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綰迫切眸光注視下,齊墨遠端起了茶盞,姜綰翻了一記白眼,讓齊墨遠事無巨細的說經過,也是太為難他了,姜綰便把鐵風叫了進來。
鐵風從金兒從太皇太后那兒回來說起。
金兒回來時,太皇太后傳召了宿國公的姨娘趙姨娘進宮,趙姨娘是常寧郡主的貼身丫鬟,當年常寧郡主生產時,她就陪在產房內。
如果常寧郡主沒把孩子生下來,趙姨娘不可能不知道。
太皇太后這輩子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陪太祖皇帝打江山,扶持兒子登基,保孫兒,養外孫女…可還沒有哪一件事有姜綰讓金兒稟告的來的重擊。
但太皇太后也知道,不是十拿九穩,姜綰絕不會貿然讓金兒來稟告她。
這不,趙姨娘屁顛顛的進了宮,她還以為安陽縣主出嫁后,太皇太后不會再傳召她進宮了。
做了宿國公的妾后,太皇太后每年都會傳她進宮幾回,最少最少也會賞她兩匹錦緞,跑一趟不費什么力氣,還有賞賜,趙姨娘恨不得天天跑才好呢,更重要的還不是賞賜,而是太皇太后對她的關心,對宿國公和宿國公夫人來說是威懾,可保她在宿國公府錦衣玉食。
只是趙姨娘沒想到,等待她的不是太皇太的恩賞,而是震怒。
她笑容燦爛的走上前,還沒有福身見禮,太皇太后狠狠的拍了下鳳椅,“你好歹的膽子!竟然聯手宿國公偏哀家十六年!”
十六年前的事,是趙姨娘的護身符,也是她的奪命刀。
興頭上太皇太后來這么一句,趙姨娘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膝蓋先軟了,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疼痛讓她恐懼,她惶恐道,“太皇太后息怒,奴婢愚鈍,不明白太皇太后您在說什么,奴婢向天借膽也不敢欺騙您啊。”
太皇太后是開國皇宮,在大夏朝地位舉足輕重,一個小小趙姨娘一點花花腸子還能瞞的過她的眼?
趙姨娘的惶恐她一覽無余。
太皇太后一顆心如墜冰窖,冷的她周身都像是蒙了一層寒霜。
太皇太后痛心疾首。
孫嬤嬤看著趙姨娘,“常寧郡主待你不薄,你卻賣主求榮,今兒你老實交代,安陽縣主到底是不是常寧郡主的親生骨肉?”
趙姨娘連忙道,“當然是郡主的骨肉了…。”
孫嬤嬤臉刷的一下冷了下來,“你以為除了你就沒有證人了嗎?問你只是想給你將功折罪的機會,既然你對宿國公如此忠心,那就去地下等宿國公吧!”
“來人!拖下去杖斃!”
孫嬤嬤話音未落,就過來兩公公,抓著趙姨娘的胳膊往外拖。
趙姨娘面如死灰。
十六年前的事根本就沒什么人知道,太皇太后不可能憑空猜出來,一定是有了什么證據。
找她來肯定是詐嚇她的。
她不能怯了。
趙姨娘矢口否認。
她好歹也是宿國公的妾,太皇太后不能隨便杖斃她。
再者她死了是小,她還有一雙兒女呢。
趙姨娘挨了二十大板,被打的鮮血淋淋時,齊墨遠帶著盜墓賊進宮了。
就沖宿國公保不住常寧郡主的尸骨,還把棺槨里的尸骸偷換了,就可以治宿國公的罪。
趙姨娘也察覺出孫嬤嬤不是和她開玩笑,是真的要杖斃她。
她被杖斃暈倒后背潑醒過來,孫嬤嬤問她,趙姨娘扛不住招了。
趙姨娘被拖回大殿,趴在地上說當年的事。
當年常寧郡主身懷六甲,臨盆在即,宿國公卻經常出府,有時候還表現的特別擔心,那一天匆匆出門,回來時又格外的高興。
常寧郡主和他說話他都心不在焉,常寧郡主嗅出不尋常來。
宿國公再出府,常寧郡主就派人悄悄尾隨,發現宿國公和他的表妹,也就是現在的宿國公夫人有了首尾,還生下了一個女兒。
正常女子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何況是生產在即的常寧郡主,悲憤之下發作了。
宿國公就是個禽獸,他知道常寧郡主寧折不屈的性子,他背著她和表妹生了個孩子,常寧郡主一定會稟告太皇太后和他和離。
得罪太皇太后,他宿國公府在朝堂上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宿國公便給穩婆塞了銀子,常寧郡主難產而亡,一尸兩命。
只是常寧郡主的陪嫁太豐厚了,再加上太皇太后對常寧郡主疼愛有加,常寧郡主和孩子都死了,太皇太后還會成為宿國公府的靠山嗎?
不會。
宿國公老夫人便把安陽縣主抱了回來。
陪嫁不用退還,都是宿國公府的,有了安陽縣主,和太皇太后的關系也不會斷,宿國公府在朝中權力日盛。
至于趙姨娘,作為常寧郡主的貼身丫鬟,常寧郡主的憤怒和死亡,都是她親眼目睹的,她想救她,可她一個丫鬟什么也做不了。
宿國公府沒有殺她,也正是因為她是常寧郡主貼身丫鬟的身份,常寧郡主死是因為難產,丫鬟死太惹人起疑了,雖然可以說是殉主,可常寧郡主死了,還生了個孩子呢。
她還有個小主子。
主子死了,她這個丫鬟更要好好的活著,替九泉之下的主子照顧好小主子。
宿國公老夫人對趙姨娘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只要她什么都不說,宿國公會納她為妾,以后她就是宿國公府的主子了,有享受不見的榮華富貴,只要她幫宿國公府在太皇太后跟前說好話,宿國公府絕不會虧待她。
趙姨娘不敢信,可她不想死。
除了賭一把,她別無選擇。
后面的事,太皇太后都知道,宿國公老夫人以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要宿國公娶續弦,逼宿國公娶了自己的表妹…
想到這么多年對安陽縣主的疼愛,太皇太后氣急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太皇太后暈倒了,不可避免的驚動了皇上,常公公知道常寧郡主的事,但那只是姜綰的猜測,常公公沒告訴皇上,現在太皇太后暈倒了,常公公就猜到了。
他把事情和皇上一說,皇上趕到壽寧宮,見太皇太后像是蒼老了好幾歲,恨不得把宿國公府上下活剮了。
當時天色已晚,皇上氣頭上,還是讓齊墨遠帶人去抄了宿國公府。
宿國公府那么大,這不,抄了整整一夜才回來。
“想不到盜墓賊壞事做絕,竟然真的誤打誤撞做了件好事,”姜綰唏噓。
金兒高興道,“這回有宿國公府好果子吃了。”
謀害常寧郡主,還欺騙太皇太后,那可是誅九族的死罪。
可惜,安陽縣主嫁了,有靖安王府庇佑,不算在九族之內了。
真是便宜她了。
再說安陽縣主,一大清早起來就得知宿國公府被查抄的事,嚇的她六神無主,匆匆穿了衣服就要進宮找太皇太后。
只是這回她連靖安王府都沒能出。
王爺給她下了禁足令。
太皇太后這輩子最不想見的大概就是她了。
太皇太后已經氣病了,她去就是往太皇太后傷口上撒鹽。
安陽縣主在大門處吵著要出去,甚至拔下了頭上的金簪。
今兒要不讓她出府,她就自盡在王府大門前。
這一招以死相逼很管用,趙管事不敢再攔,就算宿國公府沒了,安陽縣主也還是他們靖安王府二少奶奶。
只是安陽縣主才邁步出府,一駕馬車駛了過來。
馬車是宮里的,前來靖安王府宣旨——
皇上下旨撤掉安陽縣主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