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閣制訂驅虎吞狼策略幾天后,靖海侯府上的大管家鄭七帶著數名隨從趕往天津衛碼頭,他將會從天津衛乘坐鄭家的商船前往倭國平戶藩,去拜訪鄭芝龍的故舊翁昱皇,說動翁昱皇極其家主松潘氏,聯絡其他對德川幕府不滿的大名,以恢復天皇權利的名義與幕府進行武力對抗,鄭家將會走私大明軍械對其予以資助。
身懷利刃,殺心自啟。
對德川幕府不服的大名大有人在,但因實力不濟的原因,只能忍氣吞聲,如果有強大的外力予以資助,很多人的野心就會滋生蔓延,這個狹小的島國重回戰國時代的概率將會非常大。
在同意了內閣的對倭策略后,朱由檢便不再關注此事了。
不管成與不成,這件事都不會很快就有結果。
如果內閣的第一套策略失敗,平戶藩不愿挑頭與幕府對抗,鄭家的人就會施行第二套方案:散布風聲、偽造證據,讓德川幕府對平戶藩起疑,然后在其中施展一些小手段,使雙方的誤會加深,這樣的話,幕府中的強勢人物就會要求對平戶藩進行武力壓迫,以求殺一儆百。
在明知實力不濟的情況下,鄭家的軍械援助說不定就會成為平戶藩的必需品,如果這種情況被幕府“無意中”偵知,那雙方不動手都不可能了。
朱由檢相信輔臣們的能力和手段,尤其是陳奇瑜和楊嗣昌,都是善于謀劃和制造內訌的宗師級人物,這事又不是對自家人下手,所以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盡情施展發揮。
在后宮當著周后的面,朱由檢對朱慈烺最近的表現提出了表揚,夸贊他沉穩細致,對朝堂事物了解的較為詳盡,以后多加磨練、增添閱歷后,自己會很放心把江山交給他。
朱由檢的這番態度讓周后欣喜不已,也讓朱慈烺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不過隨后朱由檢也溫言提醒他,切勿驕傲自滿,只有經常反省和總結,才不至于因為取得一點成績而膨脹。
朱由檢告誡朱慈烺,無論什么時候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絕不能狂妄自大,否則將會遺患無窮。
在朱由檢的計劃中,朱慈烺大婚之后將繼續留在京師聽政觀政,等到有了子嗣,朱慈烺將會隱匿身份,去往基層擔任知縣,以便對地方官平時如何執政有一個直觀上的認知,對黎庶的需求和困境有清楚的了解,在任期結束后方可回到京師這個權利中心。
雖然剛剛經歷了四年的游學生涯,期間也與各色人等打過交道,見識到無數未曾想到的人和事,但朱由檢認為,游學就像后世的跟團旅游,走的地方不少,但都屬于走馬觀花的性質,與靜下心來,在某一個地方待上足夠的時間,這中間的差別還是十分巨大的。
在看到闊別四年歸來的長子,從內到外都有了十分明顯的變化后,周后對朱由檢培養太子的后續計劃沒有了任何意見。
長在深宮里的太子猶如溫室里的幼苗,沒經受過暴風驟雨的摧殘和洗禮,難以長成參天大樹,朱慈烺目前的言行舉止,與一直待在京師的永王、定王比起來,的確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身上已經隱隱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風范和氣度,如果再去磨礪一番,相信他會變得更加優秀和出色。
更令周后感到由衷喜悅的是,朱由檢父子無論宮內宮外相處時,從來都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樣子,而且這種狀態并不是其中一人刻意偽裝出來的,作為最了解和熟悉這對父子的周后,從很多細節處便能感受的到。
無論是公共場合還是私底下,朱由檢從來沒有呵斥教訓過太子,遇到太子做錯事的時候,朱由檢總是耐心地幫他分析總結原因,在這個過程中,讓朱慈烺明白自己錯在何處,然后再教導他如何用正確的方法去解決此類問題,正是在朱由檢這種耐心教導下,朱慈烺才得以養成現在這種寬厚沉穩卻又不是睿智的性格。
朱慈烺的一舉一動同樣受到了朝野各方的關注,但因事涉皇位,所以沒有人敢公開置評,朝臣們都知道皇帝和太子父子親厚就是了。
永王和定王現在也已經就讀與理工學院,他們的封藩之地到現在為止朱由檢也沒決定好,不過,他初步考慮,把永王和定王,以及將來成人皇子的封地都封到南涯行省去。
而大明國內藩王的封地將來會進一步削減,甚至可以采取異地置換的方式,將國內這些藩王陸續遷到海外去。
這件事他打算在退休時給辦了。
藩王們肯定不會同意,華夏自古講究故土難離,但是為了不給后代留下后患,到時候朱由檢會采取強行遷離的辦法。
不能再讓宗藩占有如此多資源了,想占的話也可以,海外有的是地方,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如果想留在故土,那沒問題,王府田地就按五千畝賜封,究竟如何取舍,自己看著辦好了。
皇子的問題就這樣吧,剩下的就是公主了。
被封為大長公主的朱媺娖已經年滿十八歲了,雖說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頑皮跳脫,但卻養成了潑辣直率的性格。
十八歲的年紀,在大明早就該嫁做人婦了,但朱由檢卻不顧周后天天念叨,一直堅持著讓朱媺娖年滿二十周歲才能嫁人的觀念,而朱媺娖也是一副對嫁人之事沒啥興趣的樣子,整日宮里宮外忙忙活活的。
自崇禎十九年起,朱媺娖又有了新興趣。
為了增加農戶的收入,朱由檢下旨,四海牧業在京師四城分別建設了大型的奶牛場,每座奶牛場里都蓄養著兩百到四百頭不等的奶牛,每個奶牛場雇請的農戶基本都是家境不算好的,奶牛場可以為他們提供一份不錯的收入,足以讓他們過上溫飽的生活。
在偶然一次外出游玩到過奶牛場之后,朱媺娖便對這種新奇的事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回宮之后當即找到朱由檢,連撒嬌帶絕食,軟硬兼施之下,最后終于拿到了北城奶牛場的管理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