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古代的夜貓子
溫文浩等人也注意到胡楊的眼光，于是，問道：“那東西有問題？”
只見，進來的是一個男人，手里拿著用報紙卷著的東西，盲猜可能是古字畫之類。看來，進來不是買東西，而是賣東西的。
“老板，收古字畫嗎？”他搶先問道。
古玩店老板看了眼他手上的東西，因為報紙卷著，看不出什么來。
“得看是什么古字畫，只要品質不錯，本店價格也一定公道。你既然找到我們店來，應該對本店的聲譽也是有所耳聞的。”
那男人“嗯”的一聲，然后打開報紙，露出一個卷軸，給店老板遞過去。
古玩店老板打開，是一幅古畫，典型的山水畫。他看了落款，是清朝畫家查士標的作品，保存得非常好，看得出平時對這幅畫維護得不錯。
“這么遠，我怎么知道有沒有問題？”胡楊聳聳肩說道。而且，剛才還用報紙包裹著，誰能知道真偽？
事實上，尋寶眼早就看出，那是一幅真品。
“你稍等，我得鑒定一番。”店老板連忙說道。
“請快一點，我時間緊，你們店要是不要的話，我還得走其它地方。這幅畫是我家祖傳下來的，我雖然看不懂，但肯定不是假貨。”那人解釋道。
古玩店老板沒說話，十個賣古字畫的，有九個都是說祖傳的寶物。
他立即開始做鑒定，甚至超還在喝茶的胡楊看了眼。
“我們也過去瞧瞧吧！”申屠信說道。
他對古字畫比較熱衷，看到這樣的機會，不愿意錯過。
看到一群人靠近，賣畫的男人皺起眉頭。
古玩店的老板跟他解釋：“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也有幾分眼力，不介意他們也看一下吧？放心，他們不會多說什么的。”
聽到這話，賣畫的人猶豫了一下，才點頭：“你快一點吧！”
看到落款，申屠信腦海立即回憶查士標的信息。對這位清朝的畫家，他是有印象的，以前就見過他的一幅字。
查士標號梅壑散人，懶老，明末生員，家富收藏，故精鑒別，擅畫山水，為海陽四家之一。
這個人，不僅擅長畫畫，還是詩人、書法家，以及鑒定家。
說起來，跟他們也算是同行，只是人家是清朝的老前輩。
其畫作，申屠信了解不多，畢竟以前沒有見識過。但書法方面相當了得，查士標的書法以行書、草書見長，書出米、董，上追顏真卿，頗得精要。時稱米、董再生，名重天下。
其實，了解這個人的話，便知道這也是個倒霉催的。
查士標是明朝的秀才，還沒中舉，明朝說沒就沒有了。一下子，改朝換代。進入清朝之后，他就沒有繼續考科舉，而是專心書法、繪畫等藝術。
因為家境好，加上他的性格懶散，當不當官似乎對他沒有太大影響。
專注眼前的這幅畫，饒是鑒賞能力低下的小高，也看出這幅畫雖然筆墨不多，但云山煙樹，山水景色若隱若現，給人飄渺的感覺。
這種感觀，實際上是繪畫的一種境界，可以說是神韻，相當難得。
想要形似并不難，很多畫家都能做到，然而，要畫出神韻來，那就是境界了。這也是區分普通畫家和繪畫大師的標準。
“這畫，感覺挺厲害的。”小高說道。
聽到這話，賣畫的男人立即心生好感、好像也松了口氣，目光朝門外面瞟了一眼。
“查士標的作品，自然了不起。”申屠信贊同道。
“插？哪個查？有這個姓嗎？”華仔一聽，差點都還以為是個外國人的名字。
“檢查的查，這個姓的人不多，百家姓里面排名很后。”申屠信解釋。
胡楊卻不這么認為：“查姓的人不少，全國應該有一兩百萬人。這比國內很多少數民族的人口還要多，近現代的名人里面，查姓的開國將軍都有兩位。
查士標這個人挺有意思，是個夜貓子，經常白天睡覺，晚上畫畫。也就他家是富貴人家，窮人像他這么玩，晚上浪費燈油，還不得被罵死？”
正在看直播的不少人聽到這話，頓時哈哈大笑，就喜歡胡哥這種不太正經的解說。
申屠信等人聽了，也哭笑不得，無力反駁。他所了解的查士標，確實是這樣的人。哪怕是到了晚年，老頭子一個，早睡早起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偏偏人家活到了八十多歲，這是沒天理的事情。
這時候，店老板已經基本確認。
查士標的作品，其構圖多以幾何體，用筆以直勾方折線條為主，形似倪云林，但內含略有區別，他的畫清勁明爽。
而且，其繪畫以山水見長，取材廣泛，并旁及枯木、竹石等，主要有兩種藝術風格。
一種屬于筆墨縱橫、粗放豪逸一路，多以水墨云山為題材，師法米氏父子的云山煙樹，筆法荒率，渲染兼用枯淡墨色，融合了董其昌秀潤高華的墨法，粗豪中顯出爽朗之致。
另一種筆墨尖峭，風格枯寂生澀，以仿倪瓚山水為主。還有一些作品，因仿不同古人而呈不同面貌。前人評其繪畫缺乏遒渾的氣魄，亦乏創新精神。
眼前的這一幅，就屬于前一種。
除了落款，能證明是查士標真跡的，還有那些印章。
戴熙私印、醇士、仁湖孫氏鑒賞、湖帆、唯然室、茝林、懶癖、同鑒樓兄弟等歷史人物都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收藏印。
這說明，此畫曾經被這些人得到過，也就有了依據。
“怎么樣？”賣畫的男人有點不耐煩了。
古玩店老板想了想，問道：“你打算要多少錢？”
“二十萬，怎么樣？”賣畫的男人好像真的很急將這幅畫脫手。
原本，店老板就做好大出血的準備，但一聽才二十萬，馬上警惕起來，認真看了一眼那人。
店老板幾十歲的人，閱歷多，很容易從那人眼中看到了慌亂。
于是，他搖頭：“那你還是另找他家吧！不好意思！”
賣畫的男人大皺眉頭，很不高興，又往門外瞟了一眼。
“哼！你不要，有人要。”說著，毫不猶豫就往外走。
這一幕，發生得有點突然，很多人沒反應過來。尤其是申屠信他們，他們看那幅畫，好像不假呀！
而且，根據他們對查士標的了解，清朝那么出名的畫家，一幅作品二十萬，應該遠遠不止的吧？這筆買賣，不應該做嗎？
“那幅畫有問題？”申屠信十分驚訝地問道。
如果換做是他，他有這筆錢的話，估計會買下來，很看好那幅畫。
胡楊笑道：“畫沒問題，是查士標的真跡。不過，人有問題。”
“有什么問題？”小高不解。
這時，古玩店老板附和胡楊的話，點頭道：“小胡說得沒錯！那幅畫估計來路不正，那人很可能是個盜竊的，那幅畫也就很可能是贓物。”
對這樣的東西，他是挺敏感的，畢竟自己是光明正大做生意的。
收購一幅偷來的古畫，嚴格來說，好像也沒問題。但如果失主找來，肯定是麻煩一大堆，到時候生意都不用做了。
如果是偷偷摸摸收購，倒也還行，盡快處理出去就是。然而，當著胡楊這么多人的面，他就不想冒險了。
查士標的山水畫，一百來萬都是很正常的。那家伙只要二十萬，從這也看出點問題來。
“小偷？”華仔等人再次吃驚。
他們更加吃驚的，是胡哥和店老板怎么就看出人家是小偷的？
“胡哥，您是怎么看出來的？”小高愣了好久，忍不住問道。
胡楊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看向古玩店的老板：“老哥，陳印這個人，您認識嗎？”
古玩店老板馬上想起，剛才那些收藏印里面，最后的一個印，好像就是陳印。陳印是誰，他當然知道，他們附近的一個富豪。
他點頭：“知道，打過交道，茶飄園的老板。我打個電話問問。”
說完，不顧華仔等人不解的目光，開始打電話。
胡楊則是跟他們解釋：“剛才那幅畫，有一個新印，應該是不久前蓋上去的。我沒猜錯的話，就是他丟失的畫。
而且，那家伙從進來開始，就不對勁，眼神總是往外面瞟。我認為，外面應該是有人看風的。”
大家大眼瞪小眼，直播間的觀眾也被胡哥這觀察力和判斷力所震驚。如果，真相真的像胡哥說得那樣，那也太刺激了。
“胡哥這觀察力，太恐怖了，可以去當警察。”
“胡哥的眼力一直很可怕，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確實，嚴格來說，鑒寶厲害的人，觀察力都相當細微。不過，我還是就服胡哥，太牛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啦！”
他們正在討論，古玩店老板已經掛了電話，跟胡楊微微點頭：“陳老板家真的丟了不少東西，就有剛才那幅畫。”
“那等什么？快去捉人呀！”溫文浩立即大叫道，眼神已經朝外面看去，眼看著就要跑出去。
古玩店老板笑道：“放心，他們跑不掉，陳老板會處理。晚點，他會過來這里，當面給大家道謝，你們都先別走。”
剛才，他了解到，陳老板家里昨天就失竊，因為涉及的財物比較多，報案之后，派出所已經高度重視。
可萬萬沒想到，對方這么猖狂，居然就在這附近銷贓，心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