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
姜綰飛快的看向齊墨遠。
等眸光撞上的時候,姜綰就反應過來,不可能是齊墨遠請的太醫來。
別人不知道她會醫術,但齊墨遠知道的很清楚,她又執意不讓請太醫,他就更不會這么做了。
姜綰勾唇一笑,“不病不痛,都不知道靖安王府有這么多人關心我。”
姜綰語氣都沒怎么拐,可齊墨遠聽著有點扎耳朵。
畢竟姜綰被砸回來,張口就要休書,氣的連和離書都不要了。
現在又有人請太醫來,而這個人絕對不是王妃。
若是王妃,她肯定會先過來詢問,斥責他不給世子妃請大夫。
而其他人的關心,是在關心姜綰是不是在裝病,敗壞靖安王府名聲。
她們越針對姜綰,她就越想要和離書。
這不是跟他過去嗎?
“先去看看,”齊墨遠道。
姜綰打開門,抬腳走出去。
齊墨遠落后一步。
一陣風吹來,一股刺鼻的氣味鉆入鼻子。
他回頭看了眼暗衛買回來的那些東西,眉頭打了個死結。
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她是怎么坦然面對驢皮的?
金兒跟在身后,她是最高興的。
一來洗驢皮的活被世子爺搶給了暗衛。
二來她擔心姜綰后腦勺的傷,姜綰不讓請大夫,她一個小丫鬟也沒輒。
現在太醫來了,只要太醫說姜綰沒事,姜綰就是手不離后腦勺,她都不擔心。
這一會兒揉一下,一會兒揉一下,她害怕。
出了書房,往前走了十幾步,就看到丫鬟領著太醫站在那里等候。
二太太邁步上臺階,齊墨遠見了道,“二嬸怎么來了?”
二太太笑道,“老夫人聽說世子妃后腦勺被人砸傷了,讓人請了太醫進府,我正好路過,便過來看看。”
說著,她看向姜綰,“世子妃傷的可嚴重?”
姜綰忙道,“讓老夫人擔憂了,我傷的不重,不用看太醫。”
“二嬸還是領著太醫去給老夫人請個平安脈吧。”
姜綰說話聲越急,就越叫人懷疑她后腦勺被砸是假。
不說別處,就是柏景軒的丫鬟婆子都是這么懷疑的,她們進府這么久,不說主子了,就是丫鬟都沒聽說誰被砸過啊。
現在二太太帶太醫來,哪是關心世子妃,不過是帶太醫來抓世子妃個現形的。
太醫都來了,怎么可能不看看就去給老夫人請平安脈呢?
這不,二太太笑道,“等給世子妃看過傷后,再去給老夫人請平安脈不遲。”
姜綰摸著發髻道,“發髻解下來麻煩…。”
“瞧世子妃這話說的,再麻煩也麻煩不過太醫大老遠的來一趟啊,”二太太道。
姜綰語塞,道,“那就有勞太醫了。”
姜綰邁步進屋,齊墨遠隨后,然后才是太醫和二太太。
金兒幫姜綰把發髻上的簪子取下來,手碰到姜綰的后腦勺,姜綰都疼的倒吸了一口氣。
真疼。
二太太站在一旁,嘴角掛著笑。
裝的還挺像那么回事的,可裝的再像也沒有用。
靖安王府可不是河間王府,會由著她的性子想怎么想就怎么樣,達不到目的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金兒小心翼翼的把頭發撥開,太醫就看到姜綰被砸傷處了。
不止太醫看到了,二太太也瞧見了。
她臉上是不敢置信。
怎么會這樣?!
她不是裝的嗎?!
太醫手輕輕一碰,姜綰就叫疼了,太醫道,“只是有些紅腫,敷藥兩三天就好了。”
“要這么久?”齊墨遠眉頭皺緊。
他看向姜綰,“要給你請大夫,你還不讓。”
姜綰一臉委屈,“我這不是怕傳回河間王府,讓祖父祖母他們擔心嗎?”
“一點砸傷,我想著不用藥,養幾日也就好了。”
孝順懂事的叫人心疼。
齊墨遠看向二太太,“多虧了祖母派人請太醫來。”
二太太臉上笑的有點尷尬。
太醫把藥膏拿給金兒,看著金兒給姜綰上藥。
世子妃真的被砸傷了——
這事很快就傳開了。
松齡堂內,老夫人手里端著茶盞,氣的腦殼疼,“是誰請的太醫?!”
丫鬟站在一旁,小聲道,“是二太太。”
老夫人手里的茶盞重重的磕在小幾上。
愚不可及!
世子妃自己都不讓請大夫了,她倒好,火急火燎的把大夫請來了。
什么都不做,這事就過去了,現在證實世子妃真的被砸傷了,靖安王府就得給她一個交代!
堂堂世子妃進門沒兩天就被人砸了后腦勺,這事傳揚出去,還不知道別人怎么非議靖安王府!
老夫人氣的胸口痛,陳媽媽站在一旁,她知道老夫人氣什么,還得勸她,“老夫人別氣壞了身子,總會抓到那砸傷世子妃的人,給世子妃一個交代。”
外院,書房。
王爺還在處理公文,就得知世子妃被砸傷后腦勺的事。
王爺臉色冷的厲害。
世子妃是他不惜坑兒子才娶回來的,又對他有活命之恩,居然被人砸傷?!
“去查,我看是誰膽子這么大!”王爺冷道。
柏景軒,屋內。
姜綰上了藥,金兒小心翼翼的幫她把頭發梳好。
二太太有點待不住了,道,“好在傷的不重,世子妃好好養傷,我去回老夫人。”
出了門,二太太臉就拉成馬臉長了。
她這是干了什么蠢事。
她是嫌日子過的太痛快了,沒事找幾只虱子放身上養著。
出門很快,但去松齡堂的速度并不快。
這一去,肯定要挨訓,沒人會趕著去挨罵,至少要想個過去的理由搪塞老夫人。
再說姜綰,二太太走后,她抬腳就要出去,被齊墨遠拉住。
姜綰看著他,“干嘛拉住我?”
“你回床上躺著,”齊墨遠道。
“我受傷的不是腳,”姜綰黑線道。
“聽我的,躺好,”齊墨遠道。
姜綰狐疑的看著齊墨遠,金兒已經把她扶到床邊了。
不管怎么說,躺下歇會兒總沒壞處。
可偏偏,姜綰不能躺,一躺下,后腦勺正好壓在枕頭上,三分疼也變七分了。
要真照辦,她就真被人砸壞腦子了。
姜綰看向齊墨遠,想他給個必須臥床的理由,結果齊墨遠邁步走了。
姜綰,
姥姥的。
多說兩句再走會死啊。
齊墨遠去了松齡堂,他一進屋,老夫人就看著他,“世子妃受傷,怎么不陪著她,來我這兒了?”
齊墨遠眸光從二太太、三太太臉上掃過。
然后才一臉愁苦道,“世子妃被砸傷,鬧著要回河間王府了。”
“什么?!”二太太聲音急促。
老夫人看向她,眸底是壓抑的怒氣。
齊墨遠道,“我暫時把她勸下了。”
老夫人點頭,“你做的對,決不能讓世子妃這樣回去。”
齊墨遠點頭,“勸下她不容易,昨兒她帶著丫鬟逛柏景軒,覺得柏景軒小了,要改造,我沒同意。”
“剛剛我就是拿這事勸下她的,只要她不回去告狀,柏景軒任由她改造。”
說著,齊墨遠頓了一頓,“只是事關王府風水,我也不能信口開河,是讓她改造柏景軒,還是徹查是誰砸傷她,然后送交刑部處決,老夫人您拿個主意吧。”
拿主意?
這有給人選擇嗎?!
有膽量砸傷世子妃后腦勺的能是一般人嗎?
哪怕就是丫鬟,一個御下不嚴也夠靖安王府丟人了。
老夫人深呼吸道,“依她,都依她。”
齊墨遠看向二太太三太太,“為了配合風水,需要改造南院西院,二嬸三嬸…。”
二太太三太太滿心不愿,卻不得不好說話,“真需要,哪能不配合,你只管放心。”
天知道是誰砸傷世子妃的,萬一是她們的兒子呢?
一旦送到刑部,名聲可就毀了。
她們賭不起。
目的達成,齊墨遠告退。
等他回柏景軒,王妃已經在了,正勸姜綰別生氣,靖安王府一定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不止王妃,王爺也在來的路上。
姜綰被砸傷,這可不是件小事,不然老夫人也不會同意讓姜綰改造柏景軒了。
只是王爺剛走到柏景軒前,暗衛就閃身出現,低聲道,“王爺,屬下查過了,世子妃被砸傷那會兒,只有表少爺在附近。”
王爺眉頭打了個死結。
頭疼的緊。
他邁步進屋,第一句話不是問姜綰傷的如何,而是訓斥齊墨遠,“胡鬧!”
這兩個字來的毫無征兆,所有人都望著王爺。
王爺瞪著齊墨遠道,“武功不濟就算了,怎么能和世子妃打鬧,把世子妃給砸傷,還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明日去河間王府請罪。”
一口黑鍋砸過來。
齊墨遠差點沒喘過氣來。
怎么成是他砸的了?
他本來只是懷疑是表弟,父王這么說,那肯定是表弟無疑了。
他還沒去找表弟算賬,就要先幫他把罪名給扛下來。
王妃望著齊墨遠,面色難堪,“真是你砸傷世子妃的?”
齊墨遠眼角一顫。
父王讓他背黑鍋就算了,母妃居然也信?
齊墨遠沒說話,王妃就當他默認了。
訓了齊墨遠好幾句,讓他給姜綰賠禮。
王爺摟過王妃,輕聲勸道,“好了,你也別生氣了,他們小兩口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置,我們走吧。”
說完,就把王妃拉走了。
姜綰目送他們離開。
她有點懷疑。
王爺王妃是來探病的還是來撒狗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