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甩鍋不出現,作為助理司法部長的貝克,只能冷著臉代表司法部來簽訂和解協議。誰讓諾克斯是他的上司,而不是反過來。這種丟人的場合,司法部長的面子是要保全的,只能他這個助理司法部長來代勞了。
這樣關于司法部對聯合公司下轄托拉斯的訴訟,就在這么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場合結束了,帕特表示自己心滿意足,在這樣的企業服務,簡直心情舒暢。至于其他應訴托拉斯訴訟的企業,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謝菲爾德并沒有離開華盛頓,他還要為北方證券公司的訴訟出席,為摩根撐場面呢。說不定能緩解一下表面朋友的關系,表明資產階級在這件事上的團結。
“日本一個島國,就讓羅斯福這樣,相信說出去沒人能想到。”伊迪絲洛克菲勒端著奶茶,一雙長腿一晃一晃,表明長腿主人的輕松心情。
“誰都想不到日本能把帝俄打的這么慘。”謝菲爾德說了半截話,實際上日本付出的代價更慘,等到談判出現結果的時候,日本人就會升起一種,白人國家合伙坑我的感覺。
誰讓當今世界日本屬于一個異類呢,打贏戰爭沒有好處,尤其是羅斯福開始調停日俄戰爭,讓本來就占據優勢的日本,覺得日俄戰爭就是白種人的一個陰謀。其他白人國家不會看著帝俄徹底失敗,才逼迫日本停戰。立場不同,羅斯福總統調停帶來的想法自然是不同的。
不過謝菲爾德看來,日俄戰爭作為二戰爆發之前,日本最后的大規模戰爭,帶來了兩個后患無窮的戰爭經驗,一個在陸軍,一個在海軍。
日本陸軍發揮精神核彈,無腦豬突,最終付出了比帝俄守軍更大的代價取得勝利。而海軍得到的經驗是,采用偷襲的方式一戰干掉對手大半軍事力量,然后在有力的條件下見好就收,簽訂城下之盟。
這兩招幾十年后都用在二戰當中了,陸軍對著蘇聯鋼鐵洪流無腦豬突,聯合艦隊偷襲珍珠港,坐等合眾國吃悶虧,承認日本的利益,等到了美國千艘戰艦。
挺好的,遲早日本會認識到,列強和列強,成色也是不一樣的。至于目前的好處,不知道摩根是不是還等著日本收獲帝俄戰爭賠款,好還貸款。
如同托拉斯和托拉斯不一樣,僥幸從司法部的視線當中逃脫,一個重要原因,也是因為牛肉、罐頭這種托拉斯,和北方證券公司控制公眾交通的托拉斯不一樣。不然的話,謝菲爾德別說用一點軍港擴建的土地換,就算把巴拿馬運河都給聯邦政府也不行,更何況他早就把運河賣給聯邦政府了,總不能賣兩次。
成功脫身之后,現在壓力全在摩根那一邊了,聯合公司成功脫身,而且嘴上還羞辱了司法部一番,只會造成其他托拉斯企業成為司法部的出氣筒,這么一種結果。
對于這種后續,奴隸主是不會道歉的,因為這本身就是他的目的,都是競爭對手,被司法部找麻煩,只會讓他心情舒暢。
隨著最高法院,即將對北方證券公司的壟斷不正當競爭案件進行審理,輿論上的針鋒相對也更加的激烈,聯邦政府和羅斯福總統本人,接二連三的表示,聯邦政府并不是針對國內的大亨,只是單純的希望這些大亨在本就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允許競爭者的加入。
“是工業巨子鋪設了橫穿全國的鐵路網,建立了我們的商業,并且開拓了我們的制造業。他們總體上為我們的人民做出了極大貢獻。沒有他們,我們引以為自豪的物質發展永遠都不可能出現…”
“我們劃定反對行為不端的界限,但并不反對財富…”
“我相信那些阻止和損害競爭的壟斷和不仁不義的歧視…以及托拉斯機構中有害于州際商務的其它弊端,都能夠通過國會調節商業的權力加以制止。”
支持聯邦政府的報紙上,類似的羅斯福講話不斷出現,可以確定的是,輿論上看起來是半斤八兩,但是實際上支持聯邦政府的聲音,要比表現出來的遠遠大得多。
因為謝菲爾德已經從牛肉托拉斯當中的成員當中,得到了正確的消息反饋,讓他們興高采烈的就是北方證券公司被開庭的消息,因為和司法部的和解,這些成員并不知道。
連這些資產不菲的大農場主,都迫切希望控制交通的北方證券公司被拆掉,普通公民心里怎么想的還用說么。輿論上表現出來的,并不一定都是真實的一面。
就比如說一百年后,初出茅廬的合眾國,已經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作為一個老燈塔,些許的病毒,統統歸結于流感,只要我不統計,它就不會引起恐慌。至于什么槍支彈藥購買力暴增,我大美利堅自有國情在此。
“距離北方證券公司上訴到最高法院,好像有半年時間了吧。”掰著耶穌受難的姿勢,任由伊迪絲洛克菲勒為自己穿衣服的奴隸主,百無聊賴的開口問道。
“都十二月了,已經過半年了。”伊迪絲洛克菲勒為謝菲爾德穿上西裝,端詳了片刻才滿意道,“很紳士,比較適合最高法院那種場合。”
謝菲爾德要前往最高法院去就近觀察,關于北方證券公司審理的過程,這當然不太符合程序,不過那種東西都是糊弄糊弄普通人的。一如一百年后的合眾國醫療系統,程序之內的人,合眾國的醫療系統對你來說就是地獄,程序之外的人,醫療系統就是全球老大,毫無疑問的人類燈塔,最能對抗死神的神秘組織。
像是謝菲爾德明顯就是可以破個例的存在,自然是可以下不為例的。最高法院的錘聲,標志著這一場銀行家和聯邦政府的對抗,進入了最后的階段。
謝菲爾德挽著伊迪絲洛克菲勒的手,帶著聯合公司的首席律師帕特,踏入了最高法院神圣的大門,最高法院是一幢以大理石為主材料建造而成的科林斯式建筑,它位于華盛頓特區的東國會大道,和國會的位置遙相呼應。
在最高法院之外,謝菲爾德見到了哈特曼和希爾兩個鐵路巨頭,經過詢問得知,摩根本人并不會出席這一次的審理,面帶微笑的和兩人打了招呼,謝菲爾德神色輕松的開口道,“希望我們都能夠逃過這種無理的發難。”
“謝謝!”希爾言簡意賅的點頭感謝,看著最高法院的大門,堅定地走了進去。
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仍然是審理奈特公司案的富勒,唯一反對奈特案判決的大法官哈倫也沒有退休以及其他四人。但此時又增加了三個新面孔:來自加利福尼亞的共和黨保守派麥肯納、來自紐約的鐵路公司律師出身的佩卡姆以及來自馬薩諸塞州最高法院的開明派法官霍姆斯。沒有人能知道他們最終會作出怎樣的決定。
帕特小聲的介紹這些最高法官,并且告訴謝菲爾德這些法官過往的傾向性,“我認為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如果一方是我們的聯合公司,也不好辦。”
哦?謝菲爾德狐疑的看著帕特,有什么不好辦的,把最可能做出不利判決的法官挑出來,制造一起意外,不就勝算大增了么?
隨著審理開始,決定北方證券公司命運的時刻終于到來,北方證券公司的律師詹姆斯,開口就指出反托拉斯法的法理性是否正當,“北方證券公司不存在限制州際商務和競爭的密謀。公司領有合法的執照,其法人權利與自然人相同,因此,它可以和自然人一樣自由地處置它的財產,行使合法權利。政府如何能夠破壞這一神圣的產權?”
在白宮被奴隸主揶揄夠嗆的司法部部長諾克斯,也見到了他眼中不可一世的聯合公司老板,謝菲爾德在這里出現,明顯就是自己沒事了,過來給北方證券公司撐場子,因為謝菲爾德的出現,諾克斯心中升起了無名火,又想起了在白宮當中的情景。
等到詹姆斯陳訴完畢,立刻站起來帶著個人情緒開口道,“反托拉斯法真正的目的,本質上就是要干涉那些利用自己財富為所欲為的人的權力,這就是該法的唯一目的。任何違反反托拉斯法的公司,都要做好被訴訟的準備。”
說到這還往謝菲爾德所在的位置上看了一眼,這種目光絕對可以說是怒目而視。
清晰地接收到了這個信號,謝菲爾德的腦袋微微一歪,在身旁的伊迪絲洛克菲勒耳畔低聲道,“我不太喜歡這個司法部長,不過最近四年我不會對他怎么樣,以后就沒準了。”
“四年之后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共和黨人!”伊迪絲洛克菲勒心領神會,不過也開口安慰道,“那時候他就沒有威脅了,你別這么大的氣。”
“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謝菲爾德面帶無辜之色的點點頭,過了這幾年誰知道諾克斯是誰,沒有必要和對方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