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臘月初九
紛亂的雪夜終于過去，清羽放下手中的竹簡，伸了個懶腰。
昨夜的大戰雖然對清羽的心境產生了很大的出動，但以清羽的自控能力，還是很快脫離的影響，沉浸進對知識的求索中。
無視掉趴在桌上狂流哈喇子的金明軒，清羽起身準備出門。臘八時節，留在書院中的學子沒有幾人，所以書院的食堂也關閉了，今日，要想吃飯，還得前往大同山下的酒樓。
不過，在臨出門前，正確來說是跨過門檻時，清羽發現了一件不得不在意的事情。
房門外的門柱上，斜插著一支綁著布條的飛鏢。
是誰？
清羽發現飛鏢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布條內有什么內容，而是到底是誰，將這飛鏢插在門柱上。
飛鏢絕不可能是趁著清羽自臘八粥藥效中醒來前插的，因為昨夜明瑞拜山之時，清羽曾經到庭院里過。那時，浩氣長河被引動，整個書院猶如白晝，如果是在假死昏迷時插在門柱上的，清羽不可能沒看見。
“真是有意思了······”
抬手拔下這在門柱上呆了近四個時辰的飛鏢，解開束在末端的布條，“過客樓。”
熟悉的字體，加上末尾與洛琰約定好的特殊記號，這飛鏢，無疑是六扇門的人插在這門柱上的。
問題是，到底是誰呢？清羽一夜沒睡，一直在研讀「陰陽術」的典籍，那人想做到這事，就必須瞞過清羽過人的靈覺。能做到這一點的，一般先天境武者可做不到。
清羽摩挲著下巴，瞥了屋內一眼，眼中閃著捉摸不定的光芒。
··················
“陸大人。”
過客樓下的雅間內，清羽再次見到了自己的直屬上司，六扇門“追風神捕”陸祁峰，還有近些時日的搭檔洛琰。。
“坐。”陸祁峰手臂虛抬，示意清羽坐下。
“謝大人。”清羽老老實實地坐在洛琰旁邊。
“近段日子的行動，洛琰都已和我說了。你能找到韓文信這個人，很不錯。想不到，雜家的人竟然有兼和儒家功法和其他功法法門。可惜，雜家已在世間絕跡已久，留下的典籍極為稀少，想要推衍出這法門，卻是千難萬難。”陸祁峰贊揚道。
“大人，不能捉住韓文信逼問嗎？以六扇門的實力，想悄無聲息地抓個人，應該是沒問題的吧。韓文信現在已經從山河書院畢業，也沒辦法躲在書院里了。”清羽提議道。
六皇子鳳朝南有謹小慎微的韓文信相助，著實有點棘手。以韓文信之謹慎，現已投入鳳朝南麾下的藥師張謙定暴露的風險會在無形中增大。若能除掉韓文信，不止能消除暴露的風險，還能無形中拉近與鳳朝南的距離。
兩個相信的人其實就和男女朋友一樣，若有一個人離開，第三者就有機會能趁虛而入，順勢替補上去。
抓住韓文信，逼問法門，這對六扇門來說很簡單，但是陸祁峰還是拒絕了這個簡單有誘惑力的選擇，“不行，當前最重要的是理學與山河書院的文壇爭位，任何事情都要在此事前讓步。我們不能節外生枝。”
“清羽，你的天理內圣法練得如何，現在能否模擬「浩然正氣」？”陸祁峰問道。
“略有所得。”清羽在掌間模擬出一絲「浩然正氣」。
陸祁峰緊盯著這絲「浩然正氣」，清羽能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很奇怪的力量在接觸手中的「浩然正氣」。
這應該就是神元境才能修煉出的精神力了吧。清羽心中暗想。
若非他的心境快到了神元境，靈覺過于常人，也不能感受到這無形的精神力。
“有點缺憾，”陸祁峰皺眉道，“缺了點浩蕩的意境，不夠坦蕩。”
正確來說，是缺了正義的心態。「浩然正氣」的霸道，排斥外道，清羽可以通過天理內圣法模擬，但那種正義凜然，敢為天下先的心態，就別難為清羽了。哪怕通過「天人轉生法」讓自己的心靈空無，也很難涂上正義的色彩。究其根本，實在是清羽的人生經歷讓他沒有一點可能會產生這種心態。
“不過沒關系，”陸祁峰又松開了眉頭，展顏道，“到時候，孟山河不會出面，只要明瑞祭酒能纏住諸葛龍宿等人的神元，你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偽裝「浩然正氣」了。”
放心大膽地偽裝？在諸葛龍宿和明瑞的面前？清羽心中一個咯噔，你這樣讓我怎么放心。
“那個，神捕大人······”清羽小心翼翼地問道，“您該不會······想讓我參加這次文壇爭位吧？”
“對。”陸祁峰的點頭，打破了清羽心中最后一絲希望。
“這個······大人，”清羽說道，“不是屬下不肯，實在是文壇爭位事關重大，書院再怎樣，也不會讓我這個新生上場吧。”
“這一點，不需你操心，我自會為你安排好。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練習，不要到時候模擬得不熟練，被人給打下來。”
是的，打下來。很難想象，文壇爭位最后是要靠武力來決勝負的。
文壇爭位，文斗是有的，但武斗才是勝負的關鍵。因為文斗就是耍嘴皮子，斗嘴講大道理。而理學和儒家學說，各有各的道理，各自塑造的三觀不同，實在不好評斷勝負。要是不要臉皮點，說不過還能刷無賴，只要能找到點根據，還真不好直接判你輸。又不是人人都是諸葛村夫，能說得王司徒當場吐血。
所以，文壇爭位到最后，自然而然得發展成武斗，勝者站著，敗者躺著，勝負一眼分明。兩家學說，都源自儒門，山河書院更是儒門正統，武功高低都是深刻與知識含量掛鉤。知識就是力量，在儒家身上得到完美的體現。
儒家的人，知識越是淵博，拳頭就越硬。
“如此，屬下遵命。”話說到這頭，清羽也只能無奈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