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何為修羅
一人緩步走進。
灰袍銀發，沒有亞里歐斯那么飄逸，卻比他更加灑脫。
手持一把隨處可見的鐵劍，氣勢逐步攀升，很快便與兩位劍圣分庭抗禮。
他正是前結社執行者no2，現黎恩的第二從者，劍帝saber萊恩哈特。
“求之不得。”黎恩欣然應道，“本就打算向師兄請教過，再向你請教。”
“向我請教？”萊維先是一愣，旋即自嘲一笑，“我可教不了你什么。我的劍術不算特別出色，擅長的又都是邪道，你有堂堂正道可走，不需要學我。”
“道路不分正邪，關鍵要看使用者自身。”黎恩很巧妙地改了“光之劍匠”的原話，“有些東西，‘理’駕馭不了，‘修羅’卻可以。”
萊維聞言目光一凝，雙眼從黎恩的臉移開，轉向從體內不斷流瀉而出帶給黎恩強大力量的“鬼氣”。
黎恩配合地提升輸出，將一直控制在安全閾值內的“鬼氣”提升到最大。
那一瞬間，即使是劍圣的心境都有些不堪重負。
好在黎恩提前防了一手，喊道：
“艾瑪，瑟蕾奴！”
“了解！”
“包在我身。”
魔女與使魔的身點亮了清澈的靈光，穩固黎恩的情緒，也將詛咒平抑下去。
發色瞳色恢復正常后，黎恩繼續說道：“‘鬼之力’的正體是詛咒，釋放越多，詛咒就越會侵蝕理智。
隨著‘幻焰計劃’與‘黃昏計劃’的推進，我身的詛咒也會越來越多。師父授予的‘無’只能暫時性地以‘同在’的方式抵御侵蝕，時間長了還是會失去理智。
我先前有問過馬克邦，他說你可以幫我，因為你和他不同，以此世之身駕馭‘外之理’。”
“原來如此。”
萊維不是個話多的人，黎恩說，他就一直安靜聆聽，直到黎恩閉嘴，才點點頭。
“如果是這個方面，我確實有些心得，只是——這條路比‘理’更加難走，也許你得到的會比失去的更多。”
“已有覺悟。”黎恩眼神堅定，“終究壞不過全大陸陷入戰爭，成千萬人為此死去。”
“既然如此，那這把劍也就不太合適了。”
萊維說著，左手一松，與身體一樣，都是由靈子編制而成的鐵劍消失不見。
隨后，他手探虛空，從空間罅隙中取出缺了一角的黃金魔劍“噬巖者”。
魔劍斜斜一引，萊維擺開架勢：“與你、艾絲蒂爾、羅伊德不同，我不擅長將道理，所以就用實戰來說明吧。”
這正是黎恩想看到的，一聲：“請！”
亞里歐斯立刻抽身后退。
下一秒，黎恩身形閃動，太刀拉出刀光，與萊維的黃金魔劍撞在一處。
只一刀，便讓萊維身形顫動。
黎恩用的是二型·疾風，他浸淫時間最長的一型。
經過與亞里歐斯的一戰后，這一型再有提升。
犀利不減，力量的控制卻更加精妙，起承轉合之間也更加如意，看得亞里歐斯暗暗點頭。
第一刀只是問候，隨后而來的第二閃，第三閃乃至更多閃才是關鍵，只要有一刀防不住，便是敗局已定。
風起，刀至。
越閃越快，連綿不絕。
刀劍交擊之聲聲聲入耳。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在這樣猛烈的攻擊之中，萊維竟然沒有后退一步，不管受到多大的沖擊，始終正面對敵，雙腳牢牢釘住地面，半步不退。
這一幕簡直匪夷所思。
哪怕黎恩不在鬼氣增幅狀態，他劍圣的境界不會變。
的確，疾風不是以力量見長的型，但在高速移動和多次連閃之下，刀疊加的力量已經不遜色奧蕾莉亞剛劍的全力一擊。
就連同樣以力量見長的卡西烏斯，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半步不退的硬抗下來。
再者，利用各種方式消解力量本就是武人最重要的技巧之一，沒什么丟人的，為何萊維偏要死撐不退。
再出一刀，被擋下后，黎恩不再進擊，一邊拉開距離調息，一邊思忖。
是‘噬巖者’的特效？
不，馬克邦說‘噬巖者’是和‘昂巴爾’相對的劍，我也沒有感到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理’。
難道是修羅之境的本質？
很有可能，修羅是能和理對抗的境界，不可能只是駕馭操縱‘外之理’這么簡單，本身肯定也有特殊的地方。
一念及此，黎恩開口問道：
“這就是修羅？”
“沒錯，這就是修羅。”萊維輕輕點頭，“沒有‘理’那么便利，可以把握事物本質，快速理解，推導，掌握，我們有的只是絕對不會動搖的執著。”
“精神力？不對，還有其他什么，更加關鍵的東西。”
黎恩又想起了“光之劍匠”，這位除了師父云·卡法伊給他最大影響的巔峰武人。
那也是一位極為注重精神修行的宗匠，曾靠著意志的支撐硬是拖住了第三階段的馬克邦。
但就算是光之劍匠，也不像萊維這樣，如同一塊頑石。
“絕對不會動搖？”
“看來你已經抓到關鍵了，絕對不會動搖，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動搖的絕對意志。如果‘理’是悟，修羅便是執迷不悟，哪怕明知道有其他路可走，就是不悟，至死不悔。”
“…”黎恩沉默不語。
萊維也不說話，只是提劍等待。
在旁觀看的亞妮拉絲歪了歪腦袋，小聲道：“好像也不是那么難？”
“你有資格說這種話？”艾絲蒂爾捅了下好友的腰，“你連精研的型都沒決定，這都過去幾年了。”
“唔…”被戳中痛處的亞妮拉絲抱著肚子悲鳴。
“這個世界擁有堅定意志的人不少，但不管發生什么事都絕對不會動搖…我做不到。”
說到這里，亞里歐斯嘆了口氣。
如果能做到，當初羅伊德就過不了他那關，更別說最后拯救琪雅。
自己會輸，不是技不如人，而是意志沒有對方堅定。
那時候的羅伊德，為了琪雅而戰的支援科大概就像是萊維說的，執迷不悟，至死不悔，所以格外強大，繼續發酵下去，說不定真能達到全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