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床底下的女仆尸體應該就是曾經照顧過安拉貝爾的女仆。
而且女仆的死亡,與安拉貝爾這只怪異絕對有著莫大的干系。
這一幕間接也提醒了顏駿澤,雖然此刻看起來安拉貝爾只是有些古怪,好像危險度不是很大,但不要忘記了,這個任務可是“驚恐萬狀(高)”。
一旦安拉貝爾暴起殺人,自己是必須要有所防備的。
雖然自己有一把黑靈傘可以防身,但如果真要干掉安拉貝爾的話,黑靈傘或許會受損,任務能不能夠完成倒是其次,最多能量點不要了,也要把這個祭壇的關鍵特殊怪異給除掉。
當然,如果能夠順利佛系除靈則最好不過。
感受身旁這女仆尸體傳過來的冷意,顏駿澤不想再靠近她,因為這女仆全身都是黏黏的,這讓他想起了剛才喂安拉貝爾吃下去的那碗黏稠的藥。
“不要告訴我,尸體是藥引子。”顏駿澤輕聲念叨。
此時他的雙腳也都縮到了床下,沒辦法,大半個身子都鉆了進來,總感覺一雙腳露在外面讓人有些不安。
用手電筒仔細照射了一下這女仆,身材還挺豐滿的,但已經開始腐爛了,她那雙無神的眼瞳似乎正對著床外面的某個方向。
顏駿澤抬頭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發現那邊有一個大柜子,柜子的表面有精致的花紋,但此刻的柜門卻好像是虛掩著的。
顏駿澤也不敢肯定柜門有沒有關嚴,雖然有床頭燈照射過去的光,但那邊的光線太過昏暗,還是看不太清楚。
看了看女仆的空洞目光,又瞧了瞧那大柜子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女仆,再抬頭瞧了瞧柜子。
顏駿澤自言自語道:“你是讓我,去柜子那邊?還是提醒我,柜子里有東西?”
這個世上的人死亡后不一定全部都變成怪異,但會產生怪誕現象,比如死了很久的尸體還會伸手拽人,還會發出某種無聲無息的指引。
顏駿澤感覺自己現在就遇到了這種情況。
他沒有遲疑,實際上也不愿意在床下這片濕漉漉的地方再待下去,而是從進來的方向爬出床下。
先是蹲起來,然后才站了起來。
目光投向床上,顏駿澤猛地一愣,發現床上空無一人,不僅安拉貝爾不在了,就連她蓋著的那張毛毯也都不知去向。
只有白色的床單。
“人呢?不是,怪異呢?”顏駿澤納悶。
他的手電筒并沒有關閉,立刻往房間的四周照射過去,期間刻意避開了窗戶的方向,以防電筒的光亮照射到外面被人發現,或是觸犯到死神莫里森的出現條件。
電筒光芒在桌子下、沙發的兩側、房間墻角等地停留了片刻,沒有看到安拉貝爾的身影。
她現在只穿著白色的睡裙,可能還披了一張毛毯在身上,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但假如還在屋里的話,應該很好找到才對。
想到這一點,顏駿澤立刻往房間通往走廊的門看去,門是關著的,沒有誰出去。
“還在屋里。”
顏駿澤把目光定在那女仆尸體剛剛一直注視的大柜門的位置,拿著手電筒走了過去。
來到柜門前,確定了,這柜門是虛掩著的,一拉就開。
顏駿澤屏住了呼吸,沒有拿出黑靈傘,而是左手握著電筒,右手伸過去,抓住衣柜的門沿,輕輕往外拉開。
還沒有完全拉開柜門時,他就看見一張毛毯懸掛在柜門處,將里面的空間給擋住,而這毛毯很熟悉,正是剛才還在床上覆蓋在安拉貝爾身上的那張。
這就說明,安拉貝爾極有可能在這大柜子里面。
顏駿澤忍不住心跳開始加快,伸手慢慢拉住毛毯的一角,將其掀開。
其實在還沒有完全掀開時,他就已經看見柜子里面的場景了,當即忍不住胃里一陣翻涌。
在掀開毛毯的瞬間,入眼的場景是一片殘肢斷骸,根本看不出來到底有多少具尸體,反正尸體堆積在一起,已經完全不分彼此。
不管是尸體的主軀干,還是手臂和大腿等,每一個部位都被一層厚厚的懸液所包裹。
尸體沒有一點血液流出來,也沒有散發一點異味,和那床底下的女仆尸體一模一樣,只是這些尸體雖然穿著仆人的衣服,但看上去似乎比床底下的那位更慘。
顏駿澤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就大概看到了四顆殘破的腦袋,腦袋中空,里面有不明汁液流淌出來,呈濃黃色。
安拉貝爾坐在這些殘骸中,堆積的斷肢將她胸口以下已經全部覆蓋,她那裂開的嘴邊還有汁液在流下,不知道剛才干了什么。
事實上,以安拉貝爾的模樣,如果她此刻一動不動坐在這些尸體中間的話,顏駿澤甚至不會懷疑她是一個活的。
換句話來說,安拉貝爾比某些尸體還像一個死人。
本來從外觀來看,這柜子就已經夠大的了,哪知現在看見這里面的全部場景后,顏駿澤才發現這柜子里面的空間更是大得離譜。
恐怕堆積的尸體不下八具,還有哪些浸泡的懸液,全部包裹著尸體,并沒有流出柜子。
安拉貝爾抬起頭,看向顏駿澤。
顏駿澤沒有把手電筒直接照射她的眼睛,否則這樣可能會讓她生怒,而是電筒光照著安拉貝爾身旁這些擁擠的尸體。
如果不是之前經歷了太多恐怖場景,此刻顏駿澤敢相信,在看見安拉貝爾坐在如此多的殘肢斷骸中后,他可能早就嚇暈過去,或者直接落荒而逃了。
雖然心跳如鼓,但他還是迫使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盡量呼吸平穩,眼神不那么慌張的注視安拉貝爾。
安拉貝爾把自己的右手從尸體堆里伸出,五根纖長而詭異彎曲的手指,對著顏駿澤攤開。
“我的藥?”
她的手指沒有一根看似正常,全部都是變形生長的,仿佛彎曲的樹枝。
顏駿澤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那碗藥在床頭柜上放著,這一刻安拉貝爾明顯是要自己的藥。
他微微點頭:“請…請稍等,我這就拿過來。”
輕輕呼出口氣,顏駿澤轉身往床頭柜方向走去。
安拉貝爾就這么攤手看著他,不再說話,仿佛整個人已經沒有了生命氣息。
其實現在在安拉貝爾看來,她對顏駿澤還是感到很滿意的,至少這年輕人不像之前的那些仆人,在看見這里的場景后,立刻驚慌失措的尖叫,或者直接被嚇暈,甚至還有人跳窗戶逃跑的。
當然,這些仆人現在都已經安然的呆在這個大柜子里,靜靜地陪著安拉貝爾。
其實還有一些死去的仆人,因為失去了藥效,所以已經被安拉貝爾清理了出去。
至于埋藏在哪里,不得而知。
顏駿澤的反應只是略微有些驚慌,而且很快就穩定下來,安拉貝爾很喜歡他所表現的這個樣子,這會兒她對顏駿澤有些刮目相看了。
去床頭柜把那碗藥抬過來后,顏駿澤冷靜的把藥遞給了正攤手等著的安拉貝爾。
安拉貝爾接過,用彎曲的手指抓住了碗里面的金屬勺子,隨后把碗湊到一個破開的腦袋旁,勺子伸了進去,舀了一勺那濃黃色的汁液,倒進碗里,緩慢的重復著這個動作。
一瞧那黏稠的東西竟然是從這里出來的,顏駿澤再次開始感到難受,主要是他想起剛才安拉貝爾要讓自己也吃一口的場景。
尼瑪幸虧沒有聽這怪女人的,如果為了討好她而吃了那一口,顏駿澤這會兒不把腸子都吐出來才怪。
現在看這情形,幾乎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安拉貝爾不是什么好怪異,即便她生來就是畸形,值得同情,但之后的所作所為卻已經完全偏離了。
這種情況下,要想得到她的認可,讓她感受到心靈的慰藉,小顏同志頓時感覺亞歷山大。
甚至可以這樣說,顏駿澤從內心已經自然而然的對安拉貝爾產生了排斥和反感。
殺了這么多仆人,還用她們的身體弄出什么藥,每天都在服用,這種行為直接就可以在安拉貝爾的額頭上貼一個“兇殘”的標簽了。
安拉貝爾這么做,她家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的家人很可能就已經默許了,甚至還給她提供便利或者作掩護。
難道安拉貝爾沒有發現,這就是家人關心她最直接的證據嗎?都這樣了,她的心靈都還得不到慰藉?
“不會是讓我做一些違背良知的殘忍事件,才能讓她慰藉心靈,痛苦解脫吧!這我可辦不到。”
顏駿澤暗自揣測,看著手電筒光照下的場景,那金屬小碗很快就要盛滿。
安拉貝爾此時停止了動作,把勺子放在碗里,金屬碗重又遞了出來。
顏駿澤伸手接過,手上不免沾染到了一些黃色汁液。
他強忍著內心洶涌翻滾,回到床頭柜前,拿了一張干凈毛巾將小碗周圍的汁液擦掉,打開床頭柜抽屜,將這金屬碗放了進去,然后關上抽屜。
拿著白毛巾又順勢擦了擦自己的手。
在此過程中,安拉貝爾從尸體堆里爬了出來,發出懸液擠壓、摩擦的聲音,隨后掛在柜門前的毛毯被她取下,重又披在身上。
顏駿澤扭頭看去,模糊的黑暗中,看見安拉貝爾大概只有一個六歲小孩的高度,大部分身子隱藏在毛毯下,爬到窗前,手腳并用的爬了上去。
那白色的床單已經骯臟得不成樣子,不過可以知道,最多明天就會被煥然一新。
而大柜子的門并沒有被關上,躺在床上后,安拉貝爾伸出一只枯瘦的手臂,指著床下的方向,又看了看那打開的柜子。
顏駿澤明白,她是要讓自己把床底下的那具女仆尸體給弄到柜子里去,和她的小伙伴們呆在一起。
目光從安拉貝爾的臉上掃過,這女人嘴唇蠕動,剛才在柜子里應該又吃了一次,毛毯下的肚子部位,似乎還有些微微鼓起。
此刻顏駿澤心里對她的厭惡再次上升了幾分,但一想到任務完成提示,他強忍下來,暗道待會兒任務確定完成了,再看看這女人會不會因此而變好,如果還是這般殘忍,那就直接動用黑靈傘把她給滅了。
即便會損壞黑靈傘也值,算是做一件好事。
略一猶豫,躬身到床下,把那女仆尸體拖了出來,地板上很快出現濃濃的懸液,留下一道拖行的痕跡,一直延伸到大柜子的柜門前。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這女尸弄進柜子里,使得尸堆又高了幾分后,內心的惡心和煩躁讓顏駿澤不想再看這個場景,他扭頭把柜門關好。
回到床頭柜,再次拿起一張干凈毛巾,把手使勁擦了擦,準備等任務完成了再找機會徹底洗個手。
這會兒不知道有多久了,但時間應該在凌晨三四點的樣子,再捱一會兒,先盡量滿足安拉貝爾再說。
見顏駿澤按照自己的指示做得很好,安拉貝爾的心情似乎又舒暢了幾分,她伸出手,伸到床沿,然后看向顏駿澤。
顏駿澤知道她的意思,心里輕輕嘆氣,把右手伸過去,握住了安拉貝爾這只枯瘦、彎曲的手掌。
安拉貝爾收回目光,再沒有任何表示,就這么讓顏駿澤握著,似乎心里很安定。
在她看來,梅姨的后代果然還是要靠譜一些,還是家族認可的仆人最忠誠,什么事都能準確的執行,且不會有任何疑問。
顏駿澤的手里傳來一股冰冷,雖然不是很冷,且透出一點點溫熱,但安拉貝爾的手指骨節非常堅硬,如同鋼鐵一般。
一個生下來就含有怪異體質的人類?!
握著安拉貝爾的手,讓顏駿澤不知不覺就冒出了這個念頭。
如果是純怪異的話,這會兒的安拉貝爾手上不會有溫度,但這一刻的溫度卻顯示,安拉貝爾她有一部分,或許還是人類。
一個“畸形”的人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剛才那幅惡心的場景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但休息這一會兒后,顏駿澤感覺要稍好了一些。
只是安拉貝爾一直抓著自己的手,看樣子短時間內不會放開。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這就是她想要的心靈上的慰藉呢?但似乎這也太簡單了,抓著手直到天明就可以解除她的執念的話,這就不是“驚恐萬狀(高)”的等級。
安拉貝爾此時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一般。
顏駿澤有想要放開她的手的想法,不過念頭剛起就否定。
不能惹怒這女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此時顏駿澤都感到一陣倦意來襲,眼睛有些睜不開了,不過一想到對面那大柜子中堆積的尸體,睡意就瞬間消失。
應該過去快兩個小時了。
他抬起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可能還有一個小時天邊就會出現魚肚白。
此時握著他的安拉貝爾的手掌輕輕動了一下,顏駿澤收回目光,投到床上,就見安拉貝爾翻了個身,可能只是要換個睡覺的姿勢。
不過隨即顏駿澤目光一怔,停在安拉貝爾的肚子上,此刻她已經由側臥改成了仰躺,毛毯下的肚子高高聳起,仿佛…一個懷胎十月的女人!
顏駿澤吃驚的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喃喃自語:“這…是吃多了?還是懷上了?”
隨即面露駭然之色:“臥槽無情,一個100歲的怪異老女人,真要懷上,這是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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