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臣三人并未在啟陽宮多待,坐了半個時辰,閑聊了幾句,就告辭離去。
出了宮門后,伏生立刻黑了臉色,對著周青臣說道:“周兄感觸如何?還覺得扶蘇是儒家的希望嗎?”
周青臣連忙陪笑道:“伏兄何必如此生氣,扶蘇公子只不過是太年輕,并無壞心思。”
伏生嘆道:“話雖如此,可事關我儒家興亡,不得不慎重啊。周兄,你我作為儒家分派掌舵之人,更需慎之又慎,有些事,不得不從長計議。”
周青臣不悅道:“這有什么好從長計議的,扶蘇已是最好的選擇,支持者眾,我儒家好不容易才占了個好位置,卻猶自不滿乎?難不成你還想投靠胡亥?”
伏生認真地點了點頭:“投靠胡亥也不錯,兩頭下注,怎么也不會虧。”
周青臣臉色一滯,寒聲道:“伏兄此話休得再提,我儒家宣揚的乃是“忠臣不事二主”,兩邊下注,這不告訴世人,我儒家是騎墻的小人嗎?”
伏生聞言停下腳步,冷冷的看著周青臣:“看來扶蘇公子給了周兄不少好處,周兄動不動就代表儒家替他謀算,何時,一兩個大儒和儒生便能代表整個儒家了?”
周青臣臉色陰沉:“伏兄的意思是說在下有私心?當初接觸扶蘇也是眾人一致決議的結果,周某也不過是個執行者,如今周某受扶蘇信任有加,伏兄眼紅了?”
周青臣覺得這點小事根本就不足為道,這伏生急匆匆趕過來,原來想著“爭寵”來了。
伏生怒道:“周兄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下一心為儒家著想,倒是周兄,恐有私心。”
周青臣只是看著他冷笑,一副我看你表演的模樣。
淳于越在一旁看著氣氛不對,立刻說道:“二位這是要干嘛?大家都是為了儒家,只是想法不同罷了,沒必要爭吵,孔圣不是說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嗎?互相體諒一下。”
試圖打個圓場。
伏生朝淳于越行了一禮:“淳于兄有心了,在下爭吵,非為私利,實乃一心為公,不得不據理力爭。”
周青臣冷哼道:“你究竟意欲如何?說個明白吧。”
伏生淡淡回應:“召集所有在長安及附近的大儒,三日后,于國子監,眾人討論后再決議儒家接下來的打算。儒家非你我一言堂,當聽眾人意見。”
周青臣果斷回道:“好,周某就靜待伏兄的消息了。”說完拂袖而去。
淳于越借口府衙還有事,也匆匆離去。
伏生看著周青臣離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周兄,你是聰明人,如何想不到,大家爭的不是權勢,而是那成就宗師的機會啊。
誰知道大秦帝國手上還握著多少可以成就宗師的武道資源呢?如果只有一份,該怎么分?
國子監,伏生特意騰出來一處花園,使人擺上桌椅,上奉有瓜果點心,茶水美酒,以便大儒。
數十個大儒相互打過招呼后,便三五成群落座,如和風細雨一般問候,進一步探討幾句,自己對孔圣語錄論語又有了哪些新的見解。
說到精彩處,再接受人家幾句吹捧,這種滋味,簡直妙不可言。
等到所有人都到齊后,伏生命一眾儒家弟子把守在各個出入口,以免被他人窺視。
眾大儒見伏生如此作為,暗暗心驚,不知道他弄這么大陣仗干嘛?
已有大儒忍不住出口道:“伏兄,召集我等今日,卻是不知有何事?”
伏生一臉嚴肅地說道:“今日冒昧請各位過來,實乃討論我儒家生死興亡的大事,需要各位不吝指教。”
然后將扶蘇與秦皇的那段對話說了出來,眾大儒嘩然,紛紛眼色異樣的看著周青臣。
周青臣一臉淡然,一副任由你們說的表情。
很快就有大儒反駁道:“此事說明扶蘇很倚重我們儒家嘛,伏兄是不是有點太過危言聳聽了?”
另一個大儒接著說道:“貢兄此言差矣,扶蘇此話一出,陛下將如何看我儒家?此乃大大的不妥,我附議伏兄的說法,當慎重。”
貢姓大儒回道:“孟兄難道不看好扶蘇?試問除了扶蘇,還有人會如此信重我儒家?”
又有一大儒提到:“胡亥公子如何?”
貢姓大儒回道:“顏兄有所不知,相比扶蘇得道者多助,大秦上下并沒多少人看好胡亥,于儒家而言,風險太大。”
孟姓大儒說道:“可任由扶蘇如此作為,我儒家同樣風險不要知道扶蘇畢竟還只是公子,一旦扶蘇惡了秦皇,而秦皇又認定是我儒家教唆的,那將會是我儒家的滅頂之災。”
周青臣終于開口了:“孟兄不必過于擔心,只需多多提點扶蘇公子就好。”
伏生一聽,立刻露出一絲微笑:“可周兄經常提點扶蘇,這不還是發生了此事嗎?在下看來,還需多多討論。”
周青臣眼睛微瞇,果然是來挑我毛病的嗎?下一步,是不是要建議多派幾個人輔佐扶蘇?
果然有大儒提議:“周兄平常也比較忙,有所疏漏也在情理之中,不如再多幾個人在一旁提點?”
眾人聽后眼神微妙,若有所思。
伏生見狀不由趁熱打鐵說道:“大家以為如何?”
一下子引爆了話題,這個說:“在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那個說:“集眾人智慧,一定能將扶蘇教導的更好。”
也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難道大家要一齊圍著扶蘇一個人轉嗎?不是胡亥也應關注一下嗎?”
卻很快被淹沒在主流中,消失不見。
隨后不少人都推選出來,將作為可靠人選輔佐扶蘇,周青臣臉色越來越難看。
甚至有人為了名額,爭的面紅耳赤。
此時,淳于越上前一步,大聲說道:“諸位靜靜,在下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請聽我一言。”
眾大儒一聽,全都轉頭淳于越,帶著驚異之色看著他。
只聽淳于越說道:“諸位何必在此爭執,諸位所求,在下也能理解,可扶蘇目前調動的資源也極其有限,諸位何不換個思維?”
而后在眾大儒緊盯下說道:“諸位何不上書秦皇,恢復大周分封之制?扶蘇作為長子,也是秦皇唯二的兒子,不就能獲得一大塊封地,諸位自然可以去扶蘇封地上,發揮所長,也不至于在這里爭吵。”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無聲。
隔了許久,突然爆發出一陣濃烈的贊賞聲:“淳于兄真乃真知灼見。”
“如此一來,以我儒家與扶蘇之間的關系,在封地上,也就不用再受秦皇限制,可盡情宣揚孔圣之言了。”
“那我們得趕緊想想該怎么說服秦皇,恢復分封制。”
瞬間,原本爭執不休的眾大儒,意見達成一致。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