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王妃的意思是不解釋了,就讓姜綰和齊墨遠這么誤會。
當然了,如果他們知道姜綰不僅把救她的人誤會成是河間王府的,還把人留在了身邊,必定做不到現在這般氣定神閑。
再說姜綰和齊墨遠出了河間王府,出門之前,阮氏對她千叮萬囑,讓齊墨遠早點帶她回靖安王府,不要在街上閑逛了。
姜綰應的爽快,等馬車走遠了些,她就掀開車簾看著齊墨遠,“我剛說的不算啊,我一會兒要逛街。”
齊墨遠一臉黑線,“逛街就有那么好玩嗎?”
為逛街連命都能不顧了。
姜綰把車簾掀大一點,要是有更好玩的,她肯定不會選擇逛街,“那么多錢,不逛街我怎么花啊?”
這個逛街理由,齊墨遠是無法反駁了。
他看了姜綰一眼,“別人錢越花越少,你的錢越花越多。”
姜綰,“…。”
好像還真是。
上回逛街碰到護國公府大姑娘,聯手金玉閣坑她,還給她下毒,她狠狠的坑了金玉閣一把,多了那么多首飾,金玉閣只怕吐血的心都有了。
“那我就更有理由多逛街了,”姜綰笑容燦爛的晃眼。
齊墨遠知道攔不住她,他也不贊同因為一次遇刺就不再逛街了,任何人都做不到。
何況姜綰還存了拿自己做誘餌,誘刺客再行刺的想法。
到了前面街頭,姜綰就下了馬車。
帶著金兒一路往前逛,只要是看上的,通通買下。
很快,金兒手里就拎了一堆,暗衛手里更多。
看著姜綰挑木牛木馬,齊墨遠黑線道,“這些小孩子的玩意,你買來做什么?”
姜綰只是覺得雕工精美,覺得喜歡,沒覺得這就是小孩子玩的。
買了兩個,直接塞齊墨遠懷里了,“給你弟弟買的。”
齊墨遠一臉黑線。
他弟弟?
母妃懷的是個假孕。
等他弟弟出生,這木牛木馬也差不多放爛了。
金兒陪姜綰逛了幾回街,知道姜綰的喜好和之前沒多大區別,只要好玩的有趣的她都喜歡。
她指著前頭道,“那邊人多,咱們去那邊。”
姜綰邁步走過去。
那是一個賣首飾的小攤子,不過這個首飾和別的小攤子不同,小攤子上賣的首飾都是木頭的,但雕刻的很精美,價格也實惠。
姜綰走過去的時候,一個姑娘挑了支梅花簪,付了八個銅板,高高興興的走了。
姜綰過去挑的時候,小攤販用布把攤子一蓋。
這明顯是不讓姜綰看了。
姜綰抬頭看著小攤販,金兒叉腰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啊,別人買你就賣,我家姑娘看就不行?!”
小攤販火氣很大,“我誰都賣,就是不賣給你們!”
金兒氣的頭頂冒青煙了。
不過多看了小攤販兩眼,金兒又覺得這小攤販很眼熟,她以前肯定見過。
再者小攤販沒道理不把東西賣給她們啊,難道她家姑娘之前得罪這小攤販了?
“我家姑娘得罪過你嗎?”金兒眸底含怒。
小攤販氣的呼吸不暢。
能不能識趣點把路讓開,不要擋著他做生意了?!
他現在可就指著賣木簪掙錢過日子了。
小攤販不理金兒,暗衛面色冷沉的往金兒身邊一站,什么都沒說,威壓都掛在臉上。
小攤販知道姜綰是什么身份,連金玉閣都招惹不起的人,他一個小攤販對上她連雞蛋碰石頭都算不上,但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反正他都已經這樣了,還能差到哪里去?
有些話,他是不吐不快。
小攤販瞪著金兒和暗衛道,“我以前是金玉閣的伙計!”
金兒“啊”了一聲,反應過來,“原來是你啊。”
說完這一句,她看向姜綰,道,“就是那個我拎著兩包袱首飾走,還歡迎我下次再去,被金玉閣掌柜的拍了后腦勺的那個倒霉小伙計。”
金兒說的很大聲,因為整個金玉閣,就那個小伙計,她有好感。
只是她的話對小伙計的傷害有點大,因為金兒用倒霉兩個字形容他的。
雖然他確實很倒霉。
金兒介紹完小伙計,又道,“你不是在金玉閣做小伙計嗎,怎么在街上擺攤了?”
又一刀子捅過來,小伙計快扛不住了。
她還有臉問。
他落的這么個下場,不就是因為說了那句歡迎她下次再去嗎?!
他家境貧寒,他爹把這么多年的積蓄都拿來孝敬金玉閣的二管事,才走了個后門把他送進去做學徒,學門雕刻的手藝,將來也好養家糊口。
金玉閣在京都大大小小上千個鋪子中是數一數二的,做了金玉閣的小伙計后,他爹面上有光,很快就給他說了門好親事。
他也深知能進金玉閣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學的認真,招呼客人更是盡心盡力。
他從來不知道太盡心了也是個錯,挨掌柜的打,被轟出了金玉閣。
回家之后,他爹打他,她娘氣病倒了,連他說的親事也黃了,他一被金玉閣趕出門的事傳開,人家就上門把親事給退了,還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金玉閣他是回不去了,他跪著求了半天,金玉閣掌柜的非但沒消氣,還更看他不順眼。
前途沒了,日子還得往下過,他便雕刻木簪出來賣,結果擺了不到三天的攤,又碰到靖安王世子妃和她的丫鬟了。
她們什么身份啊,在金玉閣一挑就兩萬兩頭飾的人,會看的上他雕刻的木簪嗎?
看到她們,就想起自己受的委屈。
得罪了也不怕,他已經這么慘了,還能慘到哪里去?
最多不過是被打死,還省的他爹動手了。
小伙計倒豆子,滿腹心酸和委屈,金兒聽的都同情他了,“這么慘啊。”
小伙計心一哏。
知道他慘還往他傷口上撒鹽?!
不只是金兒,姜綰對這小伙計也挺有好感的,她掀開小攤子,拿起木簪看著,道,“雕工還不錯。”
小伙計一臉倔強。
他的雕工當然不錯了,自打進了金玉閣,他是最用功的,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就是想出人投地。
只是他還沒有嶄露頭角,就因為一句話折在了金兒手里,想起來撞墻的心都有。
姜綰吩咐金兒道,“拿十兩銀子給他。”
金兒不解道,“這些連一兩都用不著。”
不過她還是掏錢了。
小伙計臉上敵意未消,不知道姜綰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姜綰笑道,“你爹再打你,你就告訴他,離開金玉閣才是你出人投地的開始,好好練習雕刻手藝,等我的鋪子開張了,你來給我當伙計,這是定金。”
小伙計,“…???”
不生他的氣,還給他銀子,招他當伙計?
是他聽岔了還是他在做夢?
小伙計偷偷掐自己的腰。
等他再抬頭,姜綰已經轉身走了。
小伙計拿起十兩銀子,完全不知道做什么反應了。
靖安王世子妃是不是聽到他心底的話了?
他爹把他送進金玉閣花的就是十兩。
他爹想起來就揍他就是疼那十兩銀子。
目送姜綰走遠,小伙計肚子一陣咕咕叫。
生意也不做了,扛起小攤子就往家走。
這些天,他就沒吃過一頓飽飯,他爹坐在桌子上,他連菜都不敢夾啊,夾的姿勢不對,就換來他爹一頓罵,“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蠢兒子。”
罵他的時候,還不忘記把當年給他算命的道士給捎帶上。
就是因為道士給他算命說他學雕玉會出人投地,他爹才砸鍋賣鐵把他送進金玉閣的。
難道他出人投地的地方不是金玉閣,而是靖安王世子妃的鋪子?
不想了不想了,肚子餓。
回家吃頓飽的再說。
小伙計扛起小攤鋪飛似的往家跑。
走遠了,金兒看著姜綰道,“姑娘你真的要開鋪子啊?”
姜綰皺眉。
這么多天都在為開鋪子做準備,怎么還覺得她是開著玩的?
想到這里,姜綰看向齊墨遠,“我鋪子買在哪兒的?”
齊墨遠,“…。”
“什么鋪子?”他問道。
姜綰差點窒息。
聲音拔高幾分,她道,“開首飾鋪的鋪子啊。”
“…沒有。”
齊墨遠回答的干脆利落,姜綰抓狂了,“讓我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剛說完,就有喚聲傳來,“剛出鍋的新鮮豆腐…。”
姜綰,“…。”
齊墨遠,“…。”
姜綰嘴角狠狠一抽,隨即一聲悶笑傳開。
姜綰抬頭,就看到齊墨遠崩緊嘴角,一臉我沒笑的模樣。
姜綰腳一抬,狠狠的踩了他一腳,踩的齊墨遠額頭亂顫。
踩完了,扭頭就走。
身后,金兒小聲問暗衛,“剛剛我沒聽清楚,我家姑娘要買豆腐做什么菜來著?”
暗衛,“…。”
金兒問的很認真,剛剛看到一賣糖葫蘆的,眼睛盯著糖葫蘆看去了,話只聽到一半。
暗衛嘴角抽抽,還好這丫鬟沒直接問世子妃,不然得把世子妃氣死不可。
暗衛不回答,金兒問道,“那要買幾塊啊?”
暗衛是看出來了,這丫鬟是認真的,“府里有豆腐,用不著買。”
再說姜綰往前走了百余步,就見不少人往前跑,姜綰叫住一路人,問道,“這是做什么?”
路人道,“前頭惜字齋有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