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拘役
青骨鬼塔中彌漫的臭味越來越濃，很多天龍寺的僧人都無法忍受，逃到了山腳下的人家去暫住。
圓坤法師知道了這件事，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因為他也準備下山了。
臨走前，他還想帶上法善，于是就道：“法善，你當真要留下？”
說著話，圓坤法師捏緊了鼻子。
沒辦法，這惡臭實在是驚人，都已經有僧人給臭暈了，他年紀已經不小，身體遠不如年輕人，要是他也臭暈，那么可就鬧笑話了。
“師父，我有一句話和你說。”法善想了想，卻是故作神秘，如此說道。
圓坤法師覺得奇怪，但這是他兒子，于是就點了點頭，領著法善到了他的屋內。
法善將房門關上，然后身體輕輕一晃，摻雜著血色的微弱金光彌漫而出，隨之從中鉆出了一條金色的七尺蜈蚣。
圓坤法師臉色大變！
然后，七尺蜈蚣再度化作人形，他雙手合十，笑道：“父親，我已得老祖真意，恢復真身。”
圓坤法師卻沒有驚喜，反而有些懵。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吶吶的說道：“我們原來真的是妖物…”
有些走神，但很快圓坤法師又回過神來，他看著法善，這是他的徒兒，也是他的兒子，本該是最親近的人，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他再看這法善，卻是無比陌生。
最終，圓坤法師只是心底嘆了口氣，然后面色如常的說道：“既然如此，你有你的主意，我便帶著僧人們下山了，可要給你留下一些？打下手，或者祭祀用？”
“寺內的僧人眼下或多或少，都對前些日子那些被獻給老祖宗的同門師兄弟起疑了，所以短時間內，寺內僧人卻是不能少。我已經和父親你往日聯系的人牙子聯系好了，用父親你的名義，讓他們提前準備好了一批童男童女，到時候有需要，直接傳信一封，讓他送來便是。”
法善語氣平靜的說著。
聽到法善都安排好了，圓坤法師便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隨即帶人出寺。
目送圓坤法師下山，法善緩緩收回目光，然后遙遙看向了惡臭彌漫的青骨鬼塔。
這一座佛塔，沒有什么異常表現。
但其中彌漫的氣息，卻令法善極度不安。
而且，因為前些日子他主動接觸了這青骨鬼塔內的氣息，這些天里，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夢中有一雙隱藏在陰影中的眼睛，盯著他。
每次他都被嚇醒，而在被嚇醒后，腦海里會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句話拘役不詳，永無終焉。
這番話他一開始無法理解，但隨著這些日子翻閱寺內祖師留下來的典籍，法善明白過來，這句話說的是，成為了拘的妖鬼，哪怕是魂飛魄散了，其所代表的不詳，也永遠不會有終止的那一天。
青骨鬼塔的前身，是天龍寺的祖師殺死了一頭極為厲害的妖鬼，然后將那妖鬼的尸骨，融入了塔中。
無疑，眼下是那“青骨鬼”的不詳在作祟。
可是，這散發惡臭，對青骨鬼有什么好處不成？這個妖鬼可是早就魂飛魄散很多年了。
談陌穿著畫皮，就站在法善身后。
他不知道這座佛塔好端端的發生了什么，便打算從法善這里得到答案，畢竟這個和尚是天龍寺唯一一個六御，然而談陌一靠近法善，才發現這個和尚有些不對勁。
那座佛塔內的氣息，這個和尚身上也有，而且和佛塔內一般濃郁。
談陌這會兒也遠眺著那座青骨鬼塔。
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從如夢令中出來的這么快，而且還獲得了好處，無法和迦卻是至今沒有出來，而且無法的軀殼，居然腐爛掉了。
無法這種近乎半個仙佛的妖鬼，哪怕是死了，尸體也不見得會腐爛，往往還要詐尸一回，極盡所能的彰顯成就感，可偏偏無法的這具軀殼卻是腐爛的特別快。
比常人的尸體還要腐爛得快。
談陌覺得，那座佛塔內的氣息，法善身上的氣息，很有可能就造成無法軀殼腐爛的罪魁禍首。
談陌原本已經打算離開天龍寺了，不過他剛聽了法善的話，卻是不由猶豫起來了。
片刻后，決定再在這寺內待幾日。
若是能救，那么到時候他便出手救一下。
身為修行之人，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總不能見到有無辜之人被獻祭慘死而不救，這樣會心不安的。
可要是事情超出他的能力范圍，那么談陌便會放棄，選擇見死不救。
人要量力而行。
而這時，突然一道金色長虹從青骨鬼塔中沖了出來，一陣盤旋后，一分為二，卻紛紛朝著談陌飛來。
一道落在談陌身側，顯化猶如黃金鑄就的石獅子。
另一道卻是落入法善體內。
法善立馬面露痛苦之色，但連一聲慘叫也沒有發出，就面色又恢復了平靜。他雙手合十，然后看向了談陌，哪怕談陌此時穿著畫皮，在此刻的法善眼中，卻是如同虛設。
“見過佛祖，卻是讓佛祖見笑了。”法善說道，聲音還是原來的聲音，但說話的語氣，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談陌立馬意識到，真正的法善已經死了，而使用法善軀殼的，則是無法。
“大蜈蚣，你這是怎么回事？”迦的聲音響起，不光是傳音給無法，同時還出現在談陌心中。
“早年的虛榮心作祟，殺死了一個名頭極大的拘級妖鬼，為了彰顯我的威風，我沒有毀掉那個妖鬼的尸骨，反而用它的尸骨，造了那座塔。沒成想，這妖鬼死是死了，但卻留下了后手，一直在伺機發難。”
“我為了盡快跟著你們進入小西天境，不得不元神出竅，卻是給了這妖鬼可乘之機。然后，就如你說看到的，這妖鬼留下的后手，以氣息為引，反借助我的血脈催生詛咒，將我的真身毀了個一干二凈。”
說到這，法善的臉上滿是苦笑之色。
“所以這就是大蜈蚣你占據了你后人身體的理由？”迦的聲音再次響起。
法善聞言，看了一眼石獅子，只是微微搖頭，輕嘆道：“你啊…”
談陌聽著他兩的對話，卻是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