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1 再次約談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最近兩年以火箭速度市值飆升的養殖企業，已經化身為富豪榜的新貴，體會過萬眾矚目的爽快愉悅感覺之后，再讓他們重新回到無人知曉的位置，怕是比伴侶出軌都難受。
好不容易迎來了新一輪的曙光，還沒高興幾天，網絡上就出現了讓他們心驚膽戰的言論風向。
“絕對是三匯干的，我就說他們不會如此輕易的妥協，真特么的陰損！”
地中海男人沒有上網的習慣，如果不是助手給他匯報工作時提到了網絡上的動靜，他此時還沉醉于股價上漲的幸福感覺中。
等他看過網絡上的討論后，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隨后看向助手，陰沉著臉問道“其他公司有沒有反應？”
助手快速搖頭“沒有，就連市場行情都沒有受到影響，還處于攀升狀態。”
助手的回答非但沒有緩解地中海男人的不安，思考一會兒后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他能猜到其他同行此時的想法，無非就是天塌了有個兒高的頂著！
所謂的個兒高的，只能是牧圓集團！
如果養殖行業真的要做出應對措施，牧圓集團身為此時的養殖龍頭企業，必然首當其沖。地中海男人眼中神色變幻，心里逐漸生出一種如坐針氈騎虎難下的感覺，甚至是在這一刻，他有點理解三匯之前為什么沒有激烈反抗就甘愿停手了。
行業龍頭，享受榮光的同時也要被大眾監督，優待有沒有不確定，但責任絕對要比其他同行多。
“密切關注市場動態，特別是同行養殖企業的動態，唐人那邊更要死死盯著。”
看著網上越來越多的呼聲，梁峰暗暗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釋然解脫的表情。目光看向已經收拾好的東西，神色又是一黯。幾天前，自己剛剛把宋鵬飛送走，現在就輪到了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人送自己？
新的職位在宋鵬飛辭職的第二天就安排好了，跟宋鵬飛說的一樣，外放到下面的大區，只不過并不是大區經理，而是大區主管。很明顯的降級使用，但對梁峰來講，已經很滿足了。
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去下面的大區報道上任，是因為還有工作需要梁峰去做，說好聽點是站好最后一班崗，說難聽點就是充分榨取勞動力。
籌備進口產品之前，三匯就暫停了副產品的出貨，各個加工廠都存留了一批凍品。按照原定計劃，這一批凍品是要等進口產品結束之后高價拋售的。現在看來，雖然過程跟預想中不同，但結果卻是一樣的。
身為凍品辦公室主任，也是此時凍品事業部職位最高的人，梁峰花費兩天的時間才把各個加工廠的凍品庫存清理干凈。
下意識的朝著隔壁房間看去，梁峰臉色更加黯然，眼神里卻是帶著疑惑。
市場部這么重要的職權部門，用不可一日無主來說都不為過，這都過去幾天了，始終不見集團高層開會研究這個問題？
同事之間早已悄悄流傳，討論誰最有可能成為新的市場部長，有人說會從市場部內部選擇，也有人說會從其他地方空降過來一個部長，總之眾說紛紜，而且有鼻子有眼兒。
梁峰跟別人的看法稍有不同，在他看來從其他地方空降一個部長的可能性幾乎沒有，能夠勝任市場部長一職的人只有兩個，生鮮事業部長戴金權，肉制品事業部部長賈明義。
這兩個部門對于三匯的重要性不用多說，只要是對三匯有所了解的人都能明白。生鮮部主要負責冷鮮產品配送，是三匯目前的形象產業，戴金權身為部長，從各個方面來看都比較合適。
但賈明義同樣也不差！
肉制品涵蓋的產品品類太多了，僅僅是常人熟知的火腿腸每年都能給三匯創造出豐厚的利潤，說肉制品事業部是三匯的賺錢機器一點都不夸張。賈明義身為肉制品事業部長，級別跟戴金權一樣，兩者各有各的優勢，真要論起來的話，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夠奪取市場部長的寶座。
最重要的是，這種級別的任用并不是簡單的競聘就能決定的。想當初宋鵬飛上位時，都遭到了某些領導的反對差點失敗，如果不是馬總力排眾議，硬生生的把宋鵬飛扶上去，宋鵬飛即便再有能力，也不一定能當上市場部長。
想到這里，梁峰不禁搖頭苦笑，宋鵬飛已經成了過去式，自己馬上也要離開這里，還有必要替別人瞎操心么？
“噹…噹…噹”
突然出現的敲門聲讓梁峰驚醒，快速整理好表情，目光平靜的看著門口喊道“請進。”
辦公室門被推開，來人讓梁峰很是驚訝。
“鄭主任？！”
鄭金秋進來之后重新關上門，一屁股坐在梁峰的對面，目光掃過地上收拾好的東西，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之色，看著梁峰說道“都收拾好了？”
梁峰從一開始的驚訝中恢復過來，苦笑著點頭，而后看著鄭金秋問道“鄭主任過來有事兒？”
鄭金秋搖頭，“沒事兒，就是過來看看你。”
說著，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對了，你是安排到了津港大區是吧？那咱倆以后還能做個鄰居。”
鄭金秋的第一句話讓梁峰誤以為他是來看自己笑話的，心里剛剛升起不忿，就聽到鄭金秋接下來的話，頓時愣住，錯愕的看著鄭金秋問道“你咋回事兒？”
問完之后，心里頓時一突，難道說鄭金秋也是因為這件事被牽連了？
鄭金秋沉悶一會兒，突然笑道“按照慣例咱們可以提前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網上的熱議程度超乎想象，有關部門的反應也是超乎了人們的預期。
下午兩點鐘，經濟日報官方微博轉發熱議帖子，且評論道“任何性質的商業行為必須建立在穩定和諧的基礎上，民生問題不容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干擾干涉！”
經濟日報是國內經濟類報刊中權威性、公信力最強的報刊，是傳播發布黨和國家重要經濟策略信息的重要渠道，也是政府和企業溝通的重要橋梁。
這條評論出現之后，立刻被各大平臺和新聞媒體轉發報道。評論里的干擾干涉充分表明了有關部門的態度，算是給本次事件定了性。網民像是看到了希望曙光一樣，更加賣力點贊轉發，試圖引起更多關注和重視。
網絡上忙的熱火朝天，現實中也不平靜。
就在經濟日報發評半個小時后，地中海男人接到通知，陪同總裁前往省城，牧圓集團被約談了！
與此同時，其他省份的大型養殖企業也陸續接到約談通知。
李軍陰郁的眼神里夾帶著一絲憤怒，他想不明白，三匯為什么要一意孤行，遵從市場規律，讓市場自由發展不好嗎？漲價之后，各家公司都能獲取更多的利潤，為什么就要反其道而行呢？你是跟錢過不去嗎？
憤怒的同時，李軍內心開始變得更加不安。
約談！
字面意思是商談，其中意味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
三匯因為約談直接叫停了進口產品的供應，宋鵬飛引咎辭職，相關責任人也得到了相對的處置。唐人被約談的話，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縱然不情愿，李軍只能強撐著前往指定地點。
來到約談的地方，李軍沒有急著下車，而是坐在車里整理好心情后，這才推開車門朝著辦公樓走去。
李軍不止一次來過這里，早已是輕車熟路。來到辦公室門口輕輕敲門，得到允許后推門而入。
剛剛進來，李軍眼神里就閃過一絲詫異。跟以往不同，今天的辦公室里多了兩個陌生臉孔。辦公室的主人看到李軍之后，臉色平靜的給李軍介紹他身旁的兩個人。
得知兩人身份后，李軍內心有些許不安，臉上卻是帶著熱情的笑容朝著兩人走去，主動伸手。
簡單打過招呼，李軍坐下。
“李總，今天約你過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唐人集團舉報三匯集團擾亂市場秩序的事情，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調查！”
說話的男人看起來最多三十來歲的模樣，國字臉板寸頭，雙眼炯炯有神很有穿透力，似乎能洞察到人心一樣，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李軍心頭一跳，眼角的肌肉急速跳動，怎么翻起舊賬了？強行壓制住內心的慌亂，笑著看著國字臉男人，“孫處長，有什么問題您盡管問，只要我知道的，必定不會隱瞞。”
孫處長不置可否的點頭，臉上表情平靜，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緒波動，反倒是他旁邊的男人聽到李軍的話，輕輕笑道“李總，你對擾亂市場秩序怎么看待？”
擾亂市場秩序？唐人舉報三匯的由頭？
李軍只覺得背后發寒，卻不敢表現出內心的慌亂，故作平靜的看了一眼孫處長，順帶看了一眼問話的男人，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自己熟悉的領導目光看向另外一側，似乎根本不關心本次的談話。
領導的這種表現讓李軍心里更加冰冷，同時他也明白了，今天很難全身而退了！
“牧原，我上去合適嗎？”
地中海男人頗感為難的看著秦牧原。
秦牧原淡淡一笑，抬頭朝著大樓看了一眼，而后對著地中海男人說道“有啥不合適的？本來他們想約談我父親的，我父親來不了，只能咱們來了。都是自家人，還分啥你我。”
地中海男人姓秦，是秦牧原的堂叔，也是牧圓集團董事長的堂兄弟。聽到秦牧原這么說，眼里劃過一道喜色，隨后又是故作為難的說道“我上去的話，會不會級別不對等啊？”
秦牧原無所謂的搖頭，苦笑說道“除了我父親，咱倆誰上去都是一樣的待遇。行了，趕緊上去吧，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些人脾氣可不像咱們生意人，讓他們等的久了，指不定什么態度呢。”
地中海男人輕輕點頭，這才轉身朝著大樓走去。來到約定好的樓層，敲門進入之后，主動笑著自我介紹“領導好，我是牧圓集團的秦英民，不好意思讓諸位領導久等了。”
秦英民？
聽到這個名字，屋內坐著的兩個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大肚子，跟秦英民有些類似的禿頂男人不動聲色的問道“你跟你們董事長…”
秦英民知道他的意思，主動回道“堂兄弟。”
“你是什么職位？”
“副總。”
大肚子男人聽后微微點頭，看向旁邊的同伴，臉上露出謙遜的笑容，“李處長，你可以開始了！”
聽到這句話，秦英民不由精神緊繃，略帶緊張的看著大肚子男人旁邊的年輕男人。說是年輕，只是跟秦英民比起來，這男人鼻梁上帶著一架金絲眼鏡，雖然被鏡片隔著，依舊能感受到他眼中透出的敏銳。
最讓秦英民不安的是，大肚子男人對待這個年輕男人的態度不對勁兒。秦英民是生意人，察言觀色是生意人的基本技能，他感覺到了這個年輕男人的身份不一般。
李處長？什么處？
就在秦英民暗暗疑惑的時候，李處長開口了。
“秦總，你們之前發出的通告說要配合補欄計劃，暫停生豬出售業務，現在是完成補欄工作了嗎？”
李處長第一個問題就讓秦英民感到為難，通告只是種形式，真正目的雖然沒有明說，大部分行內人士都清楚。秦英民不相信李處長不明白，心里更是清楚，李處長問話方式有問題，明顯是給自己挖好了坑。
如果自己回答沒有完成，那么這幾天的出售生豬很有可能被定性為破壞補欄工作。如果自己回答完成了，那就是明目張膽的糊弄工作，性質更加惡劣。
秦英民稍微猶豫一會兒，最后說道“階段任務完成了！”
階段性工作，這是一個籠統的詞匯，秦英民自認為自己的回答沒有漏洞。
李處長聽后輕輕點頭，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銳利的目光盯著秦英民，問道“我們接到舉報，牧圓集團涉嫌哄抬物價，擾亂市場生豬銷售價格。對此，秦總是什么態度？”
舉報？
秦英民先是詫異的看了李處長一眼，隨后腦中蹦出一個念頭誰舉報的？
養殖企業被約談？
宋鵬飛看著剛剛接到的信息，表情變得玩味，隨后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你們也有今天？
同時，手上動作不停，快速編輯信息，編輯完畢之后仔細檢查一遍，最后點擊發送。
“再給你們加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