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卿不愧是朕親選之首輔,于內政之上思慮甚廣,于諸多事情上皆能拾遺補缺,大善!首輔且坐!”
朱由檢笑著夸獎了老溫一句,老溫神態莊重的躬身施禮后坐了下來,舉止之間大有睥睨群臣的氣勢,眾臣中有羨慕嫉妒恨者,有不屑者,也有視若無睹者。
“所謂漁業,顧名思義便知其意,而此漁則是涵蓋淡水與咸水兩個方面。
本朝自太祖立國至今,期間曾長期推行海禁之策,最嚴之時,甚至不許片舢入海,此舉致使眾多靠海而居、千百年來以捕獲魚蝦為生之漁民失去生存來源。
不管太祖行此策之本意為何如,如今世易時移,海禁之策已無存在之必要,開海已是勢在必行!
而開海同樣不僅僅是為了貨物貿易來往,同樣亦包括允許近海漁民復其舊業,重操架船捕撈之術。
在座諸人雖然都食過河溪所產之魚蝦,亦覺此般是人間美味,但諸卿除卻禮部鄒卿外,其余人等盡皆未曾去過大海之濱,更別提品嘗海中魚蝦蟹類之味道了,那可是比之河溪湖泊所出更加鮮美之食材了,若是趁其新鮮而烹之,其味真是妙不可言啊,呵呵呵呵!”
朱由檢的話讓鄒維璉頻頻點頭,而其余眾臣則是心下存疑。
看到皇帝說起食用海鮮來頭頭是道,并且臉上的表情明顯是一臉陶醉的樣子,難道皇帝背著群臣讓人偷偷從天津衛往宮中送海魚不成?
鄒維璉巡撫福建數年,自隆萬有限度的開海之后,東南沿海地區不僅是海貿日漸發達,而且漁業生產也是日益興盛,沿海的官紳豪商們皆以花費重金食海鮮為日常,作為地方巡撫大員的鄒維璉當然也沒少參加這種宴會,所以他對朱由檢提到的海鮮美味自是再熟悉不過了。
“海中所產所含養分也是極高,尤其魚類,捕撈之后經過加工,涂抹食鹽后加以曬制,可久儲不壞,實為百姓及軍中所需之佳品。”
朱由檢說的就是后世那種咸魚,也是為北方地區人們所深愛的一種美食。
在經濟不發達的時候,一到冬天,家里人就圍坐在爐火邊,就著滾燙的鐵爐子烤咸魚吃,由于鹽味足夠,一條小咸魚往往能讓人吃下兩個大饅頭還不止。
當然,這種咸魚不是每天碼兩千字混日子那種寫手咸魚,咳咳 雖說太祖海禁政策十分嚴厲,但隨著他老人家駕鶴西游,不許片帆下海的禁令也就地方官府睜一眼閉一眼的忽略了。
不管是南北,沿海地區的漁民們還是會偷偷摸摸地架著小舢板去捕撈海產以供糊口或售賣,對這種賴以謀生的小手段,再兇惡的官吏也不會去強行制止,畢竟,人家是為了活命,你不能去砸了人家的飯碗不是?
既然都決定開海了,捕獲海產這種小事也就無足掛齒了,能讓百姓們多一條謀生之路也是極大的善政,接下來還是由內閣行文沿海各府,全面放開與海有關的事項,至于成效,暫時還看不出來。
朱由檢并未就此事再做出進一步的解釋,政策施行下去后,好處自然而然就會體現出來,這比任何道理都有說服力。
對于林業的規劃,朱由檢把側重點放在了林果業上。
隨著國外各種新型經濟作物被引入大明,論起水果的品種來,現在的大明也算得上物產豐富了,像梨子、李子、杏、西瓜、大棗、桔子、荔枝、烏梅等,這些后世常見的水果此時在大明都有種植,但因為受限于各種條件,這些果木的種植面積都不大,這就造成了各種水果價格居高不下的狀況。
俗語說瓜菜半年糧,在這個蓮藕都算水果的時代,只有增加各種經濟作物的品種和產量,才會讓百姓們多一條生財之路,也能使得商品市場更加豐富起來。
這一條政策也會由內閣行文各地官府,至于能引起多大的重視就不好說了。
至于在西北地區大量植樹,固沙防風的同時防止水土流失,這條政策目前來看并不現實,想要大規模推廣,至少要等到五到十年之后,老百姓再不為溫飽犯愁時再說。
而接下來的關于油脂的問題,將會是朱由檢要重點強調的大事。
油對人體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說,不管是動物類油脂,還是花生油、大豆油、菜籽油、棉籽油、芝麻油、茶樹油等等諸多植物類油脂,都含有人體不可或缺的營養元素。
古人雖然不知道其中各種微量元素的名稱,但也知道油是極其重要的食物之一,也是每個人必須的。
朱由檢記得明末時花生便已傳入中國,而據各地錦衣衛上報的信息看,花生在山東、廣東一帶已經有人種植,但種植面積都不大。
這種爬蔓的小粒花生更多的是作為一種極其珍貴的食品被端上了餐桌,其富含油脂的特性并未得到充分利用,而后世那種大粒花生尚未傳入大明。
而與此相對應的是,以花生榨油的事情幾近于無,只有住登州府的錦衣衛在奏報中略略提到,登州府黃縣李各莊有劉姓士紳曾經用花生榨油過,但具體方法不詳。
一想起花生油炒菜的香味,朱由檢自然而然聯想起了后世大名鼎鼎的魯花花生油,其種植基地就設在膠東半島,也是后世國內最好的花生生產地之一,原來早在四百年前,這里已經有人開始種植并用其榨油了。
相比起現在并不為人重視的花生,那大豆和油菜便是人盡皆知的高產油料作物了,這兩者產出的油脂也是當今大明社會食用油的主流,
至于其他的諸如芝麻油、茶樹油等稀有油脂,因為氣候和地理條件的限制,只能作為補充類油脂存在,無法在大明大面積推廣。
就在朱由檢闡述了油脂對百姓的重要性以及必要性、并且準備讓內閣行文,在符合種植條件的地區推廣和擴大種植面積時,這條策略卻在眾臣中引發了不小的爭議,幾乎所有大臣對對此事提出了異議,只有溫體仁并未出言反對自己的這番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