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蔚到下花溪大隊勞動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里,程英一直精神恍惚,雖然勉強能干活了,但和她一起干活的婦女都說這小知青整天磨洋工,看似坐在那兒呢,手上的活其實一點進展都沒有。
而黃曉,雖然干活,但幾乎是一邊哭一邊干的。
大隊長章國富的臉真的是比鍋底都要黑。
這他娘的是請了兩尊仙女到他們下花溪供著啊,再這么下去,他就請支書寫報告寄到省城去反應情況了。
這天,初蔚下了工,又去村里溜達了。
程英磨洋工磨了一天,倒也覺得精疲力竭,坐在小院子里的秧凳上歇了口氣,又拿搪瓷缸接了點冷水,就這么對付著喝了兩口。
聽到外頭有人叫她,一抬頭,看到初藍,趕忙迎了上去:“你來了。”
初藍平日在家里也是好吃懶做的,如今驟然干這么多活,她也是叫苦不迭,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干嘛要跟初蔚來農村過這個苦日子啊。
“我姐呢?”
“她?她可閑不住,下工了還要去村里溜達。”
初藍便坐不住了,撇下程英出去轉了一圈,打聽了一下,頓時臉色沉了下來…
村民說初蔚上賀家去了。
賀家?
初藍臉色發白,所以,她姐來這更貧苦些的下花溪,是為了這賀家?是為了賀聞遠嗎?
她選了上花溪,心中還竊喜自己占了便宜,其實,她姐早就打聽好了賀聞遠家的具體地址吧。
她真是蠢貨,蠢到家了,初蔚心中肯定在暗暗取笑她。
可…她姐究竟是什么時候打聽的這些呢?她天天和她姐在一起啊。
初蔚去賀家又晃悠了一圈,大概摸清了賀家的狀況。
賀聞遠的大妹妹今年念高一,比她小一歲,如今十七歲,雖然只小一歲,可足足比她矮了一個頭,面黃肌瘦的,一看就是長期的營養不良造成的。
小妹妹今年九歲,上三年級,也是跟豆芽菜似的,骨瘦如柴。
大哥哥比賀聞遠大兩歲,今年二十三了,大嫂子也二十三。
賀聞遠的爸爸前些年修水壩的時候,受了傷,如今腿腳不利索,奶奶年紀大了,身子也不爽利,眼睛還瞎了,他們家的工分,基本就是賀聞遠的媽媽和他大哥掙的。
大嫂子意見非常大,整天吵吵著要分家。
初蔚拿著一罐麥乳精和桃酥跑到他們家屋后,賀聞遠的大妹妹賀聞月帶著小妹妹賀聞星在屋后挖蚯蚓,挖了給雞吃的。
初蔚把麥乳精和桃酥遞過去,笑呵呵道:“這個麥乳精,給你們奶奶吃,這個桃酥,給你們吃。”
賀聞月防備地看著她,并不伸手接東西,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二哥哥教育她們的,不能隨便接受陌生人的東西。
雖然,那桃酥看起來真的很好吃。
初蔚聽到土角房里好像有人在爭吵,這種房子,幾乎是沒什么隔音效果的。
大嫂子于紅霞的聲音很尖:“依我的意思,三丫頭也別念什么高中了,開學就別去縣城了,念書有什么用啊?女娃娃家,念書就更沒用了,這個家,全靠我家男人一個人掙工分,養你們這么多嘴,你們一個個的,可真是周扒皮,要吸干他的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