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娣滿臉可惜:“大妹子啊,你還不知道啊?你公婆在上花溪弄到了大瓦房,三大間,敞亮得很哪,灶房還有兩間,前頭還有豬圈,靠著小河,洗衣淘米都就便,好得不得了。”
于紅霞不敢相信:“不可能啊,我婆婆說得的是土角房,跟咱家這房子是一樣的。”
“嗨,我還能騙你咋的,不相信你就去看啊。”
于紅霞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轉身扎進灶房里,一把搶過賀聞山手里的碗,重重放在灶臺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跟我去上花溪。”
賀聞山拉住她:“這天都要黑了,你這是要干啥?”
“你爸媽,欺負人!”
于紅霞死死拉著賀聞山,腳下生風,飛快地往上花溪跑去,一點都不像身懷六甲的人。
上花溪賀家,一家人忙得熱火朝天的,初蔚拉著黃曉和袁衛民也來幫忙了,張桂英讓他們晚上都留下來吃飯,初蔚也高興地應了下來。
賀聞遠規劃著家里人口的住處:“爸媽睡東屋,西屋擱兩張床,奶奶一張,星星你睡一張,你姐姐回來還和你睡。”
聞星開心得蹦蹦跳跳的:“好,那二哥哥你呢?”
“我回來的時間短,在堂屋里打個地鋪就行。”
外面黃曉和初蔚在整理籬笆院上的枯藤,黃曉小聲道:“你還別說,這賀副營,窮是窮了些,這長相,可真的是英俊,和我在蘇聯電影里看的那些外國軍官都能比上一比,看那鼻子,可真挺啊。”
初蔚低頭一笑,他是長得英俊,不止英俊,為人還正直,政治手段和謀略他也有。
只是云端里的人,他現在還在泥濘里遭罪而已。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三十八歲的他已位列旅長,大校軍銜。
想必,三十九歲壯烈犧牲之后,他已榮升少將,成為三軍最年輕的少將。
前程似錦,用在他身上,再恰當不過了。
黃曉拉了拉初蔚的手:“我看你兩挺登對的,像電影里的俊男美女,真浪漫,真唯美。”
農村人還在為果腹而愁眉不展的時候,城里人已經談起了浪漫主義和文學情懷。
初蔚想,城市和農村的貧富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她小聲道:“這話不要亂說了,我們是下鄉插隊的,不是來搞對象的,而且我還小,才十七歲呢,談情說愛的事情,至少要等成年了再說,禍從口出,你知道嗎?”
作風問題,在這個年代,尤為關鍵,她要先把這份感情藏在心底里,等合適的時候,她會說出來的。
黃曉捂住了嘴巴,然后點點頭:“嗯,我不說了。”
初蔚和黃曉收拾好籬笆上的枯藤,環顧四周,真心覺得這屋子好。
前有籬笆后有柵欄,院子東南角有一株柿子樹,不高,不會擋太陽,東邊有大概不到一分地的自留地,可以種點蔬菜。
前有小河,后有小溪,再沒有比這兒更好的地方了。
“啊…”突然,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聲嚎叫從巷子口傳來。
“天殺的,欺負我這個大肚婆,還有沒有人管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