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打敗白宮
對北方證券公司來說，要證明自己并不觸犯反托拉斯法，同時訴訟明尼蘇達州檢察部門的公權濫用行為，而對于檢察長道格拉斯來說，他要達成的目的恰恰相反。
從一開始，雙方就進入了激烈的爭辯當中，出示自己一方所掌握的證據，解釋著每一條相關法律，雖然是一場口水戰，但卻令在場的律師群體大呼過癮，對于這些抱著各種各樣目的前來的律師來說，這場訴訟本來就讓他們獲益良多。
法院從剛開始就無法平靜下來，每一個入內的人都是懂法的律師，雖然保持著涵養，盡量不打擾雙方，可一旦出現針鋒相對的辯論，都有人利用自己的法律知識交頭接耳進行討論，當然大部分的律師，都是立場鮮明的站在北方證券公司這一方。
龐大的律師群體在法院旁聽，本身就是一種龐大而五行的壓力，這種壓力對著任何人，而不是對著某一個人，對于控辯雙方來說，這是一場值得全力以赴的對抗。
“北方證券公司的成立，并不是一天鐵路收購了另外一條競爭的鐵路，成為了一家人。它僅僅是一個同時只有兩條鐵路的公司，僅此而已。”詹姆斯在眾多的律師群體面前，淡然鎮定的開口道，“因為他并不是一個所謂的托拉斯企業，明尼蘇達州的各項法律當中，沒有任何一條規定，一個投資公司不能同時投兩項一個領域的項目，眾所周知，我的委托人摩根先生，是一個卓越而富有廣泛尊敬的銀行家，這種投資行為，非常的正常，這就是一個在正常不過的商業行為。”
“從合眾國的立國之本來說，我們的祖先一直就擔心公權濫用的行為，想要把權利鎖在籠子當中，權利對經濟行為進行干涉，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趨勢。法官先生，現在不僅僅是一個訴訟的問題，整個公民階層都在看著你，眾多的企業也在這個時候評估，你的判決會帶來怎樣的影響，這一次判決肯定會成為歷史上重要的日子。”
“好！”不知道是誰發出來的叫好聲，整個旁聽席的律師群為詹姆斯的話大聲喝彩。
在這樣的范圍當中，第一天的訴訟結束了，詹姆斯代表北方證券公司的訴訟，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合眾國，面對檢察長道格拉斯的發難，從容應對的形象，出現在了眾多報紙上。
因為涉及的雙方并非一般人，指望這一場訴訟一天就出現結果，那是不可能的。比起眾多祝賀的律師，作為北方證券公司的首席律師，詹姆斯知道這還遠遠不夠，第二天的對抗同樣會很激烈。
果然，第二天的訴訟剛剛開始，道格拉斯就出示了自己收集的一系列證據，還包括聯邦司法部的證據，表明北方證券公司，絕不是一個所謂的單純投資公司，實際上它就是一個鐵路系統的壟斷托拉斯企業。
自從兩條鐵路同時被北方證券公司收入囊中之后，鐵路運費的定價不合理，為眾多中小農場主都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這些人無法和北方證券公司這個龐然大物對抗。
“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北方證券公司的成立，已經讓整個北方的鐵路線處在一個公司的手中，它如果是合法的，完全可以繼續合法的控制全國的鐵路。”道格拉斯檢察長對著法官開口道，“這樣的前景不得不讓人擔憂。”
“檢察長這種擔心，是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我們處在一個現實的世界當中，卻用假設來評估問題，這難道不是笑話么？”道格拉斯剛剛說完自己的想法，詹姆斯便氣定神閑的反駁道，“合法就是合法，不合法就是不合法。現在我想要談論另外一個問題，明尼蘇達州對北方證券公司的無端訴訟，造成了公司股價暴跌，無數的投資人血本無歸，遭受到了巨大的損失，請問這個損失誰來負責呢？”
“法官先生，以及在場很多精通法律的同行們，這就是典型的公權讓私有公司出現重大損失的事實，現在它就發生在你們面前。請注意一個基本原則，憲法修正案，第十四條第一款，無論何州未經正當法律程序均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詹姆斯走到道格拉斯面前，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態度道，“檢察長先生，這個意思能不能明白？私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
圣保羅法院的旁聽席，此時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法官洛奇恩在接收了雙方提交的所有證據和辯論之后，宣布休庭，等到明天進行最后一天的審理。
一八六八年批準生效憲法修正案第十四條，第一款，在合眾國出生或歸化于合眾國并受合眾國管轄的人，均為合眾國和他所居住的州的公民。無論何州均不得制定或實施任何剝奪合眾國公民的特權或豁免的法律；無論何州未經正當法律程序均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亦不得拒絕給予在其管轄下的任何人以同等的法律保護。
這一場被全國關注的訴訟，也成了奴隸主和朋友們的談資，卡特就認為，“摩根的代理律師拿出了憲法修正案，從法律上已經無懈可擊了，私人財產不可侵犯，誰敢反對？”
“誰敢反對！”一手拿著蘋果準備補充能量的謝菲爾德歪著頭道，“你的車在路上和別人發生了擦碰事故，私有財產就被侵犯了，國家征收稅務，向大公司籌集軍餉，都是在合法侵犯私有財產，什么時候是不可侵犯的了？對國家來說，我們只不過是比普通人更有力量保護自己的私有財產罷了。”
嘎吱！謝菲爾德咬了一口蘋果，含含糊糊的道，“聯邦政府要是耍起來流氓，法律就是廢紙一張，我看羅斯福這個總統，就特別的流氓。”
愛麗絲羅斯福不在，奴隸主又找回了往日的自信，不用在思考什么話可以說，什么話不能說，話說出來了，謝菲爾德才感覺到，真痛快。
連續進行三天的訴訟，已經被整個公民階層廣泛關注，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了圣保羅法院當中，最后一天正是揭曉答案的時候。最后結果出來之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最終判決的出現。
此時雙方一改之前的劍拔弩張，自信、狂妄都消失不見，不論是詹姆斯還是道格拉斯，都有些患得患失起來，這是他們此生以來，面對的最為重要的訴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的重要，勝敗與否都會在他們的履歷當中記載下重要的一筆。
法官洛奇恩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鄭重的宣判道，“經過和其他法官的討論，圣保羅法院接受北方證券公司的解釋，北方證券公司不是以一條鐵路購買另一條正在與之競爭的鐵路，而只是一家持有兩條鐵路股票的公司，因此，它不是限制貿易的壟斷聯盟。并不違反任何一條明尼蘇達州法，也不觸犯反托拉斯法的條款。明尼蘇達州起訴北方證券公司的訴訟并不成立，再次宣判，明尼蘇達州州政府敗訴。”
作為北方證券公司的委托律師，詹姆斯高高的舉起手臂狠狠一揮，宣泄著喜悅之情，目光挑釁一般的看著道格拉斯，然后收回目光謙和的開口道，“尊敬的法官先生，這是一個非常公正的判決。”
到了這個時候，整個法院都陷入到了一片歡騰當中，所有人大步走出法院，只留下了失魂落魄的檢察長道格拉斯。
這一場北方證券公司對陣明尼蘇達州政府的勝利，很快就被傳揚到各地。華爾街和處在各地的托拉斯企業歡欣鼓舞，北方證券公司的股票也因為這個消息，成了最為炙手可熱的投資選擇。
摩根在報紙上成了不可戰勝的代表，享受到了無可比擬的贊譽。道格拉斯敗訴的消息，同樣也傳到了華盛頓白宮，這讓司法部長諾克斯面色陰沉。
聯邦政府支持的檢察長，竟然輸給了一個銀行家委托的律師，這樣的結果如何讓他接受？同樣得知消息的羅斯福，也知道這絕對是一個壞消息，開口道，“是不是非常艱難？”
“嗯？”諾克斯老實的點頭，現在的這一結局無疑是敲山震虎，使聯邦政府很難在同一法院打贏同一類型的官司，這都是因為判例法的存在，同一種訴訟很難取得和前面判決相反的結果。
雖然心里不想承認，可諾克斯知道，這一次是摩根贏了，再從明尼蘇達州開庭一次，只不過又多輸了一次。
比起白宮這一邊的沉默，摩根毫不客氣的開香檳慶祝，似乎在宣布自己已經挫敗了，白宮對國內企業的指手畫腳。作為代理這一次訴訟的律師，詹姆斯同樣獲益良多，雖然他早就是成名的大律師，卻同樣在這一刻名聲大噪。
“威廉，現在怎么說？”卡特為自己的判斷力感到驕傲，尤其是在謝菲爾德面前，更驕傲了。
“呵呵！”謝菲爾德意味莫名的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這么大的訴訟，三天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