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世界是波?

　　瓦倫和泰勒斯一起，熱情的招待了拜仁，在瓦倫巫師塔的會客廳內，三人分賓主落座。

　　一群嘰嘰喳喳的活化木頭人頭頂著紅酒和甜品跑了過來，直接跳到了桌子上，將食物和酒放下，然后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現在的活化魔法確實越來越好了，聽說波麗娜專門開了一個活化生命與魔像公司，專門生產定制化的活化生命和魔像。”

　　拜仁抿了一口紅酒，寒暄的說道。

　　瓦倫也是微微一笑答道：“不止如此，我最近有個計劃，將活化生命的模糊智能與機械計算機融合，制造出具有活化智能核心和機械計算機的全新構裝生物。用生物性的活化思維作為全新機械計算機的元件，我想會極大提高機械計算機的應用范圍。”

　　拜仁想了想，如果真的用具有一定智慧的活化物作為元件，確實可能達到這種效果，他說道：“這確實有可能，不過需要做的工作恐怕也非常大。我突然覺得瓦倫閣下才應該主管煉金。”

　　瓦倫謙虛的擺擺手說道：“煉金方面確實比不過貝蒂閣下，最近也和她交流了很多關于機械計算機的構想，特別是我的弟子泰勒斯對電磁學的一系列發現和發明之后，我覺得機械計算機的空間會大非常多。我們可以用電元件取代所有的機械元件，將動力源換作電力。”

　　拜仁也跟著切入正題，摸著自己長長的胡子說道：

　　“這確實是電磁學的一個應用領域，我們光顧著說話，都忘了今天的正主。泰勒斯先生，你關于電磁學的一系列發現和發明，可以說是在電磁學領域進行了極具獨創性、開拓性和顛覆性的改變，因此我代表魔法議會星象學會授予你第一屆拜仁星象獎獎勵。

　　根據最高評議團的一號決議，你將會獲得三千顆二級魔石和兩件質量極佳的黃金魔法物品，我今天就是想問問你對魔法物品有何要求，當然得是我能制作的。”

　　泰勒斯對這些確實沒有什么想法，不過既然拜仁問了，他也就思考了一會答道：“拜仁大人，聽說您精通預言法術，我想要一件危險預知魔法物品和一件防護用魔法物品。”

　　拜仁笑著點點頭，和藹的說道：“沒有問題，肯定給你弄最好的，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他笑著離開，等走出巫師塔老遠，臉上的笑容才消失，浮現出一陣肉疼，危險預知的魔法物品，又是黃金級的，那玩意可以說非常珍貴。

　　雖說肉疼，拜仁也開始極盡所能的制作魔法物品，這可是第一次，也是顏面。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三個月過去，拜仁也制作好了兩件魔法物品，一件是預警銅戒，用秘金、星沙和感知銅三者煉制的合金作為材料，在上面銘刻了一個被動四環法術“危險規避”，當有危險時戒指會自動閃爍并提供有限指引，還銘刻填充了兩個四環預言法術“大星象預知術”和“吉兇占卜術”，前者可以預知一段時間內的某個片段，后者著重占卜某件事的吉兇。

　　這里面技術含量最高的是“危險規避”，這個法術提供的有限指引其實有一定的暗示作用，會讓持有者的思維猛然警醒。

　　另一件魔法物品是星辰長袍，這是一件強效防護魔法物品，不激發時會提供相當于四環法術“星辰守護”的被動守護，主動激發時可以獲得一個半徑一千米以內的星辰結界，具體的大小隨使用者心意而定。

　　學術之城的大禮堂，幾乎所有星象學派的巫師都已經來到，還有很多其他學派的巫師也跟著到來，大家都想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幕。

　　拜仁站在高臺之上，環視著眾人大聲喊道：“這是第一屆拜仁星象獎的頒獎儀式，我需要提前向大家說明，冠名并不意味著我拜仁在這領域有多么杰出，更多的是一種責任。凡是冠名的傳說巫師，都會承擔起提供獎品和魔石的責任。老實說，如果有的選，我寧愿讓你們接替我，也希望你們之中誕生更多星象學派的傳說巫師，多幾個人幫我分擔。”

　　大禮堂一陣善意的笑聲，一些巫師們望著拜仁，流露出渴望的神采，誰不想成為一名強大的傳說巫師呢？

　　等眾人的聲音差不多停下，拜仁繼續說道：“讓我們歡迎這次星象獎的獲獎得主，泰勒斯先生。他證明了靜電力的超距作用，發現了電磁旋轉原理，電磁又提出了磁力線概念、感應電動勢概念和磁通量概念，并發明了第一臺發電機。

　　他的發現和發明，進而衍生出一系列電磁領域的魔法，為我們巫師提供了更多可能。

　　而他還不到四十歲，讓我們為他歡呼，這是一位年輕的巫師，后生可畏！”

　　掌聲如雷鳴般響起，所有的巫師都很興奮，他們泰勒斯一系列發現，已經證明電磁學的偉大前景，無論是理論還是應用，很多巫師都摩拳擦掌，想要在新領域取得成就。

　　泰勒斯的表情卻有些復雜，遠不如第一次被艾斯等人置于高臺時那樣興奮。

　　他聽著拜仁的話，腦海中始終縈繞著一個詞“超距作用”，電磁力真的是在艾斯力學的統治范圍嗎？隨著研究越多，泰勒斯的疑惑也就越多，他沒有切實的證據，同時也不敢說。

　　在毫無激情的感謝之后，疲憊的泰勒斯回到家中，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中不停浮現出鐵屑在磁力作用下分布的圖景，磁力線究竟是什么呢？

　　雖然說磁力線是一種抽象概念，但具體到自然之中，有其具體的對應事物，這種磁力究竟是如何存在？

　　懷著種種疑惑，泰勒斯沉沉睡去。

　　世界之外，艾斯靜靜的觀看，揮手將窺視的星沙散去，繼續升級巨構建筑世界之眼，祂要將星界投影的功能加載到世界之眼上，是時候讓巫師們將魔法的榮光播撒萬千世界了。

　　這是一個復雜而富有挑戰的工作，至于電磁學的理論革新，只要靜待結果就好，一切都是巫師文明的土壤孕育出的嬌艷之花。

　　作為一名元素學派巫師，布魯一直覺得元素和星象在微觀層面會交融，但苦于無法入手，電的種種特性讓他看到了可能。

　　“我認為電肯定是極其微觀層面的存在，我們的關鍵在于找到電和元素的聯系。”

　　布魯在實驗室中與艾倫討論道。

　　艾倫說道：“一個基本的邏輯思維方式，如果想找到聯系，我們可以嘗試類比，比如我們都知道元素基礎的一個假設，物質不滅定律。

　　由于人工的或天然的操作不能無中生有地創造任何東西，所以每一次操作中，操作前后存在的物質總量相等，且其要素的質和量保持不變，只是發生更換和變形。

　　在元素領域，我們一直假定被檢定的物體的要素和其分解產物的要素精確相等。”

　　布魯一拍大腿說道：“沒有錯，我們既然認為電是一種極為微觀的存在，而且是它影響了元素，甚至決定了元素，我們就必須證明電荷守恒！”

　　兩人一起思考討論了一周，終于設計了一個簡單而有效的實驗。

　　他們準備了一個布魯平日存放冰的金屬冰桶，一個帶絕緣柄的銅小球，絕緣柄有懸絲纏繞，一個泰勒斯起電機以及若干導線。

　　布魯將白鐵皮做的冰桶放在絕緣物上，用導線把冰桶外面與金箔驗電器相接。

　　艾倫將帶絕緣柄的小球與起電機的正極接觸，使之帶有正電。然后將它放進布魯的冰桶里，艾倫的動作很小心，控制著帶電銅球不與之冰桶有任何接觸。

　　這時布魯發現驗電器的箔片張開，他趕忙將數據記錄下來。

　　艾倫則緩緩的將帶電小球從布魯冰桶中取出，驗電器的箔片重新閉合。

　　他們又接觸了起電機的負極重復實驗，結果完全相同。

　　兩人面色微喜，對視一眼，繼續實驗。

　　魔網在微微顫抖，窗外電閃雷鳴，世界似乎在歡呼，源力在集聚，這些異景更給二人增加了信心，他們開始了第二步實驗。

　　艾倫將帶有正電的銅球放在布魯冰桶中，這次他小心翼翼的讓銅球與內壁接觸，這時驗電器的箔片張開。

　　然后艾倫將小球從法拉第冰桶中取出，驗電器的箔片張角不變。

　　布魯連忙記錄下來。

　　換成負電也是一樣，結果不變。

　　源力越來越濃郁，整個學術之城的人們都感受到了，大家自發的聚集在布魯艾倫聯合實驗室周圍，低聲討論著。

　　“這里是誰的實驗室？”

　　“布魯和艾倫的聯合實驗室。”

　　“就是那個銅環實驗差點就發現磁生電的實驗室。”

　　“說的沒錯，就是那個實驗室。”

　　“我上次還為他們惋惜了好久，沒想到他們又弄出了大動靜。”

　　“畢竟是有水平的人。”

　　這時，最高評議團的傳說巫師們也都來了，他們滿臉笑容的在這一旁等待，準備與眾人一起分享又一偉大時刻。

　　至于艾斯本體，祂正在世界之外忙于一人單擼世界之眼，實在沒有時間，只是派遣了一位分身來此。

　　布魯和艾倫沒有注意到外面的一切，他們干脆將冰桶直接與靜電起電機相接，艾倫再用懸絲提著帶絕緣柄的銅小球去接觸冰桶的內表面，然后再與驗電器頂板接觸，驗電器的箔片不張開。

　　艾倫將銅球與冰桶外表面接觸，再與驗電器頂板接觸時，驗電器的箔片張開。

　　兩人相視一笑，目光中帶著欣慰，艾倫說道：“毫無疑問，電荷守恒！”

　　布魯也說道：“我來整理實驗記錄和論文，這次實驗就叫《布魯艾倫冰桶實驗》。”

　　電閃雷鳴越來越劇烈，大量的源力涌入二人體內，滌蕩著他們的身體和靈魂，布魯在血源星球本就是黃金巔峰，在這一刻直接突破臨門一腳，晉升傳說境界。

　　他的身體初步圣化，生命力極大延長，壽命在此世界有近乎五六十萬年，即使到卡亞世界，也能存活近數千年。

　　艾倫的魔力積蓄不如布魯，只是提升至黃金巔峰狀態，仍差臨門一腳。

　　他也不介意，與布魯相視一笑說道：“那整理的工作就交給你拉，傳說巫師布魯閣下。”

　　艾倫也不再管后續，他和布魯是老搭檔，信得過。

　　布魯俯案鋪開一卷魔法紙，將實驗的步驟、圖片都記錄在上面，最后在結論寫道：

　　“封閉導電體內的凈電荷始終為零，即便是放入帶電物體。

　　如果存在到容器壁的電通徑，由于相互排斥，電荷會流到所述容器的外表面上。

　　如果不存在，則內電荷將會在內表面上感應出等量異種電荷，因此內部凈電荷仍為零。導電體所帶的任何凈電荷都位于其表面上。

　　我們可以說電荷符合物質不滅定律，即電荷守恒。”

　　當他將整個論文寫完，并寫上共同第一作者布魯和艾倫，異象也終于結束，兩人望著窗外，一眾巫師們正在等待。

　　布魯說道：“讓我們迎接這次光榮的時刻吧，明年的拜仁星象獎和羅根元素獎都得好好考慮考慮我們倆了。”

　　艾倫笑著說道：“那還真是個幸福的煩惱。”

　　他將大門推開，傳說巫師們從懸空落下，輪值主席戴娜帶著笑意高聲道：“讓大家給布魯和艾倫兩位熱烈的掌聲，也祝賀布魯閣下成為新的傳說巫師。”

　　在雷鳴般的掌聲后，艾斯的分身也上前說道：“這就是我們巫師，有思想力的人，我們是萬物的尺度，我們可以不斷靠近真理，認識這個世界。現在請布魯和艾倫講一講他們的研究成果。”

　　布魯感知著心象世界那個如同天平般的守恒法術模型，牽著艾倫的手高聲道：“我們的實驗其實很簡單，簡要來說，我們證明了電荷守恒，電荷不能無中生有。而在元素領域，我們也一直遵循物料守恒的原則進行實驗，我認為元素和電很可能存在密切的聯系。

　　元素的化合需要能量，而電流本身就是一種能量，兩者之間很可能存在奇妙的聯系…”

　　聽著布魯的話，元素巫師們趕緊這一場星象領域的變革忽然到了他們自己那，說星象領域已經不太合適，本來巫師的星象領域特質魔法力學，而電磁學的崛起，已經有了分庭抗禮的傾向，或者稱之為電磁力學更合適？

　　作為圍觀群眾的萊頓和泰勒斯等人都大受震動，他們相繼回到自己的實驗室，開始了實驗。

　　在之前，人們一直覺得元素與星象涇渭分明，而現在忽然在微觀領域發現二者其實是模糊的，甚至交叉的，這無疑讓他們收到極大震動，萊頓就回憶起自己曾經忽略過的現象。

　　“我記得血源星球有一種電鰻曾經被人當做異星美味帶到天之界，每次電鰻放電時，水中都會有氣泡產生，這很值得研究。”

　　萊頓雙眸發亮，如果他沒記錯，電鰻可以就是布魯等人帶來的，他當即準備好一個“泰勒斯發電機”和導線，并準備好相對干凈的水，直流電直接在水中放電，水中鼓鼓冒出氣泡。

　　他隨后的一段時間，對直流電放電產生氣泡現象進行解析，最終發現陽極產生的是元素里的氧元素，陰極產生的是元素里的氫元素，恰好比例符合當前元素化合物研究的成果。

　　萊頓稱之為水的電解反應，并在論文中斷言會有一系列類似水的化合物，稱之為“電解質”。

　　這次實驗和論文引起了大源反饋，萊頓的實力也迅速攀升至黃金巔峰，而巫師們對電解現象也產生了弄好的興趣，布魯更是親自登門恭喜萊頓發現了星象和元素的交匯點。

　　一時間電解元素學開始興盛起來。

　　視線回到泰勒斯那，他仍然在為磁力線這個抽象概念思索，磁、電、光三者很相似，究竟是如何存在？

　　泰勒斯在得知萊頓發現電解效應和電解質之后，沒有將目光繼續投入電解元素學，他認為這是一項重復性的體力活。

　　“肯定有很多元素巫師愿意找出那些電解質，并總結出其中的規律，我卻沒必要再插一腳了，磁力線、電力線、光線，既然在抽象概念上都是線，不如類比光線。”

　　泰勒斯很快就將注意力投入光學研究中，在當前的魔法界，光學也是一門大學問，泰勒斯很快注意到絕大多數的光學研究者都認為光是一種波，巫師們已經發現自然光和偏振光的區別。

　　認為自然光是由無數偏振光組合的。

　　這給了泰勒斯極大的啟發，他設計了一個新實驗，同樣并不復雜。

　　漆黑的房間被，完全的密封，準備好現成的電堆、導線連接上一個被線圈纏繞的銅管。

　　將起偏鏡放置在銅管的一端，檢偏鏡放置在銅管的另一端。

　　隨后泰勒斯用零環魔法亮光術制造了一道光束穿過起偏鏡。

　　泰勒斯瞪大了眼睛，偏振光振動面發生了偏轉。

　　興奮的泰勒斯好似握住了真理大門的鑰匙，站在寶庫之外，興奮的說道：“毫無疑問，光通過磁場后會發生偏轉，磁光電三者有著不可割裂的聯系！”

　　泰勒斯繼續進行實驗，經過多次測試，他最終寫下了一片論文《磁光效應》，在論文的末尾他認真的總結道：

　　“當線偏振光在介質中傳播時，若在平行于光的傳播方向上加一強磁場，則光振動方向將發生偏轉，偏轉角度與磁感應強度和光穿越介質的長度的乘積成正比，即，比例系數與介質性質及光波頻率有關。

　　偏轉方向取決于介質性質和磁場方向。

　　上述現象稱為磁致旋光效應，簡稱磁光效應。”

　　大源的力量再一次隆隆作響，多次受到大源反饋的泰勒斯已經沒有開始時的激動，他站起來熟練的放松心神和身體，感受著源力的涌入，引導著源力改造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并將注意力慢慢集中到腦海中的那個新的法術模型。

　　其實隨著電磁學巫師們的研究，特別是泰勒斯、布魯、艾倫和萊頓四位主力干將的研究，電磁魔法體系已經逐步成型，已經有很多巫師開始應用這種強大而有效的魔法。

　　而泰勒斯腦海中的電磁光法術模型，是如水之皮般的波。

　　這讓泰勒斯忽然覺得天地旋轉，似乎有無數的“波”，他俯下身子又展開一卷魔法紙寫下《關于波的思考》。

　　“所謂波的概念，最早應該來自于水波，就是字面的意思，波濤、波浪，就是水的表面那點事。除了水波，還有很多類似的東西可以看做波，比如我們握住一根繩子，不停的上下抖動，就形成了波。

　　把繩子看成一個波，繩子上的某個點就是在不停的做上下運動，而整個繩子則在做向前運動，這種質點運動方向與波運動方向純質的稱為橫波。

　　有橫波就有縱波，什么是縱波，最典型的就是彈簧，拉伸或者收縮的彈簧，彈簧上的每一個點都是與波的傳播方向一致。

　　我們可以這樣認為，質點運動方向與波運動方向垂直的是橫波，與波運動方向一致的是縱波。

　　用基本的邏輯思考方法，我們將波抽象出來，波不是實物，而是一種運動形式。

　　物體運動就有能量，波是一種傳輸能量的形式！”

　　寫到這里，泰勒斯長吁一口氣，他環視四周，忽然覺得有無數魔力波，電磁波，光波在不停的擾動，甚至自己的構造不斷分解，最后也是波，這個世界可能是一個連續的世界，世界可以是由無數極其微觀的波構成的世界。

　　至于所謂的原子說，也許只是波揉成了一團，就像彈簧暫時固定在那，沒人拉扯一樣。

　　他繼續俯下身子，雖然這是對世界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雖然他心象世界中那個波狀法術模型越發明亮，但他還是繼續堅持的寫下：“我猜想，我們這個世界在不可分割的最微觀狀態下就是波！”

　　窗外暴雨如注，似乎有無數神魔出現，在泰勒斯背后張牙舞爪，又好似有魔鬼在勸誘，讓他不要再繼續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