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志聽著任清蕊那蘊含著悲愴之意的話語眼神悵然的抬起了手,在自己嘴唇上略帶佳人紅唇留下余溫的傷口處輕輕地抹茶了一下。
微微頷首掃了一眼指尖上淡淡的血絲,柳明志雙眼古樸無波的目送著任清蕊漸漸地朝著遠處停靠在官道旁邊的馬車走去。
“丫頭,大果果我心中何嘗不清楚我這么做對你有些不公平,可是這個世上哪有什么所謂的絕對公平可言呢?
你想要的公平不過是你對大果果仍然還心存著的那一份幻想罷了。
然而這雖然不是你一廂情愿,奈何卻是各有羈絆。”
柳明志自言自語的呢喃間,任清蕊已經悄然的走到了柳明志與馬車的中間位置。
隨著身影越來越靠近馬車,任清蕊的步伐逐漸的減慢下來,頻頻回首的張望幾下駐足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柳明志,櫻唇嚅喏不停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一訴衷腸。
任清蕊靜靜地凝望了柳大少一會兒,看她仍然絲毫沒有要開口挽留自己的意思,美眸中無限的期待之意慢慢的被清冷取代,清冷之中又夾雜著些許難以言喻的傷感之意。
“小妹走了,大果果,你多珍重。”
任清蕊自言自語的言說了一句,一雙晶瑩如玉的雙手關節發白的攥著手中裝著碎銀子的荷包,和那塊鐫刻著五爪盤龍的金牌舉步維艱的走向了一直等待著自己的馬車。
停在馬車旁,任清蕊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依然站在遠處不動如山的柳明志,任清蕊芳心中最后一絲絲的期待也已經煙消云散,唇角揚起一抹凄然的酸澀笑意扶著車廂登上了馬車。
“老人家,趕路吧。”
“公子,一路上你始終在等自己的知己好友前來為你踐行,如今他終于快馬加鞭的追來了,你們卻只聊了這么一會兒就走是不是太可惜了?
反正你已經包下了小老兒的馬車了,小老兒也不著急這一時,要不你們再多聊一段時間好好的敘敘舊?
若是酒水不夠的話,小老兒這葫蘆里還有二斤不錯的酒水可以贈予你們助興。”
“話不在多,有心就好。若是無心,縱然說上千言萬語又有什么區別呢?
小可與那位前來送行的好友已經言盡,再多說下去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老人家,你的好意小可心領了,啟程趕路吧!”
老者看著悄悄放下車簾的任清蕊,給站在路邊吃草的兩匹良駒套上了籠套之后搖頭嘆息著坐到了車架上。
“唉!這稀里糊 涂的人世間呢!
金銀有價,情意無價。金銀易得,真情難得。
只嘆世間幾許癡情兒女,到頭來不過是大夢一場。
可這無情之人,卻最是有情之人。
無情未必真無情,有情未必人長久。
只奈何身不由己,情難自已,萬般無奈皆因羈絆所困。
可嘆!可嘆呢!
公子,你坐好了,咱們要啟程咯。
駕。”
老者仿佛自言自語的感嘆了一番,一抽馬鞭架著馬車快速朝著一望無盡的官道奔襲而去。
柳明志目送著馬車漸行漸遠直至變成了一個零星的小黑點,拔掉酒囊上的塞著朝著嘴中送去。
然而用力傾倒了幾下,口中仍舊沒有酒水的滋味柳明志才反應過來,原來酒囊里的美酒早已經被任清蕊給消滅殆盡了。
當幽靜深長的官道上再也看不到馬車的蹤跡之時,柳明志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朝著京城的方向馳騁遠去。
“派兩人一路護送任丫頭安然趕到蜀地境內。
出了差池,嚴懲不貸。”
柳大少鏗鏘有力的話語回蕩在官道之上,成了寂靜的官道上最后一絲聲響。
柳明志縱馬馳騁遠去的幾個呼吸后,官道兩側的灌木叢中飛躍出了十個身著灰袍與棕色袍服,頭戴斗笠的身影。
十人之中那個略微年長的老者朝著南方眺望了一下,又朝著北方張望了幾下。
“對于一對有情人來說,背道而馳往往比有緣無分更加的殘忍。
這令人唏噓的世道啊!
魁狼,蠻牛,你們兩個去護送任小姐,務必保證任小姐能夠安全的趕到蜀地境內與其家人團聚。”
“得令,屬下告退。”
日上中天的時候,柳明志一路快馬加鞭之下終于再次回到了柳府之中。
“少…少爺?”
柳大少翻身下馬,沒好氣的掃了一眼睡在躺椅上手中端著旱煙袋神色愕然的看著自己的柳松。
“看到本少爺至于這么驚訝嗎?瞅你這反應,不知道還以為你見到鬼了呢!”
柳松急忙從躺椅上起身朝著柳大少迎了過來,順便將手里的煙鍋在靴底上磕了磕:“少爺,你不是去給任姑娘送別去了嗎?
既然是去送別了,小的還以為少爺你起碼得八十里相送,等到太陽西斜的時候才能回來呢!
從你出門到現在還不到小半天的功夫呢,你回來的如此 之快,小的驟然見到少爺的身影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八十里相送?本少爺我還八百里相送呢!少爺我有那么閑嗎?又不是什么生離死別的事情,把該任丫頭說的話說了不就行了嗎?”
“是是是。少爺說的對,少爺說什么都對。”
“行了,你先把馬牽到后院馬棚去,少爺我先回書房了,還剩下一半多的文書跟奏折沒批閱完呢!”
“小的明白,少爺你先回去吧。”
柳明志一路直奔柳府內院,在通往書房的花園涼亭中齊韻,呼延筠瑤,姑墨蓉蓉姐妹三人正在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有說有笑的閑聊著。
坐在正對面的齊韻陡然發現了夫君的身影俏臉下意識的怔然了一下,回過神來齊韻立即將手里的瓜子放到了托盤里,拍打著手心朝著柳大少迎了過去。
“夫君,你…你不是去送清蕊妹妹歸鄉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呼延筠瑤,姑墨蓉蓉姐妹倆也放下了瓜子拿著輕羅小扇從涼亭里迎了出來,夫君去干什么去了她們剛才已經從齊韻的口中得知了。
而且剛才還聊著這件事呢!
見到夫君這么快就回來了,也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夫君,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早啊?”
柳大少嘴角抽搐的看著反應如此詫異的姐妹三人:“回來早點怎么了?不回來難道還摟著任丫頭在野外睡一夜嗎?
你們一個個的這都什么反應?為夫就是去給任丫頭送別一下罷了,怎么從你們口里說出來搞得為夫像是去跟她私奔一樣呢?
聽你們這話的意思,怎么著?巴不得為夫不回來呀?”
三女見到夫君如此無可奈何的反應,忙不吝的搖搖頭。
“沒有沒有,夫君你胡說什么呢?妾身怎么可能巴不得你不回來呢?”
“就是就是,妾身姐妹就是好奇夫君你為何回來的這么快,沒有別的意思。”
“妾身還以為夫君你會把蕊妹妹給帶回來呢?就算帶不回來,起碼也得依依惜別一下才對。
可是現在…驚訝,真的只是驚訝而已。”
“算你們三個小妖精還有點良心。”
“夫君,你真的就這樣讓清蕊妹妹回鄉了呀?
沒有跟其約定點什么嗎?”
柳明志目光一閃本能的伸手去腰間摸扇子,幾次落空后才起來自己出門匆忙竟然把鏤玉扇給忘在書房了。
伸手拿過齊韻手里的輕羅小扇對著略帶細汗的 額頭扇了一陣涼風,柳明志唏噓的對著三女點了點頭。
“人家是回鄉看望父母的身體去了,為夫還能攔著人家不讓人家回去嗎?
再說了,為夫憑什么攔著人家啊?
說好聽點,為夫跟任丫頭之間的關系就是她叫了我幾年的大哥,為夫稱呼了她幾年的丫頭而已。
大哥攔著認下的妹子回鄉盡孝,怎么都說不過去嘛!
至于約定什么的,我跟她有什么好約定的?”
齊韻姐妹三人彼此相視了一下,意興闌珊的點點頭。
“這…這倒也是,可惜咯。”
“確實是可惜咯。”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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