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之所以要帶著全家去避暑,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跑路!
因為大明長平公主朱媺娖在宦官王承恩的陪伴下來到了藍田縣。
或許,她也是唯一個有膽量進入藍田縣的公主。
長平公主來藍田縣的借口很荒唐——避暑!
一個長于深宮的公主,忽然從涼爽的順天府跑到著火一般的關中來避暑,這個借口,云昭是不相信的。
不過,皇帝的旨意里說的很清楚,云昭也就信了。
將她安置在最奢華的長安荷花池,并且給了最高的待遇,還命藍田縣大鴻臚朱存極全力招待,算是給足了這位大明長公主顏面。
不過,這個長公主還不滿足,一定要親自見見藍田縣令云昭。
這個就不怎么符合規矩了。
畢竟,云昭是外臣,這時候去見一個還沒有出閣的公主,是對皇家禮儀的最大踐踏,且很容易變成皇家女婿從而揚名天下。
本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沒有什么可怕的,以云昭的智商,手段,完全可以把這樣的一個小丫頭玩弄于股掌之上。
念及這個孩子悲慘的日后,云昭覺得還是讓這個孩子快快活活的在藍田縣待著也不錯。
大鴻臚朱存極被長公主朱媺娖罵的好慘!
朱存極卻毫不在意,自從聽說長公主要來藍田縣,他歡喜的茶飯不思,翹首期盼著大明長公主蒞臨藍田縣,并發動全家,準備以最大的熱情伺候好這位長公主。
不為別的,如果能讓長公主進入云昭的后宅,他身上背負的所有罵名都會迎刃而解,不但不會被一眾藩王們詬病,反而會成為所有藩王們羨慕的對象。
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朱存極這一次拿出來了一萬分的精力,準備促成這段姻緣。
也為了斷絕長公主的后路,他甚至買通了一些專門接黑活的關中鏢客,派遣他們進入順天府干掉長公主之前的未婚夫周顯。
這些事情云昭當然是知道的,不過,朱存極沒有觸犯任何藍田律法,也沒有刻意隱瞞,所以,這件事也就隨他去了。
“叛賊!”
朱媺娖躲在王承恩身后痛斥朱存極。
朱存極笑嘻嘻的道:“長公主說的是,我就是一個不要臉的叛賊,不過,長公主到了長安城,自然還是需要我這個不要臉的叛賊來招待的。”
朱媺娖一張小臉漲的通紅,指著朱存極道:“我不要你管,我來藍田縣就沒有準備活著回去。”
朱存極攤攤手笑道:“這天下啊,沒有比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了,公主盡管放心,云昭對你沒有半分惡意,更不會有人暗中加害于你。”
“帶我去見云昭,我要痛斥他狼子野心!”
朱存極苦笑道:“公主啊,云昭的狼子野心天下人都知道,既然還只是野心,我們就不要戳破了,戳破了對陛下不好。”
王承恩嘆口氣道:“秦王,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朱存極堅決的搖頭道:“藍田縣如今是什么模樣,我比天下人清楚地多,王公公,不客氣的說,云昭兩年前就有席卷天下的本事,他到如今還在隱忍,唯一顧忌的就是陛下。
他嘗言,只要陛下還坐在龍庭一日,藍田縣就是陛下的臣子。
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說出這句話,但是,我以為,這個均衡萬萬不可打破。”
朱媺娖流著眼淚道:“還不是你們一個個貪生怕死,這才讓云昭狗賊坐大,乃至今日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
朱存極長嘆一聲道:“直到今日,藍田縣依舊年年向陛下繳納賦稅,十余年來未曾有過短少,前年之時,藍田縣遭遇旱災,洪災,蝗災,地龍翻身的災害,自云昭乃至百姓,人人節衣縮食,埋頭干活。
即便如此,藍田縣的賦稅依舊按期繳納。
如果說到這一點,云昭對大明的忠誠天日可表。
更不要說,云昭弱冠之年,就率領百騎出殺虎口,一路斬殺蒙古韃虜無數,血流成河,尸塞河川,堪稱我大明近年來少有之大勝。
他又出奇謀,以偷梁換柱的方法,借用建奴的人力財力修建了藍田城,在城池將將建好之際鵲巢鳩占,并且在張家口讓奴酋多爾袞,岳托,杜度等人鎩羽而歸。
還幫助盧象升奪回被建奴擄走的八萬百姓。
而后,更是在蒙古草原上大發神威,殺的韃虜拋頭鼠竄,倉惶北逃,至今不敢南顧。
這些年來,藍田縣的主力明顯都在與建奴作戰,與韃虜作戰,并無戕害大明江山。
也就是有藍田城在,建奴的人馬再也不能進犯河套,進犯張家口,逼迫建奴只能從從遼東這一個口子進犯大明。
這樣的人,莫說公主無法評價,就是陛下,對云昭也心存期望,這才有了公主來藍田的事情。”
朱媺娖被朱存極的一番話說得愣住了,忍不住看了王承恩一眼,希望得到證實。
王承恩微微點頭道:“秦王此言不假。”
朱媺娖瞪大了眼睛道:“他既然有這樣的本事,為何不能效忠大明,我父皇一定會給他一個大大的官。”
朱存極與王承恩對視一眼,然后,齊齊的嘆了口氣。
“我父皇不肯嗎?”朱媺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他的父皇曾經無數次的向蒼天禱告,希望蒼天給他降下一個可以力挽狂瀾的英才。
王承恩牽起公主的手,將她安置在凳子上低聲道:“云昭的本事太大了,大的讓陛下害怕。”
朱媺娖不解的道:“為什么呢?”
朱存極低聲道:“本事大的人,要求就高,這些人的要求陛下滿足不了,就像我們的太祖皇帝,誰又能讓他俯首帖耳甘愿效命呢?
云昭目前就是這樣,他已經有了爭天下的本錢,唯一過不去的是他的心結罷了。
公主,陛下命你來藍田縣,雖然沒有明說目的,我們這些人卻都知道是為了什么。”
朱媺娖不解的看向王承恩。
王承恩低聲道:“陛下希望公主能嫁給云昭,繼而加深云昭的心結,必要的時候,陛下可以列土封疆,分封云昭為秦王,進一步安撫他。
驅使云昭平滅賊寇,驅退建奴,給陛下留足時間,整飭朝綱,再現大明盛世。”
朱媺娖聞言,呆坐在圓凳上,彷徨無依…
大唐景教流行碑下,云昭正在與韓陵山喝茶。
喝了一壺茶之后,兩人覺得嘴里寡淡,就換成了酒。
山下的長安城熱浪滾滾,玉山頂上卻涼爽可人,微微有一點寒意。
“說實話,十年前,皇帝如果能列土封疆,把關中給我,說不定我就娶了他閨女。”
云昭喝了一口酒之后,慨然道:“世上之人,總是后知后覺之輩,想要利用人,卻不肯下重注,這不能不說是一場悲劇。”
韓陵山也喝了一口酒之后搖頭道:“不會有區別的,唯一的區別就是我們把你縣尊的稱呼改成秦王陛下,你以前說過,歷史大潮浩浩蕩蕩,順之者生,逆之者亡。
大明朝已經失去了他的統治基礎,你該做的事情不會因為你個人的心思而產生的半分的偏差。”
云昭笑道:“既然如此,可就苦了你們,要為我的野心去拼命。”
韓陵山笑道:“安知你不是在為我們的野心日夜操勞?”
云昭大氣的揮揮手道:“管他誰中了誰的計,只要這天下如我們所愿,變得政通人和,我們的種族變得強大且驕傲就成了。”
韓陵山與云昭碰一杯酒嘿嘿笑道:“真要娶公主?”
云昭搖頭道:“我娶了公主只會更糟糕。”
韓陵山道:“不利于我們清除舊有的蠹蟲。”
“是這樣的,我們本身就應該跟舊有的勢力做一個完全徹底地切割。”
“既然如此,我今夜就去殺了那個公主!”
“不必,一個可憐人罷了,藍田很大,可以給一個弱女子容身之地。”
“你就不怕?”
“怕他們造反?哈哈哈哈,天下在他們手中的時候他們都治理不好,還能指望他們造反?”
“確實如此,看樣子你是不準備殺皇族是吧?”
“他們先逃過李洪基,張秉忠的復仇吧。”
韓陵山嘿嘿笑道:“大家還擔心你見色起意呢。”
云昭笑道:“一個前后都分不清楚的干巴小女子哪來的美色可言?”
“加上公主兩字就大大的不同了。”
云昭冷笑一聲道:“以后會有無數公主,王后,皇后會來到藍田縣,匍匐在我們的腳下,任我們予取予求。”
韓陵山大笑道:“你要學鐵木真?”
云昭大笑道:“鐵木真一介禽獸,枉稱一代天驕。”
韓陵山望著站在遠處偷偷看他們的一干西方人,嘆口氣道:“我們不拍艱難困苦,就害怕有一日你忽然懈怠了,忘記了我們最初的志向。
天下之大,我想到處去看看,有用的,我們就留下來,沒用的,我們就丟棄,這一生,我都愿意活在這種挑挑揀揀的日子里。”
“那就娶了云霞吧,你們真的很合適。”
“除非她不是你妹子。”
“這個好辦,明天就把她趕出家門,流浪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