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斗口
和別的地方沒太大區別，這里的古玩市場，有店鋪，也有擺攤。
“那邊出寶物了？那么多人圍觀。”華仔忍不住問道。
只見不遠處的一個古玩店，門口都擠滿了人。這種情況，通常都是出了不得了的寶物，讓人撿漏了。
大家好奇，也湊過去看熱鬧。
胡楊聽了幾句話后，搖頭道：“這是斗口。”
“斗口？什么來的？”葉萍不明所以。
不止她一個人不懂，出了胡楊自己，其他人同樣不知道斗口是什么。
胡楊解釋：“所謂的斗口，就是拿個假東西讓對方說出哪里假，怎么假，如果說不上來，那就是你斗口贏了，對方輸了，這個斗口一般有彩頭的。說白了，其實就是砸場子的意思。”
直播間的觀眾一聽，全都明白了。
只見古玩店的掌柜滿頭大汗，看著面前的那件青瓷，無從下手的感覺。一旁，站著一位趾高氣揚的中年人。
“老殊，今天，你要是說不出我這青瓷假在什么地方，你店的鎮店之寶我就拿走啦！”中年人得意道，說話還很大聲，故意讓人家出丑。
店掌柜有點后悔，自己那么多嘴干什么？
整件事情，可以說是他引起的。那家伙拿著一件假貨想要坑外地人，他也就提醒了一句，沒想到被這家伙記恨。
老實說，同行之間，不應該破壞人家生意的。
但是，他老殊就是看不下去，整天拿著假貨去坑人。一方面，是給他們這個地方丟臉；另一方面，害得他們正經八兒的古董反而無人問津。
將他們這里的名聲壞了，現在人家外地人一聽，都怕這個地方，搞得他們這里的文玩市場一落千丈。
這也算是古玩界的一個怪事，真假新舊倒過來；真的賣不過假的，老的賣不過新的。
好久之前，他就看不順眼的，一直到昨天，他終于忍不住。
于是，就得罪了這家伙。
“那家伙，不是個好人。”葉阿姨開口小聲說道。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葉阿姨說的就是那個中年人。這么當眾羞辱人家，不管什么原因，人品都不怎么樣。
胡楊拍了拍前面的人：“大叔，讓一讓，我是這家店老板的朋友。”
前面的人一聽，都讓出一條道來，讓胡楊他們走進去。
胡楊的話也有點大聲，吸引了里面店掌柜和砸場子的中年人的注意。
店掌柜有點疑惑，不記得自己還有這么年輕的朋友。但他這把年紀，很快就看到了胡楊給他的眼色，馬上懂什么意思。
“老哥，別來無恙嘛！今個兒什么事？”胡楊開口。
直播間的觀眾一看，都知道胡哥要幫這家店了。剛才在門口，聽其他人的議論，尤其是當地人對中年人的評價，大家都知道，那家伙確實就是古玩行的一顆老鼠屎。
看來，胡哥是看不下去了。
“原來是你呀！最近都好。說來慚愧，今天被人斗口，技不如人呀！”店掌柜感嘆道，好像看到了多年未見的忘年之交一樣。
“嘖嘖！店家的演技不錯嘛！秒殺某些小鮮肉。”
“又是一個被古玩耽擱的好演員。”
“哦？斗口嗎？我來看看。”胡楊走上去。
店家知道胡楊是好心，但心里忐忑，不怎么相信，一個年輕人的鑒寶能力，能有多強？會比他更厲害？
眼前的這件青瓷，他都找不出毛病來。
他只知道，眼前這一件，從外相上看，就是一件龍泉青瓷。
浙江是青瓷的發祥地，而龍泉窯是青瓷窯系杰出代表。他們龍泉位于甌江上游，水運暢通，燒制成的龍泉青瓷通過水運直抵溫州港口，優越的自然環境為龍泉窯生產青瓷提供了十分優越的條件。
在中國制瓷史上，龍泉窯燒制時間長、分布范圍廣、影響重大系。
“你誰呀？我跟老殊斗口，你插什么手？”中年人發作了。
雖然他也不看好這個年輕人，古玩這行，厲害的基本上都是那些老家伙們，年輕一輩，好像沒見誰特別厲害的吧？
但是，這個家伙忽然插進來，讓他很不爽。
“呵呵！我跟店老板是忘年之交，怎么就不能插手？那這樣吧！我要是贏了，你馬上道歉，大聲對著大家說三遍自己以后不售假。我要是輸了，給你十萬。”
嗯？這樣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他對自己這件高仿品很有信心，別說一個毛頭小子，就是那些專家都看不出毛病來。
有人送錢上門，不要白不要！
于是，中年人馬上換了一副嘴臉：“原來跟老殊是忘年之交，早說嘛！行，說好了呀！輸了的話，你得給我十萬。”
葉阿姨有點擔心地看著胡楊，十萬元呀！真舍得。
店老板也擔憂，要是害得人家損失了十萬，那真是罪過。
他想著，要真是那樣，事后自己補償人家一點。人家好心幫自己，總不能讓人承擔這些損失吧？雖然說，那是人家的意愿，他默不作聲也沒什么。
胡楊點頭：“可以，這么多人看著，我也不會賴賬。”
說著，就戴上旁邊準備的白手套，然后開始鑒寶。圍觀的人，全都屏住呼吸一樣，對大家而言，這算是一場豪賭呀！
“之前，我就跟大家提到過龍泉窯的梅子青，眼前的這一件，正是梅子青釉，釉色濃翠瑩潤，如青梅色澤，故而得名。釉層較厚，釉面光亮，玻化程度高，釉面不開紋片，質瑩如玉。”
梅子青釉與粉青釉同被譽為“青瓷釉色與質地之美的頂峰“。色調可同翡翠媲美。
梅子青品種僅在南宋一朝燒造，存世極少，又多為仿古銅器和玉器造型的古雅之品，彌足珍貴。
認真欣賞的話，你會發現，南宋龍泉窯梅子青釉有一種空靈靜雅的美，是繼北宋官窯汝窯之后備受文人喜歡的一種青瓷釉色。
外行人不知道，但胡楊很清楚，梅子青其實在北宋的時候已經出現。
不過，北宋的粉青梅子青與南宋不同，北宋總體上是通透，硬朗，清澈見底的，南宋卻不同，梅子青如翡翠，青色欲流，深濃者甚至有種綠得透不過氣來的質感。
胡楊抬起頭，看向那位中年人：“至于你這一件嘛！雖然看起來沒什么破綻，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漏洞。你們看這里，它的蓋子釉面雖然光亮，色如翡翠，可是玻璃化程度不足，這是燒制條件所造成的。
古代南宋的時候，燒瓷都是用柴火。柴火的溫度其實很有限，但燒制這種瓷器，要求溫度比較高，稍微降低溫度，就達不到梅子青這種顏色。
正是如此，放在古代，梅子青瓷器也是珍寶，十分難得。”
“玻璃化程度？這也就你在胡扯，其他人能看出什么嗎？”顯然，這種理由，不能讓中年人服氣。
胡楊笑了笑，換一個說：“行，我們不說釉面的玻璃化程度，確實能看出區別的人太少，比如你。”
不等那家伙發火，胡楊接著說道：“那么，我們還是看這個蓋子，你們大家來看看，蓋子內壁這里，是不是有個記號。這是明顯的造假標識，是造假的人特意留下的。”
大家聽后，紛紛湊過來，認真看，好像是一個記號，但說是造假的人特意留下的，好像說不過去吧？你怎么知道，是人家特意留下的？
店老板拿出一個放大鏡，觀察蓋子，發現那是一個字，心里巨震，驚駭地望著胡楊，這年輕人是怎么看出來的？
之前，他都沒怎么看蓋子，所以沒有發現。也怪自己大意，應該都用放大鏡認真觀察一遍的。
其實，換做一般人，也通常會犯一樣的毛病。
這梅子青瓷大罐，大家關注的基本上都是罐身，蓋子會留在最后看。罐身都瞧不出毛病，往往會忽視蓋子。
其他人不明所以，老殊將放大鏡交給他們，讓他們都看一下，尤其是踢館子的那家伙。
大家一看，發現是一個字，也傻了眼。尤其是那中年人，心里大罵造假的家伙，無端端的，留個記號干什么？吃飽了撐嗎？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店老板松了口氣，開心地懟那家伙。
見所有人目光都看向自己，中年人有點頭皮發麻，這時候，心里將胡楊也記恨上：媽的！要你多管閑事？
不過，那么多人，該認慫還是要認慫，先給老殊道歉，然后大聲跟人群喊了三句：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售假了。
這大快人心，看著那家伙灰溜溜跑掉，圍觀的人給胡楊送上掌聲，然后散去，畢竟熱鬧都看完了。
“各位，大家坐一下，我給大家泡壺茶，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殊普貴，感謝小哥的仗義出手。”
不管人家有沒有幫自己，就憑年輕人的那鑒定的功夫，就足以讓他去結交。
胡楊抱了抱拳：“胡楊，叫我小胡就行，他是華仔…”
互相認識一番后，坐了一會，閑聊一陣子，胡楊就帶著大家離開，順手將中年人留下的大罐拿走。
一件高仿品而已，老殊沒在意，而且這也算是人家的戰利品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