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臺敢不改口嗎?
人家姜老王爺話都撂在那兒了,不嚴懲惜字齋,世子妃就開書齋賣話本子了。
而且是專挑世家大族的隱秘事寫來賣。
這么赤果果的威脅,誰敢不當回事?
便是皇上都擔心會不會哪天被寫成話本子,被人爭相傳誦,臉拉的很長。
先前彈劾姜老王爺弄文字獄,以權壓人的大臣一個個都倒了戈,說惜字齋該被查封,要嚴懲才行。
姜老王爺這一招以退為進,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目的達到了,還得了便宜賣乖,在朝堂上訓斥御史們前后不一,訓的御史們一個個啞口無言。
誰讓他們把臉送上去給姜老王爺打呢。
挨訓也只有忍著的份。
二老爺想了一個早朝,也沒想出解決辦法來。
他看著姜綰道,“惜字齋的事繼續鬧下去,對河間王府沒好處。”
姜綰氣笑了。
這話聽著好像是她揪著惜字齋不放似的。
被人寫成話本子還成她的錯了?
姜綰溫和的臉色淡了幾分,“我不知道二叔口中的‘鬧’字從何談起,御史們彈劾祖父以權壓人,興文字獄,祖父雖然生氣,卻也認了。”
“現在是御史臺揪著惜字齋不放,這與我河間王府有什么關系?”
二老爺臉陰了兩分。
二太太惱羞成怒,沒見過姜綰這樣裝傻充愣的,她看著老夫人道,“世子妃拿開書齋威脅那些大臣,逼的他們一個個改了口,這是要我們靖安王府和滿朝文武為敵啊。”
老夫人手中佛珠撥弄的飛快,可見怒氣很大。
不過姜綰并不怕,占理的事怕什么?
總不能橫是他們,豎也是他們吧。
姜綰看著二太太道,“御史臺身負糾察百官之責,一向骨頭硬,豈是隨便誰能威脅的?”
“二嬸這話要叫御史聽見,還不得氣的跳腳啊。”
二太太氣的呼吸不暢。
她說的是實話,就是不大好聽而已。
可姜綰說的,她也沒法反駁,反駁就真成御史骨頭軟,一被威脅就慫了。
老夫人怒氣壓下去三分,她看著姜綰,知道姜綰沒那么好說話,她道,“去把王爺叫來。”
這事由王爺出面解決是最好的。
姜綰沒想到老夫人會把二房捅出來的爛攤子踢給王爺。
她能不給二老爺二太太面子,還能不給王爺嗎?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王爺就在府里,丫鬟去請,王爺沒耽擱就來了。
看到二老爺在,王爺就猜到是何事了,裝不知道,“老夫人找我來是?”
老夫人看著王爺道,“惜字齋二房占了股的,這事解決不好,沒得叫人笑話我靖安王府心不齊。”
姜綰站在一旁,眼皮都快翻抽筋了。
靖安王府本就心不齊。
若是心齊,她就不用站在這里了。
為了齊心,就要他們退一步,順了二房的意嗎?
心都偏到邊關去了。
不過好在王爺沒長歪,只見王爺看著二老爺二太太道,“二弟二弟妹覺得惜字齋應不應該賣《繡球記》?”
聽到這話,姜綰瞬間心情就燦爛了。
她倒是想知道二老爺二太太要怎么回答。
回答應該,那二房就沒理由阻攔她開書齋了。
回答不該,那惜字齋要做的是先認錯,剩下的事等賠禮道歉完再談不遲。
二老爺知道怎么答都是錯,他只能避開,“一個話本子讓惜字齋兩度查封,哪還敢再賣?”
不過他沒能避過去。
因為姜綰聽他的回答后,提醒他道,“二叔,父王問你的是應不應該。”
至于惜字齋不敢再賣那是惜字齋的事。
不弄個清楚明白,還真成她和河間王府以權壓人了。
二老爺臉都氣紫了,要是能回答,他會不回答嗎?
王爺抬手扶額,他也不知道這事要怎么解決了,僵持不下,總要有個人先退讓。
二老爺拉不下那個臉,姜綰只能日常做好事幫他把臉拉下來了,“二叔二嬸回答不上來,我就當你們也覺得惜字齋不該這么做了。”
二老爺二太太氣的渾身顫抖。
尤其是二太太,看著姜綰那張比三春桃花還要嬌嫩的臉,只覺得喉嚨里都有了血腥味。
她說這話還不如他們自己承認他們覺得惜字齋做的不對呢!
覺得惜字齋做的不對,還幫惜字齋,這是胳膊肘往外拐,連帶著老夫人都落了臉面。
氣的不輕,還沒法反駁,反駁就是覺得惜字齋做的沒錯,那惜字齋就更沒救了。
王爺冷著臉道,“你們明知惜字齋做的不對,還極力袒護,難怪一個小小書齋也敢這么有恃無恐了!”
這回二老爺二太太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惜字齋承諾給他們兩成股,結果好處還沒撈到,就惹了一身的狐貍騷。
王爺的意思,他們懂,是要他們退了惜字齋的股。
可這股沒法退啊,那兩成股就是畫在墻上的大餅,看得見吃不著。
幫了惜字齋這么多,最后什么都沒撈著,還不得氣的吐血?
二太太看著姜綰,心疼道,“惜字齋被查封了,二嬸就是想退惜字齋的股也退不掉。”
這倒是個不得不幫惜字齋的理由。
姜綰也順著這臺階下了,她總不能真開間書齋賣世家大族的隱秘事。
不過這個臺階,姜綰下的沒那么痛快,她道,“我沒那么生惜字齋的氣,是因為我看的話本子和我祖母看的不一樣,二嬸讓惜字齋重新拿兩本《繡球記》給我祖母看,我祖母看高興了,自然不會再追究惜字齋。”
二太太臉色僵硬。
她問過惜字齋,根本就沒有世子妃說的話本子。
讓惜字齋上哪兒弄那樣的話本子討姜老王妃的歡心?!
再者,那話本子她聽著就后背慎的慌了,更別提看了!
只是姜綰的要求并不過分,甚至算很輕了,給足了她二太太面子,當著王爺的面,二太太哪敢開口幫惜字齋說話?
二太太不說話,姜綰就當她答應了。
事情解決了,軍營還有事,王爺便去軍營了。
姜綰也福身告退。
只是她前腳走,后腳丫鬟給老夫人上了盞新茶。
端茶的時候,老夫人看到桌子上的糕點,冷冷道,“端去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