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與大
亞里歐斯的玩笑也好，亞妮拉絲的呆萌也罷，都只是活躍氣氛的小插曲。
兩位劍圣的戰意沒有絲毫減弱，反而變得越發強盛。
精神上的交鋒，理之層面的碰撞不過是開胃菜，接下來才是正戲。
黎恩架勢不變，依舊是疾風起手。
亞里歐斯同樣沒有改變架勢的意思。
雖然不知道黎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比疾風，他“風之劍圣”怎么會怕。
先前的意識中的疾風對疾風，他便占盡上風，他堅信在現實里也一樣。
眼神的交匯是開戰的信號。
兩位劍圣同時從原地消失，真正意義上展開正面碰撞。
再次現身已是在戰場的正中央，雙刀相交，發出清脆聲響。
下一個瞬間兩人消失，又在下下個瞬間出現。
現身之時依舊是雙刀相交。
黎恩和亞里歐斯當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動作太快出現了類似瞬間移動的效果。
身法快，出刀更快。
起初大多數觀戰者還能看到些許身影，到了后來竟是只見刀光，不見其人。
雙刀的碰撞的頻率也是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
最后那一聲是因為碰撞的頻率太高，竟是出現連綿不絕的音效，將高速戰詮釋得淋漓盡致。
雖然兩人的身影已經快到難以捕捉，不過在場的高手們依舊能通過刀光和時不時刀光之下的衣服閃動的光影辨別出大致的戰況。
這一場疾風之戰，風之劍圣亞里歐斯處于上風，新晉劍圣黎恩被壓制。
沒有人對這個結果感到意外，如果黎恩這么輕易地就超過這位以疾風入圣的師兄，反而才是驚世駭俗。
比起這個，大家更關心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明明速度、反應、出刀的手法和時機，黎恩和亞里歐斯先生幾乎一模一樣，為什么還會變成這樣？”
約修亞開口問道。
他同樣是走速度流路線，也跟著卡西烏斯學了很多劍道上的東西，所以比一般的高手看得更加細致，想得也更多。
約修亞問的當然是萊維，也只有萊維能夠看透最細微的差別。
“反應、手法、時機——會一樣很正常，既然踏過那個門檻，早已將這些東西打磨到極致。速度上其實是亞里歐斯更快一點，但黎恩被壓制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更深層的東西——控制力。”
“控制力？”艾絲蒂爾好奇道，“武人控制自己的攻擊不是很正常嗎？”
“不是這么簡單的控制。”萊維笑道，“艾絲蒂爾，你打死一頭魔獸很容易，但你完美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剛剛好將魔獸打死，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嗎？”
“唔…不能。”艾絲蒂爾搖頭，“魔獸又不是完全一樣的，同一種類也有差別。”
“是不是做到這點，就能成為劍圣？”莉夏終于忍不住開口。
“可以哦，肯定可以。”玲的笑容多少有些玩味，“不止是劍圣，說不定是比劍圣更高的高度，是這樣吧，萊維。”
“正如艾絲蒂爾所說。”萊維點頭，“因為個體差異的存在，就算是劍圣也不可能完美地做到這一點。不過對于自身的招式，尤其是最得意的招式，還是能夠做到的，這就是亞里歐斯的疾風比黎恩強大的地方。”
萊維看得明白，身在局中的黎恩只會體悟得更深。
在今夜之前，黎恩對疾風一直存有一種困惑，不同于螺旋的困惑。
后者是知道自己了解不夠（相對于劍圣），前者則是了解足夠，卻找不到通往前方的道路。
在理這一門檻前，疾風的進階道路其實一點都不難懂。
基礎疾風型是高速一刀，即一閃。
里·疾風，是兩刀，雙閃。
再往上就是三閃，四閃，連續閃。
只要有體力，有足夠的氣，就可以一直閃下去。
這個階段黎恩和亞里歐斯都已經達到，是刀術的終點。
再往上，黎恩知道還能拔高，卻不知道關鍵所在。
雖然有想過控制力的問題，卻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
直到被亞里歐斯用實戰點醒。
關鍵不在“疾”上，而在“風”上。
疾到一定程度，每往上一點都非常困難。
風則不然，雖然知道氣流會產生阻力，但很少有武者真正去精研這個方面，而且最多是去想如何減少阻力。
亞里歐斯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不僅削弱氣流的阻礙，更研究如何將氣流化為己用，成為自己的助力。
切入點，正是萊維所說的控制力。
通過對自身的精細控制，對刀的精細控制，亞里歐斯的每一刀都完美貼合風的流向。
無論是前進，還是后退，又或是遇到阻擋——不要忘了刀被阻擋，風同樣被阻擋，依舊有氣流可順。
最終的表現便是速度更快，動作更加從容灑脫。
黎恩還在控制身體收刀的時候，亞里歐斯卻已順從風的流向編織出全新的一刀。
亞里歐斯為什么會在出刀前先讓風纏繞刀身，正是為此。
這才是“風之劍圣”風的精髓。
這瀟灑到極點的一幕，看得亞妮拉絲雙目異彩連連：“啊，我想起來，爺爺說過，劍術練到極致就是在細微處見功夫。”
“沒錯。”萊維繼續指點，“武技到最后就是大和小的區別，小處見控制，大處見氣魄，什么時候想通了這些，什么時候就可以站在與我們相同的高度。”
“那黎恩是小處不夠，所以才會輸給亞里歐斯師兄。”亞妮拉絲好奇道。
“不是，你們再仔細看，黎恩只是贏不了，不代表會輸，他應對得其實非常好。”
“誒？”
聽到萊維這么說，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黎恩身上。
仔細，仔細，再仔細。
終于看出了問題。
黎恩的身法和刀光確實被亞里歐斯壓住了，但這種壓制并不徹底，只到一定程度就壓不下去了。
在不斷閃身的過程中，黎恩的刀逐漸形成了一個極有韌性的圓，將亞里歐斯的疾風連續不斷地彈開。
如同一道防風林，任由風吹雨打，就是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