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一百章 零點
這種危險的喪命題肯定是不能當面問羅塞莉亞的。
不管是或者不是，都會引來尷尬。
所以黎恩選擇把能說的不說完，不能說的打死也不說，保持沉默。
過了一會兒，羅塞莉亞重新睜開眼睛，眼中的霧氣消失不見。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不用道謝，您身為魔女之長，守護至寶的一族理應知曉這一切。”
黎恩表情沉靜，言語發自內心。
“不過，果然還是沒法接受呢。”羅賽有些煩惱地嘆了口氣，“既然事關詛咒，就應該來找魔女啊。”
“窺測到的未來中，我聽過這樣一句話，應該是大帝晚年時的想法。
‘這件事終究是人類惹出的禍端。連在恢復太平的人世都要向羅賽哭訴，不就是一再重復‘其他至寶’的情況嗎？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未免太不像話了吧？’”
個中真意，黎恩不是特別能理解，因為并不知道其他至寶的狀況。
但羅賽不同，她是圣獸，和其他圣獸也有交流，瞬間身體一顫。
“唔——！”
“至于莉安娜·桑德洛特，是不想讓你背負這么沉重的負擔。”
羅賽咬牙道：“笨蛋，兩個笨蛋，這種想法太見外了，無可救藥的笨蛋…”
“這種笨蛋的想法也是情感與羈絆的體現吧。您愿意為了他們付出，他們不想牽連到你，真是矛盾呢。換成是我的話，面臨那樣的狀況，可能也會做出和德萊凱爾斯同樣的選擇。”
這話已經摻了水分。
不是可能，是一定會。
黎恩和同伴們說了很多事，卻沒有說最關鍵的一件——重來之前自己的結局。
那也是拋下同伴，背負一切，并且毫不后悔，甚至做好了再來一次的覺悟。
“不行！我絕對不允許。”
這種事艾瑪當然不會答應。
“不管遇到多么大的危險，我都不允許你拋下我，拋下我們，獨自去背負。黎恩，如果你敢這么做，我一定會生氣，比奶奶做錯事情的時候更加生氣，說不定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這種時候別拿我舉例子啊。”羅塞莉亞抗議道。
“不，就應該拿你來舉例子。”
Caster一巴掌拍中曾經的使魔，現在繼任者的腦門。
“的確，真正重要的人無論過去都就羈絆都不會磨滅，但是這不是讓你們永遠都不見面。既然這么重要，就給我經常去見她啊，你這笨蛋！憑你的能力，去見他很難嗎？沒事去喝杯茶不是挺好嗎？”
“我，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嘛。”羅賽辯解道。
“呵呵。”Caster被氣笑了，“我沒當過魔女之長？你能比我活著的時候更忙？早幾十年抑制‘災厄’，后面還要幫助人類度過黑暗時代，建立埃雷波尼亞。”
“所，所以你到最后也都是一個人。”羅賽小聲嘀咕。
“你找打啊！”
又是一巴掌，黎恩看著都疼。
他和初代長老接觸的次數也不少了，印象一直都停留在最古的魔女，說話作風都很穩重，有長者風范。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才是本性，大概只有在曾經知根知底的使魔面前才會展現出來。
“我那是真的沒有時間，看看（消音）的慘狀就知道我當時的壓力有多大了。但你不同，你誕生的時候，這片大地的靈脈已經趨于穩定，除了斗氣滿盈的時候，魔女的工作其實很輕松，還可以交給其他人去做。
不要否認，我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魔女的集合，你平時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大家都清楚。懶和笨，你兩樣全占了。”
“我還不是你分離出來的。”被數落的羅塞莉亞小聲嘀咕。
“…”Caster這次連話都懶得說，直接開打。
旁邊的艾瑪毫無勸阻之意，就這么看著。
離開魔女之里前的幾年，羅塞莉亞的生活起居都是她負責照顧，太清楚這位的生活作風。
沒人去喊她的話，她可以宅在房間里一個月不出門，連吃飯都能忘了。
幸虧她的半身是不死的圣獸，不然艾瑪都不敢離開里靄靈，那真會餓死人。
不算魔女的職業，她就是個地地道道地廢柴，艾瑪就沒見過比她更廢的存在。
到最后還是黎恩看不下去，等羅塞莉亞進入抱頭蹲防狀態便出聲阻止。
“說正事，說正事。她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Caster也算是給他這個Master面子，沒再追擊。
“總之你給我好好反省！”
“知，知道了。”
羅賽心里苦。
以前是艾瑪一座大山，現在是兩座，還讓不讓人活了。
奈何形勢比人強，只能照辦。
“關于那個問題的答案，我現在不能給你，我想先去見一見莉安娜和德萊凱爾斯再做決定。”
“這是您的自由。”
回答沒有超出黎恩的預料之外，答應和不答應他都有預案。
“我希望您答應我三件事。”
“你說。”
“不要透露任何與我有關的事情，哪怕那是對您至關重要的人。”老生常談的保密。
“我答應你。不過你真的想好了嗎？和他們為敵，那可是你的——”
“——這一點您無須擔心，覺悟早就有了。這么說或許有些殘酷，但我很感謝他消去我為五歲前的記憶，這樣我們只剩下血緣上的聯系，情感上并沒有多么深刻。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始終是舒華澤家，是艾瑪，是VII班，這一點我從不懷疑。既然‘相克’無法避免，那我會和我的同伴們一起取得最終的勝利。”
“黎恩…”艾瑪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這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我也會請進我我的一切來幫助你的。”
“還有我。”瑟蕾奴昂起頭，“哪怕敵人是羅賽。”
“才不會！”羅賽大聲反駁，怎么都把我當敵人，“我和那些不聽話的放蕩丫頭不一樣，不會忘記魔女和圣獸的職責。”
“也不要因為準備好了繼承者，就不在意自己的生命。”Caster提醒道。
“放心，我才沒那么傻，等了八百年，我一定要看到結局，這一次一定要陪他們到最后。”
羅塞莉亞的臉上有迷惘，有失落，卻無心灰意冷。
“說第二件事。”
“吉利亞斯·奧斯本是黑之啟動者，黑時時刻刻都在注視著他，所以——”
“我明白，我會先去見莉安娜。”牽扯到專業，羅塞莉亞的智商就上線了。
“第三件事，希望您能幫我創造一個機會，我想和圣女大人談一談。她雖然抱有和德萊凱爾斯同樣的目的，想法卻不是完全相同。”
“我覺得也是，我答應你。”說完，羅塞莉亞的身上亮起了傳送的靈光。
“現在就要走了嗎？”Caster問。
“聽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忍得了？”
羅塞莉亞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彌補250年來的疏忽。
當然，也有惹不起還躲不起的想法，一個艾瑪管著就夠累了，再多個以前的主人，還是一個人更加自在。
“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先別急著走，幫我個忙。”
Caster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還有五分鐘就到零點了。
五分鐘后，封閉幽暗的臥室里亮起了緋色的靈光。
抱著酒瓶坐在床上的蘭迪頓時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捧起通訊器，按下指示燈下面的按鈕。
很快，聽筒中傳來莎莎的聲響，以及一個聽上去有點軟的男性聲音。
“喂，喂，能聽到嗎？”
“能，能聽到。”
蘭迪強忍激動的心情，抱著通訊器躲進被子，避免聲音外傳。
“這個聲音，是蘭迪嗎？太好了，好久聽到你的聲音了。”
“這是我要說的臺詞吧，終于聯系上你了，搭檔。”
蘭道夫·奧蘭多的同伴有不少，搭檔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