眼睛里恢復了神采,不再是剛才呆滯的樣子,這才小心翼翼的抓住手起來,一屁股坐在方蟄的身邊,抬手笨拙的去擦方蟄的眼淚,口中喃喃:“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方蟄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情況,抓住李萍的手笑道:“腦子抽了一下,讓你擔心了。”
李萍道:“不行,你剛才的樣子太嚇人了,不是沾著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吧?吃了午飯我帶你去拜菩薩。”方蟄見狀自然不能答應她,拉著她的手,很有耐心的解釋道:“剛才我腦子里浮現一個情景,我躺在床上快斷氣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特別的凄涼。”
這編造的理由,瞬間被李萍腦補了一段別的內容進去,緊緊的抓住方蟄的手道:“不能跟,你有兒子,還有我。你要真不放心,去娶了云家那個丫頭,讓她給你再生幾個。”
話音剛落,方蟄動手給她拉倒在身前,抬手對著翹臀就是一巴掌扇下去:“冷靜點!”
大概是手感很好的緣故,方蟄又來了兩下。李萍突然就不動了,趴在那還抬了抬腰。
關鍵時刻保姆抱著孩子進來,看一眼還扭頭偷笑:“孩子睡著了,我放下去做飯。”
李萍哧溜一下躥起來:“我去做飯,冰箱里剩菜不少呢,熱一下就能吃。”一邊走一邊回頭笑,臉還紅的像猴子屁股。方蟄覺得她的反應有點奇怪,有點某m趨勢。
往后一倒的方蟄忍不住就樂了,李萍朝著多樣化的方向發展的意思出來了。真是頭疼啊!說好的三不原則呢?怎么朝著撿到籃子里都是菜的方向發展呢?圓圓的事情,不就處理的很好么?怎么到了這就變了呢?
屋里有孩子,方蟄出陽臺,關上陽臺的門,在寒風中抽著煙。慢慢的清醒后,方蟄拍了一下腦門,我這次來帝都是帶著任務來的。是奔著未來的轉型發展布局來的,我腦子瓦特了。
兒女情長的一套,不合適我的。心里暗暗的下決心,滅了煙頭回來,站在廚房門口:“要幫忙么?”李萍回一個媚笑:“滾蛋,老實坐著等吃的。大過年老爺們下廚,你罵人呢。”
方蟄覺得那個嘎嘣脆的李萍又回來了,笑瞇瞇的回到臥室里,書桌上有信紙,拿過來掏出筆來慢慢的寫。服裝行業的天花板太低了,必須把賺到的錢花出去。年底有外匯回來,蓋樓就有貸款了,手里的資金充裕了,一南一北兩大科技市場可以提前布局了。
帝都這邊呢,拉上李勝利吧,他拉點資金比自己輕松多了。松江那邊,政府采購可以爭取一下。想必也能爭取下來。特區市那邊,郭玉容這個港商能利用一下就別浪費了。
一個大概的脈絡弄出來后,方蟄放下的手里的筆,看著信紙上的一個一個詞,關鍵點是什么?很清楚了,關鍵點就是米國那邊的一波操作,到底能獲利多少。
這個問題暫時先放一下,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呢。剩下就是怎么勾著李勝利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