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準備在玉山修建一座行宮,一座辨經場。
為此,云昭準備把已經炸平的望月峰對面的屏風山炸平!
這里以前是準備拿來擴建武研院的,現在看來,還要先緊著佛寺。
武研院可以修建到云昭想要的任何地方,佛寺就不一樣了,人家要求地勢高,風景好,還要金碧輝煌,一點都大意不得。
云昭以前認為烏斯藏是一個貧窮的地方,當阿旺再次拿出一萬兩黃金準備修建寺廟,云昭就改變了烏斯藏貧窮這個根深蒂固的概念。
屏風山的青石已經被剝取的差不多了,所以,工匠們就在山里打出來了幾十個大洞。
如今,這些大洞里裝滿了火藥,希望這些火藥能把山頭完全削平。
炸山的這一天,阿旺也來了,而且身著盛裝,他提出要親自點燃火藥,這點要求云昭自然是同意的。
于是,在一片空地上,阿旺先是坐在太陽底下誦經,然后張開雙臂,似乎正在向天空訴說著什么,然后,屏風山就在一聲巨響中,坍塌了。
亂石穿空…非常的危險,不過,阿旺一點都不在乎,站在空地上對亂飛的石塊一點都不在意,好像這座山真的是他輕輕揮出一掌之后就給拍塌的。
云昭躲在掩體中看的心驚肉跳,阿旺卻神奇的毫發無傷,看來,有的時候,一個人想要當領袖什么的,真的需要好運氣。
換一個人,比如說韓陵山這種喜歡招惹禍患的人,早就被亂石砸成肉醬了。
屏風山大半的山石跌到懸崖下面去了,百姓們正好可以用這些土石在山下修建一座塘堰。
屏風山消失了,這跟那些辛苦鑿石頭,挖洞,裝藥的工匠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人人都在贊頌阿旺喇嘛法力強大,在中原給藏傳佛教開辟出來了一塊凈土。
玉山學子們覺得這件事很扯淡,被先生揪著耳朵訓斥一頓之后,也就不再說什么廢話了。
百姓們也覺得這件事很扯淡,但是,遇到自家長輩的時候,看見長輩笑瞇瞇的表情,也就不再說什么了。尤其是家里經營磚瓦,以及跟建筑有關的家庭,敢說佛爺的不是會挨打。
說畢竟,人家花了一萬兩金子,說什么都是對的。
關中百姓就是這么憨厚,樸實。
阿旺來關中了,青海的牧人就不再偷襲藍田縣運送鹽巴的商隊了。
以前跟藍田敵對的和碩特蒙古部的固始可汗,也第一次派人來到長安獻上牛羊,瑪瑙等貢品。
大明朝對西寧衛執行的是“裂土分爵,俾自為守”的政策,也就是說,河湟一帶的百姓,只認識部族首領,部族首領的權力極大,堪稱當地的土皇帝。
阿旺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他來關中,就預示著烏斯藏人放棄了一直想要統治,卻沒有辦法統治的青海,并且將固始汗這個頑固的敵人留給了云昭。
在他看來,等到云昭麾下兵馬一統西寧衛之后,那也該是幾年之后,到了那個時候,中原大地上的局勢又會有一個新的發展。
而雪域高原,外人想要進來,幾乎不可能,即便是在漢人最強大的時候,雪域高原依舊是他們的禁區。
這樣下去是不成的,青藏高原對中華大地來說實在是太重要,是三江之源,這里不容有失。
在韓陵山,段國仁,張國柱他們的心中,地圖是平的,但是在云昭眼中,地圖絕對不是一張平面,而是一個地勢起伏不定的動態圖。
阿旺在關中盤恒了足足有一個半月,才離開了關中,他還留下了一支喇嘛團,負責與藍田縣溝通商事。
云昭同意在在秦、洮、河諸州設立茶馬司,專門以茶葉換取西寧、河州、洮州、甘州等地的馬匹。
這基本上就是一項善政了。
此時的藍田縣,對于馬匹的需求并不是非常的旺盛,蒙古大部納入藍田體系之后,他們根本就不缺馬。
只是看中了河州馬要比蒙古馬更加高大魁梧的份上,才開了這個口子。
隨著阿旺的到來,藍田縣就多了很多事情,一個烏斯藏發生了變化,藍田縣所屬的西部邊陲,都要有新的變化,其中對麻煩的就是河西走廊。
西寧衛云昭志在必得,那么,拿下西寧衛,河西走廊的武威,張掖,酒泉,敦煌,玉門的問題就擺在了云昭的桌面上。
現如今,這些地域還處在固始汗的統治之下。
對于什么“裂土分爵,俾自為守”的舊有的羈縻政策,云昭是不同意的,他甚至鄙視這種養虎為患的政策。
在他看來,一個國家想要真正擁有一塊地方,就該派出官吏,軍隊,執行統一的律法,施行統一的政策,征繳同樣額度的賦稅,如此,才能說這塊地是屬于這個國家的。
所以,固始汗在青海,河西走廊的統治,基本上已經走到了末路。
段國仁對這種事非常的感興趣,堅持說,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懂河西走廊以及西域了,堅持要離開藍田城,率領一批從寧夏,天水,乃至關中抽調得由五萬人組成的團練軍團奔赴河西走廊,建立霍去病當年才能建立的無上功勛。
為了滿足段國仁立功的心思,云昭從高杰軍中抽調了兩百多名基層軍官配屬給段國仁,同時,也從李定國軍中抽調了三千騎兵一并配屬給了段國仁。
四月天,禾苗有半尺高的時候,段國仁離開了藍田城,奔赴蘭州,開始自己的西征之路。
這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不是這里的仗有多難打,而是長路漫漫,沒人知道段國仁的最終目標會在那里。
“不要冒進!”云昭再一次叮囑段國仁。
“給我弄一塊真正的好玉石回來。”韓陵山認真的拜托段國仁。
“給我弄一個老婆回來!”張國柱覺得自己的終身大事該考慮了。
“配發給你的兩千罪囚,記著往死里用,不用給我臉面。”錢少少對于把渣滓全部推給段國仁從心眼里高興。
“等我回來,一定給你們一個穩定的西北,一個富饒的西北。”
段國仁豪情萬丈的揮揮手就騎上馬走了,緊跟著他的是兩百七十七名玉山書院的畢業生。
送別段國仁西征的人很多,其中就有夏完淳沐天濤跟朱媺娖等。
眼看著段國仁帶著隨從以及去年的畢業生們離開了玉山城,夏完淳激動地手都在顫抖,他已經懇求過師傅無數次了,想要跟著段國仁去西征,都被云昭拒絕了。
看到眼前豪邁的出征場面,夏完淳實在是忍不住了,指著遠去的段國仁等人的背影,對同伴門吼道:“大丈夫建立無上功勛就在今日,去不去?”
云展的方臉也漲的通紅,拍一下身邊的樹干道:“自然要去!”
“那就走!”
夏完淳一個虎跳,就躍上太子,帶著四五個同窗直奔玉山書院的馬廄,這一次,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參與這場偉大的西征。
沐天濤的胸口起伏不定,雙手捏成拳,面孔通紅,看的出來,他極度的想要跟夏完淳一起去追趕段國仁,但是,他的腳步始終沒有動彈。
“你很想去幫助這些反賊嗎?”朱媺娖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不知怎么的,她覺得段國仁這群人的西征一定會成功。
沐天濤長吸一口氣道:“這是西征啊——這是開疆拓土啊——那個男兒心中沒有“封狼居胥”的念頭?”
朱媺娖抓著沐天濤的袖子道:“可他們是反賊。”
沐天濤笑道:“那就是反賊的西征,這樣的反賊我都想做。”
“你不是反賊,你是沐王府的世子。”
沐天濤道:“大明的鐵蹄最遠抵達哈密,而后就再也沒有出過嘉峪關。”
“他們難道就能走的更遠?”
沐天濤道:“段國仁授課的時候你沒有聽,如果聽了,就會知道,段國仁的目標是天邊。”
“他們走不了那么遠。”
“那當然,物資,糧秣,槍炮,都限制了他們的行程,不過,這不重要,必要的時候他們可以就食于敵,哈哈哈,千軍萬馬出天山啊…出天山啊!
媺娖,我去弄些酒菜,今天我們一定要痛飲一場!”
說完話,不等朱媺娖提出反對意見,他就拖著朱媺娖的手直奔書院食堂。
他的手滾燙滾燙的,朱媺娖想要呵斥一下沐天濤的無禮,卻莫名其妙的心軟了,任由他拖著去了書院食堂。
梁英自然發現朱媺娖被沐天濤拖跑了,她職責在身,自然是要跟上去的,不過,她一點都不著急,這個慣會害羞的沐天濤終于當著眾人的面,捉著朱媺娖的潔白的手腕跑了。
這下子,再說他們兩個沒有奸情,鬼都不信。
沐天濤今天血氣上涌的厲害,心頭的那點禮教大妨,此時估計沒了蹤影,別喝了點酒干出點別的事情來…
想到這里,梁英就大喊一聲道:“等等我啊。”
然后慢吞吞的朝書院食堂跟了過去。
書院食堂的大師傅早就習慣了少年人熱血上頭的模樣,這在書院里一點都不稀奇。
所以,當沐天濤抱走把剛剛煮好的半個豬頭的時候,他一點都不生氣,樂呵呵的給沐天濤掛了帳,還送了半盆子剛剛炸好的花生米。
這東西才大規模種植了三年,也是精貴東西,不過,今天喝酒的人多,他就多弄了一些。
沐天濤這個少年人平日里彬彬有禮的很討人喜歡,加上手里還拖著一個漂亮小姑娘,大師傅決定多幫在這個小家伙一次。
從桌子底下掏出一壇稠酒道:“你們年紀小,在書院不準喝酒,喝點這東西吧。”
對于亢奮的沐天濤來說,此時喝什么都是酒,將一壇子稠酒夾在胳膊低下,沖著大師傅笑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