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號SU27SK掛滿了像極了副油箱的巨型農藥噴灑器,七個巨型農藥噴灑器能夠攜帶五噸藥液,按照每畝三十公斤用量來計算,足夠噴灑一百六十多畝地,以五百米的寬度計算,大約可以作業二百二十公里左右。
所以李戰誤解鐘副所長的意思了,他只計算了戰機的航程,卻沒有把藥液這個因素考慮進去。鐘副所長只是為了讓李戰對作業距離有一個更加具體的認識,提到持續噴灑的話需要兩個來回。
實際上不但要飛至少六個來回,而且還要降落不少于七次進行藥液的補充。
李戰已經做好了連續飛行八個小時的心理準備了。
讓他感到棘手的是,鐘副所長提出要在天色暗淡下來之后再進行噴灑。因為此類害蟲喜暗,基本不在白天出來活動。
夜間長距離低高度低速度飛行絕對是高難度飛行科目了。李戰顧不上休息,反復仔細地研究航路所要經過的地形地貌。101旅很少飛到這邊來搞低空飛行訓練,李戰對這邊的地形地貌的熟悉程度遠不及對北庫山脈那一個區域的。
才摔了一架殲10A,他是不敢掉以輕心的,并且反復提醒苗雨要重點檢查飛機兩發的情況,一旦有任何不對勁他就會打報告申請更換飛機。
出發前兩個小時,鐘副所長來到李戰這里,把要點又說了一遍,隨即說,“李大隊長,今晚要辛苦你了。你這邊結束后,我們的技術人員會連夜對隔離帶的情況進行檢驗,爭取在天亮之前拿出結果來。如果需要補充噴灑,我馬上向上報告。”
李戰苦笑著答應下來,“我保證完成今晚的任務!”
他只能這么說。
八個小時飛行下來他就算是鐵打的也要軟癱了,明天白天他無論如何都來不了第二個八小時。
李戰問,“是了,既然害蟲喜暗,明天白天的補充噴灑會有效果嗎?”
“有的。只是在夜里噴灑見效最快。我們在和時間賽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隔離帶開辟出來,而且要立竿見影。”鐘所長說。
李戰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想到了另一種辦法,于是不由的再一次看了看時間,然后迅速盤算起來。時間應該是足夠的,大不了往后延一個小時甚至兩個小時,但依然能夠提前完成任務。
決定了之后,李戰說,“鐘所長,我有一個更快的辦法。”
鐘所長頓時驚喜,眼里都冒出了精光來,激動地問道,“什么辦法?”
“增加執行任務的飛機數量。”李戰笑著說道,“為了節約時間所有的藥液都是在裝在噴灑器里的。有足夠的噴灑器,缺的只是飛機,對吧?”
鐘所長說,“是這樣的,我們不惜一切代價的,噴灑器和藥液都有一倍的冗余。”
李戰說,“飛機的問題我可以解決,把全部噴灑器帶上,以飽和狀態采取分段接力式噴灑,可以大大壓縮開辟隔離帶的時間。按照我的估算,兩個小時之內就能完成七百公里隔離帶的開辟。”
縮短了六個小時。
幾乎等于挽救了數千畝棉花田。
“你們可以出動更多的飛機是嗎?”鐘所長激動地問道。
李戰鄭重點頭,“完全沒有問題!如果你同意我的方案,我馬上向上級請示報告。”
“同意!同意!李大隊長你這個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爭取了六個小時的時間等于挽回了上百農戶的損失!”鐘所長激動得眼中含淚了。
沒有經歷過自然災害的人很難理解這樣的心情,農家子弟出身的鐘所長又是在農業自然災害到來時擋在第一線的技術人員,他太清楚此時此刻每爭取回來一個小時對以后的抗災有多么的重要,可以挽回多大的損失。
李戰沒有耽擱時間,馬上向旅里請示報告。薛向東接到值班室報告后,馬上請示了軍區空軍值班首長,得到同意后,北庫戰訓基地拉響了緊急出動警報。鷹隼大隊所有能飛的戰機全部拉動,戰備值班任務暫時交給二大隊。
僅僅十分鐘后,空司批準了101旅的計劃,薛向東一聲令下,十架SU27戰機陸續升空轉場過來南庫場站,同時,兩架常駐北庫戰訓基地的陸航米171搭載了四個機務組迅速轉場南庫場站參與到對戰機的保障工作當中來。施澤中早就接到了命令,于是南庫場站也開始拉動了,必須要在轉場機群抵達之前做好一切后勤保障準備。
不到一個小時,所有單元全部到位,南庫場站頓時熱鬧起來,并且因為進駐的是十一架重型戰斗機顯得有些擁擠起來。此時不過是下午的七點,距離天黑至少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盡管這已經是北庫速度了,但李戰依然認為反應速度有很大的提升空間。要知道這僅僅相隔了不到三百公里的距離,若是上千公里距離的轉場作戰,又該需要多長時間呢?
機務保障分隊是最后到達的,如果南庫場站具備保障SU27的能力,轉場作戰時間將會降低一半…
整個鷹隼大隊的戰機都已經轉場到了南庫場站,李戰不再是光桿司令了。
噴灑器都是現成的,完全按照SU27的掛架來進行制造的,包括電路,全部都是針對該機型的。從無到制造出能夠使用SU27戰機進行噴灑的噴灑器,地方的相關工廠和北庫修理廠只用了一天的時間。這樣的制造潛力是絕無僅有的。
機務分隊到位后馬上開始對戰機進行檢修,然后掛上噴灑器,再進行重復的檢修。這項準備工作完成得比李戰預計中的還要快一些,多少搶回了一些時間。
隨同機務分隊過來的是包冠華帶領的指揮小組,進駐了南庫場站塔臺,依靠南庫場站距離最近的優勢就近指揮噴農藥行動。薛向東要在北庫戰訓基地值班,在出動一個大隊戰機轉場作戰的情況下,只能包冠華出馬坐鎮,任何副職都是不行的。
二師也好三百師也罷,他們建制飛行大隊以上部隊到北庫這邊駐訓的話,要么軍事主官帶隊要么政治主官帶隊,絕無第三人選。并且飛行大隊以上跨區飛行訓練是要經過最高指揮部批準的,光備案是絕對不行的。
李戰還是第一次見包政委指揮軍事行動,哪怕是飛行訓練行動都是極少的,至少李戰從來沒有見過。
他趕到塔臺的時候,包冠華和作戰參謀們圍著作戰桌子上的幾副地圖神情凝重地分析著。有航圖也有農業部門提供的莊稼分布圖,甚至尺寸最大的那一副居然是很清晰的衛星照片。
“李戰,過來。”包冠華抬眼看了看,指了指李戰。
“是!”
李戰敬禮跑過去。他不敢在包冠華面前沒大沒小嘻皮笑臉的,全旅都知道政委是個不茍言笑極其講規矩講原則的人,說白了就是不太好相處而且觀念死板。都不太喜歡包政委,但是最怕的也是包政委,人稱包黑臉。
薛大炮包黑臉很快就是空軍航空兵部隊里著名的黃金搭檔了。
“這是作戰方案。我們把七百公里的隔離帶分成了三段,每一段是二百三十公里,每一段安排四架戰機同時作業,地毯式噴灑,一次性覆蓋兩公里寬度的棉花田。鐘所長明確表示,同時作業誤差最小效果最好。”包冠華簡單介紹了一下方案。
李戰認同此作戰方式,他提出了一個小問題,“但每架次攜帶的藥液使用距離只是理論上有二百二十公里。”
包冠華說,“你帶第一批次執行距離最近的第一段,完成作業之后馬上返航補充藥液隨即再次升空作為預備隊。第一段距離不過幾十公里,你們返航落地后至少還有六噸航油,足夠前往任何一段進行補充作業。”
“明白了,政委,我堅決完成任務!”李戰挺直了腰板。
包冠華凝重地說,“氣象臺最新的報告,天氣轉多云了,云層很厚,但低空風向風力沒有很大變化。主要是能見度問題。所有戰機都是在低空飛行作業,高度在一百五十米到二百米之間,作業過程中避免碰撞是第一要務。”
李戰信心百倍地說,“請政委放心,鷹隼大隊所有飛行員的無高度差空戰科目都是優秀成績,低中高空都非常的拿手,絕對不會出現碰撞事故!”
“我建議分配高度。”包冠華皺眉說。
李戰思索了一陣子,道,“最佳噴灑高度是一百五十米,我計劃讓所有戰機都在這個高度上作業的。大家各自負責自己的那一段,航向一致空速一致的情況下出現空中碰撞的概率幾乎沒有。”
所有的飛機都在往同一個方向以同樣的速度飛行,理論上來講是永遠不可能發生追尾事故的。
哪怕一個速度快一些一個速度慢一些,那還有超過兩百公里的距離,塔臺完全可以很從容的對每一架戰機每一批次戰機進行調整。
想到這里,包冠華微微點頭答應了下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辦。各位,總而言之不管如何一定要全力完成好此次協助地方消滅害蟲的光榮任務,挽救人民群眾的財產于水火!”
“堅決完成任務!”
李戰等人擲地有聲。
下午二十時零五分,十一架SU27SK和SU27UBK分成四個批次以間隔三分鐘的速度從南庫場站起飛。第一批次負責距離最近的第一段,由李戰率領,只有三架戰機。李戰需要返場補充兩次藥液,并且要在第二次補充藥液的時候同時補充燃油。
兩個小時之內完成任務,對其他人來說時間很充裕,但對李戰來說時間很緊張。換言之,能否提前完成任務全看李戰的動作快與否。
所有戰機滿油滿掛載起飛,于是鷹隼大隊全大隊第一次盛裝出行。全部七個掛架都掛上了噴灑器,機內油箱裝了近十噸的航油,就差那么一些些戰機就到最大起飛重量了。
李戰能夠十分清楚地感覺到戰機非常沉重,哪怕是他也從來沒有滿量掛載飛行過,最夸張的時候也不過四枚空地導彈和兩枚空空導彈,重量差不多是這些藥液的一半。
起飛的時候足足滑跑了七百米戰機的速度才到達了允許拉起的最小值,李戰是在滑行了差不多八百米的時候才敢拉起來。平時靈活得跟什么似的SU27SK像老牛拉車一樣動作緩慢笨拙,操縱桿和兩舵都沉重了幾分。
滿油滿掛載的情況下就不要談什么靈活性了,還能像戰斗機那樣正常飛行就已經是說明動力很不錯的了。李戰不由想,殲10滿油滿掛載的話靈活性是怎么樣的呢?
他甩了甩腦袋下定決心把殲10忘掉,向右擺頭看了看西邊的太陽,此時它已經藏在了云層后面,若不是剛才費力爬升到了海高六千米,李戰是不得見它的真面目的。
各個批次編隊前往各自負責的段落空域,李戰帶了林飛和陳殿軍兩架僚機往南飛前往五十公里外的起始點。
開戰斗機噴農藥這種事情大家都是頭一回遇見,至今都是未能完全消化的,更何況開的還是著名的三代機代表SU27重型戰機。登機之前看著機翼下機腹下掛載著滿滿的噴灑器,大多數人都有同樣的錯覺——這么多副油箱能直接飛華盛頓去了吧?關島算個屁啊!
開始下高度了,陳殿軍往下看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小蜻蜓,說,“好運來,下方有低空低速目標,看著像是運五。”
李戰左右擺頭往下看,很容易就看到了一架墨綠色的運五正在下方的農田上空慢悠悠的飛行,依稀能夠看到有水霧向后延伸,八成是在噴灑農藥了。此時云層唯一稀薄的一處恰好的在太陽和下方農田的一線之間,因此能見度非常的好,和幾十公里外的情況是天壤之別的。
確認了一下方位,李戰說,“越過他再繼續下高度吧,別嚇著人。”
李戰一馬當先在前,恢復平飛了后確認已經越過了正下方的運五農業噴藥飛機后,他繼續下高度到一百五同時向西轉向。
運五上的兩名飛行員親眼看到三架龐大的戰斗機以前三角的隊形一邊下降高度一邊朝前飛,然后向右轉彎。
“這是部隊的戰斗機啊!蘇兩七!咦,他們掛的是什么彈?”飛行員甲說。
飛行員乙說,“看著像副油箱,不對啊,蘇兩七沒副油箱的,那個變態飛機憑內油就能飛四千公里。”
“怪模怪樣的,體積這么大風阻得多厲害,到底干什么用的?”飛行員甲百思不得其解。
飛行員乙開玩笑說,“不能是噴灑器吧,哈哈哈!”
“開蘇兩七噴農藥,虧你想得出…”
飛行員甲最后一個字沒說出口,他和飛行員乙同時呆了,嘴巴張得大大的能塞進去一只蘋果。
但見那三架SU27SK右轉后開始拉開隊形,在比他們稍高一些的高度上開始噴灑藥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