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宴樓。
二樓包間內,櫟陽侯世子是坐立不安,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靜不下心來。
“檀兄怎么還沒來?”櫟陽侯世子猛搖玉扇道。
沛國公府三少爺歪在小榻上,要氣定神閑的多,笑道,“他可不像我清閑,他還要忙著熬驢皮呢。”
好像沒見檀兄一回,他身上的驢皮味就重三分。
那么重的味,怎么也要泡上半個時辰才夠吧?
兩人只能耐著性子等。
櫟陽侯世子喝多了茶,有些內急,趕緊下樓去上茅廁。
只是他前腳剛走,后腳檀越就進來了,道,“池兄人呢,急著請我來,他還沒來?”
沛國公府三少爺笑道,“他都等你小半個時辰了,剛下樓去方便。”
說著,他坐正了道,“我怎么覺得你最近很忙?”
檀越給自己倒茶喝,一盞茶下肚,酣暢淋漓,渾身毛孔都舒展開了,他道,“不是很忙,是特別忙。”
“有那么忙嗎?”沛國公府三少爺詫異。
“我表哥表嫂簡直拿我當牲口使喚,”檀越控訴道。
沛國公府三少爺一臉不信。
整個京都誰不知道靖安王妃疼檀越這個唯一的侄兒疼的都快趕上自己的親兒子了?
靖安王世子哪敢在王妃的眼皮子底下使喚他啊。
檀越一臉惆悵道,“皇上不是賞了表嫂三個鋪子嗎,再加上表嫂買下的南玉軒,就是四個鋪子要開張,表哥忙不過來,讓我全權負責一個鋪子。”
“我說干不了,表哥說我太清閑了,他看不順眼,我去和姑母告狀,姑母說我應該幫表哥分擔一點兒。”
一般時候,只要他告狀,基本上姑母都向著他。
這還是頭一次姑母贊同表哥。
他能怎么辦?
不會干也得硬著頭皮接下這活啊。
戰戰兢兢,唯恐把表嫂的鋪子辦砸了,表哥可是撂了話的,辦砸了表嫂會劇毒招呼他。
有多毒檀越不敢說,但想想豫國公世子前車之鑒,不敢不當回事啊。
忙著籌備開鋪子,哪還能隨意上街溜達,和他們飲酒笑罵,能抽空出來看齊萱兒出嫁就很不錯了。
“怎么去了這么久還沒回來,我還得回去盤賬呢,”檀越道。
“對了,他找我什么事?”
沛國公府三少爺笑道,“他這么急的找你,還能有什么事啊?”
虧得櫟陽侯世子之前能忍,這一漏出來,簡直就是洪水傾瀉,一發不可收拾啊。
檀越坐在那里,腦子里還在想開鋪子的事,雖然大體表嫂都決定好了,可細枝末葉還得他來把控,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邊剝著花生,一邊等櫟陽侯世子。
等的檀越都要懷疑櫟陽侯世子是不是想他表妹入了神不小心掉茅坑里去準備去撈人的時候,櫟陽侯世子總算回來了。
“怎么去這么久?”沛國公府三少爺都奇怪了。
櫟陽侯世子望著檀越道,“我蹲茅坑的時候聽說左相夫人領了名醫去給清蘭郡主治臉上的紅疹?”
檀越笑道,“放心吧,沒治好。”
沛國公府三少爺嘴角一抽,笑道,“這話怎么聽著那么的奇怪呢?還是不是親表哥了?”
表妹臉上紅疹消不掉,做表哥的居然說的這么輕松,叫人放心。
檀越和櫟陽侯世子狠狠的瞪了沛國公府三少爺一眼。
沛國公府三少爺哭笑不得。
櫟陽侯世子松了口氣,道,“那我的事呢?你找齊兄問了沒有?”
檀越聳肩,“問過了,表哥說隨緣。”
“隨緣?”櫟陽侯世子眉頭攏緊。
“這怎么隨啊?”
檀越道,“就是兩個月內,你能讓表妹傾心于你,姑父姑母表哥他們就同意她嫁給你。”
“如果表妹對你沒感覺,那我也愛莫能助了。”
櫟陽侯世子眉頭皺的松不開。
沛國公府三少爺則道,“那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清蘭郡主臉上起了紅疹,幾乎足不出戶,池兄也不能隔三差五就往靖安王府跑,不多接觸,這感覺也不能憑空生出來。”
連檀越在靖安王府里多溜達幾圈,靖安王府那些少爺都有意見,何況是櫟陽侯世子了,尤其他們上回還幫檀越揍了齊墨城他們…
這簡直就是給自己挖坑啊。
櫟陽侯世子一臉的生無可戀。
這是給了他希望,又直接把他的希望給狠狠的掐沒了啊。
檀越還有事要忙,拍了拍櫟陽侯世子的肩膀道,“好好琢磨琢磨吧,但不管什么辦法,都不能敗壞我表妹的名聲。”
也就是英雄救美,私相授受這樣的事是絕對不能做的。
一般英雄救美是俘獲一個姑娘芳心最快的途徑,但這直接被一巴掌給拍死了啊。
檀越叮囑完就走了,櫟陽侯世子望著沛國公府三少爺,“靖安王是不是想用這樣的辦法讓我知難而退?”
沛國公府三少爺手里的折扇直接敲他腦門上了,“靖安王什么身份,拒絕你用得著這么委婉嗎?”
櫟陽侯世子,“…。”
好像也是。
別說他了,就是他爹開口,人家靖安王要拒絕也不會留半點情面。
這一頓飯,櫟陽侯世子是吃的味同嚼蠟。
結賬之后,就騎馬回府了。
垂頭喪氣的進了府,小廝屁顛顛的上前道,“世子爺可算是回來了,夫人讓您回來去她那里一趟。”
櫟陽侯世子焉了吧唧的道,“我娘找我何事?”
小廝回道,“府里新請了位繡娘,正給侯爺夫人他們量體裁衣,也給世子爺做幾身好看的。”
櫟陽侯世子還以為是什么事呢,他心里正煩著呢,腦袋都快炸了,哪有心思管這些,再說了,他錦袍多的都穿不過來,府里的繡娘手工不差,他娘還請繡娘回府做什么?
櫟陽侯世子直接回自己院子了,結果剛躺下,櫟陽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就道了,“世子爺,夫人讓您去她那兒。”
“不去,”櫟陽侯世子回絕道。
“夫人說必須要去。”
櫟陽侯世子坐起來,“有什么必須要去的?”
丫鬟笑道,“夫人是特意請回來給世子爺您做新郎喜服的,您不去怎么成?”
櫟陽侯世子一聽哪還坐的住啊。
他親事都還沒著落呢,就給他做新郎官的衣服了,有他爹娘這么心急的嗎?
丫鬟不知,以為自家世子爺性子急,跟在身后偷偷捂嘴笑。
進了屋,櫟陽侯世子就道,“娘,我又沒定親,做什么喜服啊?”
櫟陽侯夫人笑道,“先備著,免得到時候火急火燎的誤事。”
櫟陽侯世子心累,“萬一我好幾年成不了親呢?”
櫟陽侯夫人抬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孝子,這是咒你娘我還是咒你爹早死呢?!”
櫟陽侯世子,“…。”
櫟陽侯世子已經不想說話了。
他娘怎么變的這么蠻不講理了啊。
他又不是說要守孝娶不了親,說的好像他親事已經十拿九穩,就差送聘禮了似的。
他望著櫟陽侯,櫟陽侯道,“少廢話,站那里讓繡娘給你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