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大司命保持著一種穩定不變的語調,向秦皇匯報著長安城的近況,著重提了幾句,儒家眾人四處奔走,合縱連橫,拉攏了一批人,為廷議做著準備。
秦皇聽后冷笑一聲:“這儒家能量不小啊,入長安不過三年,都能讓這長安城震一震了。”
“各大君侯府什么反應?”
大司命回道:“均保持沉默,包括在商丘的商君在內。”
“扶蘇和胡亥呢?”
大司命頓了一下,如實回道:“扶蘇公子已明確表態支持,倒是胡亥公子拒絕附和,倒是出乎儒家的意料。”
秦皇點了點頭,面無表情,揮手讓大司命退下。
轉眼三天即過,林府,胡亥拿著一卷圣旨,疑惑地問道:“林澤,你說父皇怎么突然想起來讓本公子去參加廷議?”
林澤漫不經心地回道:“可能是陛下覺得此事重大,又與公子相關,想聽聽公子的意見,公子盡管去便是。”
胡亥連忙問道:“那父皇若是問起來,本公子該怎么說?”
林澤想了想說道:“陛下無非就是問公子如何看待分封制,公子只需堅決反對分封制就對了。陛下若是問起緣由,公子就說愿這一生都留在陛下身邊,侍奉左右。”
胡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帶著宮衛朝咸陽宮而去。
承天殿,眾臣拜過秦皇,儒家有官職在身的幾個人赫然在列,站在隊列的最后面。
秦皇看了一眼殿中之人,淡淡的說道:“既然人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淳于越作為首倡者,得了信號,立刻走在大殿中間,向秦皇行禮說道:“啟稟陛下,微臣請重立分封之制,實為為大秦萬世之基業著想。”
開口第一句,淳于越就先表明自己立場,乃是公心為國,而非為一己私利。
而后淳于越洋洋灑灑舉了許多上古先王的案例,以證明分封制是多么的正確和有利。
秦皇不可置否地說道:“眾卿可有其他意見?”
御史大夫王綰向前一步說道:“啟稟陛下,臣曾聽聞縱然百姓之家,諸子成年后,父母都會先讓其出去闖蕩,另立家業,此乃家族興盛先兆。而二位公子生于帝王之家,長于深宮,實在不利于我大秦江山社稷。”
“故微臣懇請陛下以大秦江山為重,分封二位公子,以治理封國,鍛煉其才,使我大秦后繼有人。”
周青臣暗暗贊嘆了一聲,這王綰不愧是御史大夫,切入的角度如此之好,看來自己也不能落于人后,遂上前一步,向秦皇行禮道:
“啟稟陛下,大秦疆土縱橫萬里,然而邊疆戰爭不止,開拓乏力,如若陛下重立分封之制,可分宗室于邊境,為大秦永鎮四方,豈不一勞永逸?”
秦皇由開始的面無表情轉而露出一絲冷笑:“眾卿都贊同重立分封之制嗎?”
只見殿中一半官員齊聲說道:“臣等附議。”
不過大多數都是品階較低的朝官,三公九卿只有王綰一人在附和。
秦皇將目光定在李斯臉上:“丞相覺得如何?”
相比之前試探李斯的時候,秦皇這次的語氣更加平淡,李斯卻感到了絲絲壓力。
李斯看了看殿中眾人,哪還不知道秦皇的想法,向前一步,鏗鏘有力的說道:“臣反對。”
“哦,丞相認為不妥嗎?”
李斯冷冽的眼神環顧了周青臣等人一眼,冷冷說道:“以微臣看來,重立分封之制,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三代不同禮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諸位若是覺得分封之制有利于國,卻是不知為何大周國祚不過千年,而諸國征戰便有四千年?”
“而我大秦正是依靠著郡縣制,舉全國之力,官民一心,方能滅六國,一統天下。”
“如今不過一群腐儒,就想亂我大秦江山,居心叵測。臣請誅儒家,以正國本。”
說到最后殺氣騰騰地看著周青臣等人,釋放著屬于自己百官之首的威嚴。
周青臣等人臉色一滯。
倒是秦皇面帶著微笑:“丞相的殺伐氣重了些,廷議嘛,眾卿盡可暢所欲言,誰還有其他的想法?”
此時扶蘇按捺不住了,儒家乃是他得力幫手,哪能輕易給人找個借口說誅就誅?
上前一步行禮說道:“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秦皇臉上笑容收斂,消失不見,淡漠地看著自己的長子,說道:“朕聽著呢,你說。”
“兒臣覺得王綰王大人說的在理,兒臣們長大了,是需要如同雄鷹一般,展翅高飛,而不是留在宮中,做個籠中鳥,請父皇明鑒。”
秦皇轉而看向胡亥:“胡亥,你覺得你扶蘇兄長說的對嗎?”
胡亥輕咳一聲:“扶蘇哥哥說的一點都不對,父皇乃真龍,我們身為父皇親子,怎么也得說龍子吧,扶蘇哥哥怎么自甘墮落,自稱什么雄鷹。”
秦皇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訓斥道:“別搗亂,你扶蘇兄長只是打個比方,沒別的意思。你認真告訴朕,朕給你一塊封地,世襲罔替,你覺得可好?”
這下子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胡亥身上,尤其是儒家眾人,心提了起來,內心瘋狂的叫道:答應啊,快答應啊。
只要胡亥說句好,這重立分封之制就塵埃落定了。
唯有扶蘇眼神黯淡,父皇果然偏愛胡亥嗎?
胡亥謹記林澤的叮囑,詫異的說道:“父皇,我要封地干嘛?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待在封地上,那多無聊啊。兒臣只想永遠待在長安城,侍奉父皇左右,封地什么的就算了吧。”
此話一出,儒家眾人差點就想開口大罵,然后李斯冷冽的目光,讓他們保持著應有的清醒。
秦皇帶著失望的口氣說道:“既然你不想要封地,那此事作罷吧。”
隨后霸氣的回道:“丞相說的對,大秦就該有大秦的制度,一群早已滅亡古國的制度,如何配得上朕這萬世基業?”
“分封之制休要再提,廷議到此為止,眾卿散了吧。”
說完轉身離去。
眾官員躬身行禮:“恭送陛下。”
而后滿心失望的儒家簇擁著滿心失落的扶蘇離去。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