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回到宿舍換好衣服出來,看到那女郎走了進來,夸張的墨鏡遮住了對方大半張面孔,她不茍言笑,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要說女人很少有這么走路的,可張弛也不得不承認這樣走路很有氣勢也很好看,常說的走路有風就是這種,而且還顯得非常霸氣,很酷,有點像電影里的女殺手。
從直觀上認為這女的不好惹,張弛在她走入校門的時候評估了一下她的身高,應該有一米七五了,張大仙人非常郁悶,現在的女人咋都長得這么高?都提倡男女平等,可在身高上為什么不跟我平等平等?
我站著雖然不如你高,可躺著.....
這貨瞄了一眼人家的大燈,好像也不一定......
女郎來到摩托車旁,她從黑色夾克的口袋中掏出一盒煙,從中抽出一支點上,然后又手法嫻熟地敲出了一支,向張弛扔了過去。
張弛因為一直都在留意她的舉動,所以反應及時將這支煙給接住了。
女郎靠在摩托車上抽了口煙,左腿屈起,右腿伸得很長。張大仙人很羨慕地在她的這雙大長腿上掃了一眼,然后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這支煙。
女郎以為他沒有火,將手中的Zippo打火機朝他扔了過去。
張弛這次沒接住,火機掉在地上,他撿起來看了看,火機很精美,就像是一個工藝品。他主動走過去,把火機和香煙還了回去:“謝謝,我不抽煙。”
女郎右手纖長的食指搭在墨鏡的中間,向下輕輕拉了一下,露出一雙黑亮明澈的雙眼,她的目光帶著原始的野性:“你是這里的老師?”她的語氣明顯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味道。
張弛沒說話。
女郎道:“這么大了還在上小學?那得留多少級?”她把火機和煙接了回去。
張弛友情提醒:“這里是學校,禁止抽煙。”
“知道,馬上就戒掉了。”女郎不以為然道,她環視了一下這座陽光下的破敗校園:“李校長呢?”
張弛道:“他回老家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說也是一樣。”
女郎的目光透過墨鏡再次打量了一下張弛:“你能做主?”
“現在學校放假,這幾天我負責。”
女郎點了點頭,她將煙掐滅,然后向張弛伸出手去:“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秦綠竹。”此處她將綠讀為LU。
張弛跟她握了握手,發現她的手指很長,掌心很柔軟,張弛道:“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張大仙人在通竅丹有效期間的大量閱讀沒有白費,瞻彼淇奧,綠竹猗猗。出自先秦《詩經·衛風·淇奧》。這本是一首贊美男子形象的詩歌。
借綠竹的挺拔、青翠、濃密來贊頌君子的高風亮節,開創了以竹喻人的先河。不過女孩子叫秦綠竹,八成是因為她父母想要個男孩子,而且十有八九雙親特別有文藝范兒。
秦綠竹聽到張弛居然指出了自己名字的由來,對這個相貌普通的男生不由得刮目相看。
張弛放開秦綠竹的手,笑道:“我叫張弛。”
“張弛有肚,好名字!”秦綠竹向張弛凸出的小腹看了一眼,話說張弛雖然將體重成功減了不少,可是肚子上的脂肪仍然堆積明顯,尤其是在夏天,短板全都露出來了。
張弛從秦綠竹的目光所向就知道她所說的是肚而非度,笑道:“秦小姐來學校有何貴干?”秦綠竹攜一路風塵而來,可看樣子并不是一個過路客。
“我來這里支教一年,這是澄海教育局的介紹信。”
張弛伸手去接,秦綠竹又迅速收了回去,張弛的手僵在了中途。
秦綠竹道:“聽說紅星小學的兩位年輕教師已經辭職,現在只有李愛國校長一名員工,看你的樣子應該只是幫忙看門的,所以你沒必要看介紹信了。”
“九月一號才開學呢,學生剛剛放假,你好像來早了。”
秦綠竹道:“我是故意早來的,我想趁著這個暑假了解一下這里的風土人情,做一些學生的家訪,如果開學再來,整天忙于上課,就沒時間了。”
張弛心說你說得倒是挺高大上的,可說穿了還不是提前過來玩玩,支教這種事他聽說的不少,大都是帶著鍍金的成分,不過想想要在這窮山溝里面呆上一年也需要一定的耐性和毅力。說不定你呆一個月就膩歪了,哭喊著要回燈紅酒綠的大都市了。
秦綠竹道:“這周圍好像沒什么賓館飯店。”
張弛認為秦綠竹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都市女郎,他好心提醒秦綠竹,靈犀峰山腳下農家樂特別多,從這兒走也就是五十多公里,如果騎得快,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如果想住四星級以上的酒店就只能去城里了,一來一回估計得三個多小時。
秦綠竹聽出他正在給自己下逐客令,將剛剛收回的介紹信又遞給了張弛。
張弛展開一看,果然看到澄海市教育局鮮紅色的公章,秦綠竹果然是來紅星小學支教的,支教期一年,而且信中特別提到讓學校方面幫忙解決食宿問題。
張弛把介紹信還給了秦綠竹,學校不是他的,他也只是臨時借住,說起來秦綠竹從現在開始已經是紅星小學的正式員工,住在這里也是理所當然,至少比他更有資格。
張弛告訴秦綠竹,除去老校長住得小屋,就只有兩間員工宿舍,其實相比較而言,這兩間員工宿舍的條件要比老校長又黑又潮的石屋好多了。
目前這兩間員工宿舍張弛住了一間,另外一間本來李躍進要住,可秦綠竹來了,秦綠竹去參觀了兩間員工宿舍,她毫不客氣地提出要住張弛那一間。
張弛覺得秦綠竹做事的風格很霸道,正準備拒絕她的無理要求,可轉念一想,自己只在這里呆十幾天,身份上只是一個過客,沒必要跟人家支教老師一般計較,于是就答應了下來。
張弛把自己的東西搬過去之后,已經是中午了,他去拔了點青菜,下了份雞蛋面。面條剛剛出鍋,秦綠竹就聞著香味來到了廚房,她已經脫下了機車服,換上了一身墨綠色的運動服,墨鏡換成了黑框眼鏡,不過這眼鏡明顯是沒有任何度數的平鏡。
在張大仙人看來,秦綠竹這么做是故作斯文。
秦綠竹一進來就道:“好香啊,我從早晨到現在都沒吃飯呢,謝謝你啊!特地下面給我吃。”毫不客氣地將張弛還沒來及端起的一大碗雞蛋面給截胡了。
張大仙人實在是郁悶,你從早晨到現在沒吃飯,搞得跟我吃過了似的,我連一粒米也沒吃過。可本著好男不與女斗的原則,張弛沒有去搶回屬于自己的那碗面,又下了一碗。
張弛端著第二碗面汗流浹背地從廚房里出來的時候,看到秦綠竹蹲在香樟樹巨大的樹冠下,她的腳下還踩著已經廢棄不用的石碾子。看來真是餓了,狼吞虎咽,一點女人文雅的形象都沒有。
張弛來到她身邊,慢吞吞吃著屬于自己的那碗面。
秦綠竹不忘朝他碗里看上一眼,張大仙人警惕之心頓生,馬上將身體向一邊側了側,生怕秦綠竹狼性大發不由分說將自己的這碗面再搶了過去。
秦綠竹道:“你這碗好多青菜。”
她白吃了自己一碗面,居然還心里不平衡,這女人是強盜出身嗎?我下面給你吃,居然還惦記上我的青菜了。
張弛解釋道:“剛才那碗我還沒顧上放青菜,你就端走了。”怪我嘍?誰讓你等不及?餓死鬼投胎似的。
秦綠竹已經把面吃完了,意猶未盡地喝了口湯道:“你放那么多鹽干嗎?天氣那么熱,你想把人渴死?知不知道鹽吃多了容易高血壓?”
張弛這個郁悶啊,我特么讓你吃了?我給你做的?吃了我的面還挑三揀四,這秦綠竹簡直就是一個女土匪,可就算土匪也得有感恩之心吧?我把房讓給你了,我的面也讓給你了,你非但不知道感恩,居然還滿腹抱怨。
秦綠竹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張弛,她看人有點肆無忌憚。
張弛頭一次感覺到被女人看得有點發毛,干脆忽略她的目光,埋頭吃面。
秦綠竹道:“你多大了?”
張弛扒拉了一口面,含糊不清道:“十八…”
秦綠竹顯得有些驚奇:“才十八啊?”
張弛從她的這句話就聽出對自己長相滿滿的惡意,十八怎么了?長得稍微著急了點怎么了?我是說十八歲又不是說十八厘米,有什么好吃驚的?他也看了秦綠竹一眼,有點黑,在天庭中這樣的膚色通常都是干粗重雜活的丫鬟,黑框眼鏡都沒遮住她的一雙飛揚跋扈的劍眉,要說秦綠竹的長相也是非常周正,可這張端正的面孔上缺少正常女性的溫柔,一舉一動反而帶著男人才能有的干練和帥氣。
張弛心中暗忖,這就是常說的男人婆,不過當今的時代男人婆也被美化成中性美了。
秦綠竹將吃得干干凈凈的大碗放在腳下的石碾子上,然后坐在上面點燃了一支煙。張弛原本也坐著,可雙腳懸空,秦綠竹坐下,雙腳自然落地,明顯雙腿還富余了不少。
張弛有點郁悶,他向一旁走了幾步,他可不想跟秦綠竹比腿長,他也不喜歡聞煙味,二手煙對身體有害,好不容易才用培元丹修復的這具肉身可不能隨隨便便被二手煙給糟蹋了。
秦綠竹道:“這是最后一盒,抽完我就戒了。”
張弛點了點頭,繼續埋頭對付自己的那碗面。
“咱們晚上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