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院,屋內。
王妃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里來回打轉,她幾次要出去,都被李媽媽攔下了。
畢竟才被麝香禍害動了胎氣的人,得臥床歇養啊。
就算不躺在床上,這內屋是萬萬不能出去的。
王妃氣啊,管家權悉數交了出去,躺著也就躺著,可事關清蘭性命,她實在沒有那份耐心了。
等了半天,才聽到王爺腳步聲傳來。
王妃迎上去,王爺見了道,“這么急的找我來何事?”
王妃心急如焚,“我剛剛差人把清蘭的生辰八字送去欽天監,找人算了,清蘭一個月內得出嫁,不然真的有性命之憂。”
王妃不能不急啊。
要是一個月內就讓清蘭郡主出嫁,得挑個良辰吉日吧,不可能那么好就挑到最后一天,有可能就月中了。
萬一只留給靖安王府半個月的時間準備陪嫁,那就太倉促了,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她這輩子只生了一雙兒女,齊墨遠已經娶的匆忙了,她實在不想女兒在嫁的倉促。
王爺眉頭擰成麻花,王妃見了道,“護國寺外道士的話你不信,欽天監算的你總得信吧?”
“…欽天監的話也不能全信,”王爺斟酌道。
王妃妙目一瞪。
王爺頭疼道,“我不也讓欽天監騙過人嗎?”
他能做的事,旁人自然也能。
王妃被王爺氣的說不出來話。
王爺知道王妃疼清蘭郡主,他道,“這不是還有一個月嗎,不必那么著急。”
王爺不說還好,一說王妃更生氣了,瞪著王爺道,“你讓我假懷身孕,我又動了胎氣,清蘭出嫁的事,還得麻煩別人,這府里除了我,會有誰把清蘭出嫁當回事?!”
王爺也摸不清楚狀況,雖然心底有懷疑,但畢竟沒有證據,他道,“清蘭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讓她嫁的寒酸的。”
“你好好養身子,剩下的事交給我就成了。”
不想和王妃多談這樁不愉快的事,王爺轉身走了。
王妃好不容易才把王爺等來,結果還沒說兩句,他就要走,氣的她坐在那里掉眼淚,“他就是不想清蘭嫁給豫國公世子!”
李媽媽也知道王爺態度堅決,她道,“事關郡主安危,王爺不會不當回事的。”
王爺出了內屋,就看到齊墨遠朝他走過來,王爺道,“你來的正好,多勸勸你母妃,讓她別胡思亂想。”
齊墨遠望著王爺道,“我是來找父王的。”
王爺看了眼齊墨遠,道,“去那邊涼亭說。”
他們父子倆在涼亭說話,沒丫鬟婆子敢靠近。
但離的遠遠的,都盯著涼亭,好奇世子爺和王爺在聊什么,只是什么也聽不見。
忽然,王爺在石桌上重重一拍。
聲音之大,嚇了大家一跳。
王爺臉寒如霜,“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到這里,齊墨遠才知道王爺早有給清蘭郡主退婚的打算,只是沒有合適的退婚理由,再加上王妃滿意豫國公世子,清蘭郡主也有幾分心動,王爺才謹慎處理,拖延半年再說。
給清蘭郡主下藥倒是個退親的好借口,只是那糕點全被砸了,沒能當場抓豫國公世子一個現行,就算抓了,只怕最后也不過是個忠心為主的小廝出來頂罪,十有八九豫國公世子還會落一個對清蘭郡主情深似海的好名聲。
不是心心念念想早日娶清蘭郡主,小廝也不會鋌而走險給他們下藥。
齊墨遠看著王爺道,“我去勸勸母妃。”
“不必了,越說你母妃越不會信,”王爺道。
這時候,小廝跑過來道,“王爺,皇上傳召您進宮議事。”
王爺抬腳離開。
王爺走后,齊墨遠進屋,只是他還沒有勸王妃,結果王妃先開口讓他勸王爺。
齊墨遠,“…。”
齊墨遠哪還敢說,不然他就成王爺的說客了。
沒待一會兒,齊墨遠就出了天香院,把暗衛叫出來,吩咐了幾句。
回了柏景軒,才打了珠簾進屋,姜綰就迎上來問道,“怎么樣?”
“父王會退掉豫國公府的親事,”齊墨遠道。
意料之中的事,姜綰一點都不詫異。
她笑著替金兒討賞,“今兒我丫鬟可是立了一大功,你可得好好賞她。”
金兒忙道,“郡主救了奴婢呢。”
齊墨遠點頭道,“該賞。”
齊墨遠賞了金兒一百兩。
金兒連連道謝。
這一天過的真是太刺激了。
揍人、被人追、被郡主救了,結果還誤打誤撞救了郡主得賞賜…
沉甸甸的銀子擺在手里,金兒高興的合不攏嘴,不過能選擇,金兒還是不想過今天,被人追的走投無路的感覺太難受了,她不想再體驗第二回了。
金兒道謝完,拿著銀子回屋藏好。
姜綰給齊墨遠倒茶,問道,“心情還很差嗎?”
齊墨遠喝茶道,“沒有。”
沒有就好。
姜綰把厚厚一沓紙遞給齊墨遠道,“這是我寫的,你看看。”
齊墨遠把茶盞放下,接過紙張。
看了一眼,齊墨遠道,“字太丑了。”
姜綰,“…。”
“字不重要!”姜綰磨牙道。
要不是找不到更合適的人,她才不找嫌棄她字丑的。
齊墨遠斜了姜綰一眼,“姜老王爺把教你練字的重任給交了我,我還沒教過你,只怕下回見了,該訓我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絕對是逮著雞毛當令箭。
姜綰要把紙奪過來,只是手才伸過去,就被齊墨遠避開了。
姜綰再去搶,齊墨遠一個轉身就坐到了小榻上。
齊墨遠被姜綰紙上寫的吸引了,因為姜綰寫的是造紙術。
看了七八頁后,齊墨遠望著姜綰,“你還會造紙?”
“這有什么好稀奇的?”姜綰喝茶道。
那輕松的語氣,著實把齊墨遠怔的不輕。
這有什么好稀奇的?
這還不夠稀奇嗎?
想到姜綰還會醫術,齊墨遠眉頭又擰緊了幾分,這些好像都不是一個大家閨秀應該會的。
河間王府應該是把她往順陽王妃,甚至將來的皇后上培養的。
可培養的這么好,為何又放棄了順陽王?
他道,“你這造紙術要是真的可行,斗垮惜字齋不在話下,但造出來的紙質量如何?”
姜綰想了想道,“肯定是比不上宣紙,但絕不比書本用紙差。”
“你接著往后看。”
后面的更重要啊。
一個造紙術已經把齊墨遠震的不輕了,活字印刷術更是叫他驚嘆連連,還有標點符號的應用,齊墨遠看姜綰的眼神都復雜了起來。
她說一個月就把書齋開起來,他一直覺得她是少不更事,信口胡吹,沒想到她是成竹在胸。
他第一次質問出聲,“你真的是河間王府姜七姑娘?”
有那么一瞬間,姜綰心虛了。
不過那點心虛還沒有爬上臉頰,就換成了鎮定。
她內里是換了人,可外在卻是實打實的姜七姑娘,經得起考驗。
姜綰瞥了他,理直氣壯道,“我不是姜七姑娘,那我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