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呼吸的功夫,柳成乾感受著自己老爹那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看著老爹那平靜而又淡然的表情,雖然自己并沒有犯什么錯,但是自己的心里,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感覺到有些慌張。
不一會兒,柳成乾神色苦澀的長吁了一口氣。
“爹,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柳大少給了柳成乾一個算你小子識相的眼神,再次轉身向前走去。
柳成乾跟在柳大少的身邊,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回憶之色。
“爹,孩兒與周彤兒這個憨女人認識的原因,還要八年多之前的永平二年說起,”
柳大少抽煙的動作微微一頓,臉色詫異的朝著柳成乾看了過去。
“永平二年?”
“對,就是表兄李曄他還在位之時的永平二年。
永平二年三月,爹你命令大哥,二哥以及孩兒跟隨北征大軍出征金突兩國。
這件往事,爹你應該還記得吧?”
柳大少微瞇著雙眸沉吟了許久,神色唏噓的點了點頭。
“自然記得,我大龍北疆六衛,新軍六衛,安西都護府府兵,西域諸國聯軍,合計百萬雄師北征金突兩國這么重要的事情,為父怎么可能忘記了呢。
為父清清楚楚的記著,大軍是三月二十日那天出征的。
大軍出征之時,為父還帶著你娘親和你的幾位姨娘,去山海關給你們送別了呢!
只是,這件事情與你周彤兒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有什么關系呢?”
柳成乾看著老爹疑惑的表情,抬起雙手用力的在臉上揉搓了幾下,神色窘迫的苦笑了幾聲。
“爹你有所不知,孩兒與周彤兒互相認識的關鍵根源,就出在了這件事情上面。
北征大軍開拔之前,周寶玉伯父在家里辦了一場宴席。
那天,我們兄弟三個也去赴宴了。
在宴席上,程凱伯父他們幾個不停的給我們兄弟三個灌酒。
我們兄弟三個只要一推辭,他們幾個便嚷嚷著,男子漢大丈夫不喝酒怎么能行呢?
他們幾個的酒量,一個比一個厲害,我們兄弟三個根本不是對手。
幾壇子酒水下去,孩兒便酒意上頭了。
后來我出去方便的時候,暈暈乎乎的就走進了周伯父他們家的內院。
然后…然后…”
柳成乾說著說著,神色有些尷尬的扣了扣自己的眉頭。
柳大少見到柳成乾尷尬的表情,稍加思索了一下,隱約的便已經猜到了后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柳大少側身吐出了口里的煙霧,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
“然后怎么了?你接著說呀。”
“當時孩兒喝的暈暈乎乎的,一不小心就誤入了周彤兒的閨房。
孩兒進去她房間的時候,當時周彤兒她正在房中沐浴著。
所以,我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她的身子了。”
柳大少眉頭一挑,下意識的追問道:“全都看光…嗯哼…原來如此呀。
先前彤丫頭她拿著斧頭追趕著你的時候,說你看到了她的身體,便是因為那天的事情吧?”
柳成乾臉色一僵,眼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
“爹,你…你都聽到了?”
“為父我又不是聾子,當時你們兩個人的聲音那么大,為父我要是聽不到才怪了。”
柳成乾見到自家老爹故作一本正經的模樣,臉色越發的窘迫了起來。
“爹,孩兒和周彤兒之間的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說起來,還真的就是一個誤會而已。
那天我雖然沒有喝的爛醉如泥,卻也已經喝的暈暈乎乎了。
當時我要是知道那個房間就是周彤兒的閨房,說什么我也不會走進去呀。”
柳成乾言語間,臉色不由得郁悶了起來。
柳大少看到柳成乾臉上的郁悶之意,直接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混賬東西,真他娘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在心里咒罵了一番后,柳大少忽的想到了什么,立即轉頭看向了柳成乾。
“不對吧。”
“爹?那里不對了?”
“彤丫頭乃是周寶玉的女兒,以周寶玉當時的身份,這丫頭就是一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呀。
她身為一個大家閨秀,身邊豈能沒有一個貼身丫鬟?
她在房里沐浴更衣的時候,就算不插上門栓,房間外起碼也得有丫鬟守著吧?
你進去她房間之時,她的貼身丫鬟就沒有攔著你?”
看到老爹臉上的懷疑之色,柳成乾神色無奈的攤開了雙手。
“爹,你說的沒錯,周彤兒確實有一個貼身丫鬟。
只是,當孩兒走到周彤兒的房間外之時,她的貼身丫鬟正好去灶房里去取更換的熱水了。
好巧不巧,當時她既沒有插上門栓,又沒有貼身丫鬟守著。
唉,要不說是倒霉催的呢!”
柳大少聽到柳成乾似乎有些無奈的語氣,直接沒好氣的嗤笑了幾聲。
“呵呵,去你娘的吧。”
“爹!”
“得得得,接著說。”
“周彤兒她看到我以后的具體情況,孩兒就不說了。
爹你不用想,也應該知道當時會發生什么樣的場面。”
柳大少神色了然的點了點頭,伸手在一旁的柱子上面磕出了煙鍋里的灰燼。
“明白明白,你繼續說吧。”
“當時她一聲刺耳的尖叫聲,直接就把我的酒意給嚇清醒了一大半。
當我反應過來,想要拔腿逃跑的時候已經是為時已晚。
后來,周彤兒拿著她的佩劍,給了孩兒兩條路讓我選擇一條。
一是她當場殺了我,然后再自殺,以保全她身為女兒家的清白之名。
二便是讓孩兒負責,以后娶她為妻。
當時孩兒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也只好選擇了第二路,答應她以后會娶她為妻。”
“那負心漢,騙財又騙色是怎么回事?”
聽到老爹的詢問,柳成乾沉默了片刻,神色無奈的嘆了口氣。
“當時孩兒與周彤兒相互約定好了以后,自然不敢在她的閨房里久留。
到時候萬一被外人知道了我們倆之間發生的事情,周彤兒以后還如何做人呢。
孩兒一開始的時候以為,離開了周彤兒的閨房以后,也就沒有什么事情了。
可惜的是,周彤兒也不是個傻姑娘。
她見我答應的那么爽快,一下子就猜透了我心中的想法了。
于是在我離開她的的閨房之前,周彤兒仔細的盤問了一下我的姓名,以及我的身份。
那種情況之下,孩兒我哪敢告訴她我的真實姓名呀。
周伯父若是知道了我與他女兒周彤兒之間的發生的那些事情,他不得拿刀活劈了我呀。
于是,我便告訴周彤兒,我的名字叫做柳三郎,然后又虛虛實實的編了一個半真半假的身份。
周彤兒相信了我的話,可是卻又沒有全信。
她非讓孩兒我留下一個信物,否則,便不放我離開。”
柳大少卷起旱煙袋別再腰間,徑直朝著不遠處正時不時地盯著自己爺倆的三公主走了過去。
“彤丫頭讓你留下了什么信物?”
“爹,那天我們兄弟三個就只是去赴宴喝酒了而已,我身上怎么可能帶著什么重要的東西。
因此,孩兒便告訴周彤兒,我身上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留給她當做信物。
奈何,周彤兒她不答應呀。
非常我給她留下一件信物,才能放我離開。”
“然后呢?”
“正當孩兒思考著,該怎么辦之時,周彤兒一眼就看到了孩兒腰間佩戴的那枚玉佩。
接著這個憨女人直接就動手了,孩兒身上那塊玉佩,就被她給搶走當做信物了。”
柳大少頓時皺起了眉頭,忽的轉頭朝著柳成乾看去。
“什么?證明你身份的玉佩在周彤兒的手上?”
看到老爹嚴肅的表情,柳成乾忙不吝的擺了擺手。
“沒有,沒有,孩兒我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那塊玉佩有多么重要了。
可是當時那種情況,我實在沒有辦法,也只好暫時將那塊玉佩留在周彤兒的手里了。”
聽到柳成乾的回答,柳大少輕輕地點了點頭。
“后來呢,你是怎么把玉佩從彤丫頭那里拿回來的?”
“孩兒深知那塊玉佩的重要性,第二天早就酒醒了以后,我便考慮怎么從周彤兒那里取回那塊玉佩。
吃了午飯以后,我買了些禮品就趕去周伯父的府上了。
我見到了周伯父以后,他當時正在跟程凱伯父他們幾個探討大軍出征的事情。
于是,我隨意的找了個由頭,便悄悄的去見周彤兒了。
見到了周彤兒之后我是好說歹說,想盡了各種理由,才說服周彤兒讓我用其它的信物換回那塊玉佩。
一開始的時候,我想的是換回了玉佩便立即離開。
可是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周彤兒她怎么也不同意,非要讓我留下來問東問西。
我跟她說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不方便,若是讓旁人看到了,會影響她的女兒家的名譽。”
柳成乾言語間,不由頭的回想起了當年發生的一些事情。
在柳大少怪異的目光下,他神色唏噓的搖著頭長嘆了一口氣。
“我本以為,我都這么說了,周彤兒應該會讓我離開了。
結果,她卻直接帶著我去了她家的前院。
坦坦蕩蕩,光明正大的纏著我聊起了天。”
當孩兒絞盡腦汁的應付了完了周彤兒的各種問題,正要起身告別之時,周彤兒的娘親,孩兒我的周伯母。
好巧不巧的路過了我們倆所在的涼亭,周伯母遠遠的看到了孩兒,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直接便趕了過來。
周彤兒不知道孩兒是什么身份,周伯母她卻清楚的很呀。
當她見到孩兒與周彤兒相談甚歡的樣子,臉上的表情有些意外,又有些玩味。
周伯母非要讓孩兒留下來,在他們的家里吃了晚飯再回去。
結果,孩兒便沒有沒有走掉。”
柳大少雙眸微瞇的搖動著手里的鏤玉扇,似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
“周彤兒她的娘親,在吃飯的時候,告訴了她你小子的真實身份了嗎?”
柳成乾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那倒沒有,周伯母是一個知道輕重的人。
在不清楚孩兒與周彤兒為什么會認識之前,她自然不會輕易的泄露出孩兒的真正身份。
在飯桌上之時,周彤兒用著開玩笑的語氣,一次又一次的跟周伯父,周伯母他們兩個詢問我的身份。
雖然周伯父不清楚周彤兒詢問這些干什么,但是他卻沒有說什么。
后來被問的實在沒辦法了,周伯父就隨口一說,告訴周彤兒我乃是他麾下的前鋒中郎將。
周彤兒知道了孩兒我乃是,他爹這位大將軍麾下的前鋒中郎將,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并未在繼續詢問什么。
然而,孩兒我當時就坐在她的對面。
我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她盯著孩兒看的時候,眼中隱藏著的興奮之意。
吃過了晚飯,孩兒起身告辭。
周伯父隨意的交代了我幾句話,就趕去書房了。
等到周伯父離開了以后,周彤兒便告訴她的娘親,說要去門外送送我。
不然的話,顯得他們家待客不周。
周伯母聽到了她的話語,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我們走到了院子里,周彤兒笑盈盈的看著孩兒,露出了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那時候,孩兒就知道了。
這丫頭,十有八九是吃定我了。
果不其然,我們倆剛剛走出了他們家的大門,她直接就拉著我走到了他們家府門外的街道拐角處。
周彤兒跟個狡猾的狐貍一樣,笑瞇瞇的威脅了孩兒一頓。
他警告孩兒,如果以后我若是敢不遵守約定,對她失信的話。
她便把我闖進了她的閨房,損害了她清白的事情告訴周伯父。
唉,周伯父是什么性格,老爹你也知道。
他要是知道了我和周彤兒之間的事情,不一刀咔嚓了我,估計也得閹了我。
無奈之下,我只好滿口的答應著她的各種要求。
好在周彤兒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她并未對孩兒提出什么過分,無禮的要求。
我們兄弟三個,跟隨北征大軍出征后。
我跟周彤兒,也就變得聚少離多了。
后來,等到爹你一統天下。
咱們一家人,也就一起來了京城。
爹你成立了十王殿,我們兄弟姐妹幾個也逐漸的忙碌了起來。
故而,孩兒也就沒有怎么去見過周彤兒。
我本以為,隨著時間里的流逝,她逐漸的就把當年發生的事情給忘記了。
只是,孩兒似乎想的太過簡單了。
周彤兒她始終都沒有忘記,我對她許下的承諾。”
“傻小子,對于少女來說。
情竇初開的感情,豈是那么容易忘懷的。”
“是啊,要不怎么說孩兒顯得太簡單了呢。”
“為父明白了,這便是她叫你負心漢的原因。
那她吆喝的騙財騙色又是怎么一回事?
臭小子,彤丫頭你么倆之間不會已經那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