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圣騎士!”
“打倒圣騎士!”
“打倒圣騎士…”
人群之中,零星響起了口號。不過,似乎并沒什么人相應。所有人都還在雪萊忽然變身女妖的錯愕之中。
無奈之下,安德魯只好改口喊道:“打倒圣騎士!還我新政!”
“打倒圣騎士!還我新政!”
“打到圣騎士!”
“還我新政!”
人群開始響應了,一部分人涌向前,開始沖擊士兵構筑的防線。
陽臺上,白城團伙的成員們看著已經化身女妖的雪萊,一個個都驚得說不出話來,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局勢正在發生的劇烈變化。
雪萊則呆呆地望著格雷,淚如雨下。
“我…格雷,我,我真的不是惡魔。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
“我知道,是那個藥劑。”格雷側過臉,放開神識,開始在人群之中搜尋自己的目標。
與此同時,格雷已經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走到了雪萊身邊,伸手牽住了雪萊已經變得如同鷹爪子一樣的手掌,然后輕聲說道:“別怕,有我。”
雪萊呆呆地望著格雷。格雷戴著面具,沒人能看得見他的表情。但雪萊能從他握著自己的手感覺到無比的堅定。
一下子,廣場上的民眾嘩然了。
“圣騎士果然是被惡魔蠱惑了…”
“他居然跟惡魔站在一起?”
“他想保護那個惡魔嗎?”
“燒死她!”
安德魯微微微笑著低下頭,用兜帽將自己的頭蓋得嚴嚴實實的。
銀月騎士和普通士兵結成陣,拼命地阻攔著試圖沖向教堂的平民。
忽然間,一只手從人群中伸了出來,按到了其中一名銀月騎士的面罩上。幸虧那名銀月騎士反應快,驚叫一聲,連忙往后退了一步,閃開了。
那手迅速地又縮了回去。混亂之中,他們甚至搞不清究竟是誰的手。
“不好了。”卡爾在格雷耳邊低聲說道。
“我知道。”格雷依舊一動不動地站著,繼續用神識掃蕩著人群。
所有銀月騎士的腦海中都響起了格雷的聲音:“后撤,結陣,讓其他士兵頂上!”
“是!”
所有銀月騎士齊刷刷地后退了,身后的普通士兵迅速頂替了他們的位置,繼續阻攔平民的沖撞。
潛伏在人群之中的傭兵們接觸不到銀月騎士,也是無可奈何。
在沒有了銀月騎士之后,整條防線一下搖搖欲墜了。當然,最重要的是沒有人亮兵器。在確定格雷并不打算讓他們“見血”之后,平民們似乎一下受到了鼓舞,更加瘋狂地往前涌。
“沖進去!殺死那個蠱惑圣騎士的惡魔!下個月還有錢發!”
“沖呀!”
“燒死惡魔!”
所有人都好像發了狂一樣的。
騎士成材指南的作者都被人擠到后面去了,呆愣地站著,也不知道干嘛好。
小小的房間里,身為主教的迪恩坐立不安地聽著外面傳來的喧嘩聲。
“發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傭兵用手沾了沾匕首的鋒刃,輕聲說道:“你好好在這里呆著就行了,后面還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
“用我?用我做什么?”迪恩一頭霧水,有些慌亂。
人群之中,格雷總算鎖定了一個目標。
安德魯似乎也發現了,緩緩抬頭,與格雷隔空對視著,微笑著。
旁邊的班尼迪克二世嚇得想跑,卻依舊被安德魯死死拽住。
“你好,亡靈法師圣騎士大人,我是法師聯盟首席大法師安德魯,見到您十分榮幸。”充滿挑釁意味的話語被直接傳到了格雷的腦海中。
“我能打得過他嗎?”格雷問薇薇安。
“血精靈魔法師,二百一十歲上下。”薇薇安小聲答道。
“那我打不過他?”
“不,你打得過。巫妖是純魔法生物,魔法感知力可比血精靈要強不少,何況你們還可以不用休息。不過,在已經將魔力分給一百名亡靈騎士的情況下,你想打贏會很艱難。”
“但還是能贏對嗎?”
“應該是吧。打架嘛,這種事情總有意外的。如果你愿意借用我的力量的話,就不會有意外了。我可以打得他媽都認不出來。”
格雷沒有回答。
見格雷沒有立即行動,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安德魯拽著班尼迪克二世的手,又將一句話傳到了格雷的腦海中。
“你猜的沒錯,就是我給你未婚妻下的詛咒。如果你能打敗我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怎么解咒喲。”
格雷的手已經握到劍柄上了。
黑貓連忙尖叫道:“別讓他騙了!不要動手!”
“為什么?”
“他想用平民當盾牌!”
一瞬間,格雷也明白過來了。
是的,如果下方如同汪洋一般的,都是士兵,就好像之前被班尼迪克二世圍困一樣的話,格雷可以毫不猶豫地撲上去。但如果是平民的話…
讓格雷撲上去,這就是對方想要看到的。這是早已準備好的毒計。踏出這一步,格雷就沒有回頭的路了。
格雷緩緩松開了握劍的手,側過臉,望向雪萊道:“雪萊,委屈你了。我答應你,一定會幫你解除詛咒的。”
雪萊呆愣地望著格雷。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格雷已經高聲喊道:“特內達斯——!”
遠處,特內達斯縱身躍起,穿越陣線后方散落的士兵迅速朝著陽臺正下方的位置馳騁而來。
回過頭,格雷對著依琳、格魯格魯伯爵以及其他眾人說道:“只要我跟雪萊都不在這里,他們就沒有沖擊教堂的理由了。”
說著,他已經抱起雪萊,直接從陽臺上跳了下去,穩穩地落到特內達斯的馬背上。
廣場上的人都愣住了,就連安德魯也愣住了。
瓊斯和朵拉連忙跟著一起跳下陽臺。
格雷緊緊地抱著雪萊,迅速掉轉馬頭,沖進了教堂的正門。沿途散落的士兵們急忙閃避。
依琳、鮑勃、格魯格魯伯爵以及其他人都趴在教堂主樓的陽臺上驚恐地看著。
前門已經被徹底被圍了,想離開,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后門。
格雷騎著馬順著教堂的核心主道飛速馳騁著,在路過大殿的時候,他停了下來,低下頭,用手虔誠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架。
“仁慈的主,如果這就是您的考驗的話,我不會放棄的。我已經準備好與錯誤長期作戰了,勝利屬于勇者,而非懦夫!”說完,繼續騎著馬馳騁而過。
被格雷抱在懷里的雪萊都怔住了,因為她仿佛感覺到,那些神像都緩緩滾動了眼珠。他們都在看著格雷。
不只是神像,陰暗,只剩下偶然月光的皮爾斯大教堂里,所有的都在看著格雷。
那一幅幅的壁畫,一段段的往事,就連那個被燒死的圣教徒艾博思爾德也在看著格雷。一如過去的萬年,這是又一段的波瀾,只不過,這次的主導權,落到了一位巫妖騎士身上。
轉眼之間,他們已經沖出了教堂的后門。這里同樣部署了防線,但只有零星的平民。
“貝希爾公爵,還有諸位。”卡爾環顧四周的眾人,目光最后落到了鮑勃身上,他摸著鮑勃的頭,輕聲說道:“特別是王子殿下。我奉圣騎士之命,保護諸位離開獅王都。我們需要立即撤離了,但我們還會回來的。”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依琳怔怔地問道:“他什么時候給你下令的?”
“剛剛。”
在銀月騎士的指揮下,組成防線的人類士兵們迅速讓出一個個的缺口,各自結陣,往外移動。
一下子,倒是剛剛反復沖擊的平民們無所適從了。一個個愣在當場。
“他居然放棄獅王都了?寧可放棄獅王都也不就范嗎?”安德魯咬著牙,瞪大了眼睛。
“他放棄獅王都了?那我…那我可以奪回王位了?”
旁邊的班尼迪克二世同樣一臉的錯愕。只不過他跟安德魯之間,一個怒,一個喜,天壤之別。
“想不流血就離開嗎?不可能!”側過臉,安德魯高聲呼喊道:“追!不能讓他跑了!”
這話,是說給散落各處的傭兵們聽的,準確無誤地傳達到了各個傭兵們的腦海中。
穿著各式各樣服飾,偽裝成各色人等的傭兵們立即撕去了偽裝,聞風而動。
澤達和塔薇婭靜靜地看著。
順著長長的街道,格雷一路狂奔著,零星的行人慌忙閃避。瓊斯和朵拉騎著馬,緊隨其后。
“為什么…你這么相信我?”雪萊哽咽著問道。
“我說過,即使包圍你的是圣靈,我也會救你。圣騎士的承諾,不容置疑。”格雷堅定地答道。
是的,雪萊以為那是情話,但其實不是。
格雷緊緊地擁著已經魔化的雪萊。雪萊也緊緊地擁著他,哭著,笑著。
疾馳之中,風呼嘯而過,雪萊的長發在風中飄蕩。光與影在他們的身邊流轉,如同匆匆流逝的歲月。
一路奔出了獅王都,奔過了農莊,沖入了樹林。
格雷勒停了馬,將雪萊抱下馬,對緊隨其后趕到的瓊斯和朵拉吩咐道:“你們保護好雪萊。”
“是!”
說著,他又轉身擁抱雪萊,緊緊地抱著,在雪萊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去教訓幾個壞人,很快回來接你。”
雪萊緊緊地抱著格雷,好一會才松手。眨巴著滿是淚花的眼睛,哽咽著說道:“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