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隕落

　　在已知序列中，118種言靈分為大地與山、海洋與水、青銅與火、天空與風、精神五系，精神系為白王后裔的專屬言靈。

　　其中號為危險言靈，號為高危言靈，113號及以上為絕密言靈，112號以上也被稱為神級言靈。112號言靈·萊茵是唯一一個非絕密的神級言靈，因為該言靈造成了1908年6月30日上午7時17分發生在俄羅斯西伯利亞的通古斯大爆炸，甚至連萊茵河上都能看到。

　　但未必高階言靈一定比低階的言靈有用。高階言靈已不拘泥于形式，可直接控制地、水、火、風、精神五大元素。

　　言靈周期表是人類基于自己對言靈的理解而建立的表格，一定有某些言靈是在周期表之外的。目前已知的序列號最高的言靈，是121位的“神諭”，那是專屬于白王的言靈。

　　然后周期表中，并沒有收錄黑王尼德霍格的專屬言靈。人類對高階言靈的了解甚少。

　　燭龍位列114號，神級絕密言靈，亦可滅世，是火系最高階言靈。如果讓康斯坦丁釋放出燭龍，以他的血統，威力至少是以卡塞爾學院為中心，扔了顆核彈。

　　康斯坦丁對著整個校園發出嘶啞的呼喊，渾身骨骼發出震耳的爆響，后背的皮膚被撕裂，一對原本貼在背后的膜翼猛地張開，上面鮮血淋漓。

　　他發現了他的目標，或者說哥哥，那個在草地上驚恐逃亡的老唐。巨大的空中優勢，他要想抓住老唐，輕而易舉。

　　源初澪的目光落在了那突然出現在草坪上的昂熱，這個年齡超過一百歲的校長。有人說他無限接近“S”級，有人說他超越“S”級，而大部分人認為“S”級無法形容他。

　　他豹子般下蹲，以一個年輕人的姿勢蓄積了全部的力量在腿部。龍文吟誦聲橫穿校園，高處的龍類也低頭看著這個老人。

　　所有人都能感覺老人的“靈”在黑暗中瞬間放大。

　　言靈·永恒，又稱時間零/時零，序列號84，可改變自己的時間線，相對而言使所有事物速度放慢至多40倍，但昂熱自稱能夠達到50倍，可按意愿同時將多人置于言靈效果之下，但不能給普通人提速。

　　這個言靈的可怕之處在于可以對比使用者等級更高階的混血種或者龍王作用，就如現在，那舒展膜翼的康斯坦丁，速度在昂熱的眼中變慢了。

　　雖然是改變自己的時間線，但影響的卻是世界，猶如對世界下令，放緩時間流速。

　　源初澪站在墻邊靠著，一動不動，她能夠在靜止世界中活動，昂熱的時間零對她自然也沒什么作用，她的動作在昂熱眼中展現的將是正常狀態的速度，所以她干脆一動不動。

　　校長快得像是豹子，越過草坪，沿著消防扶梯飛身登上英靈殿的屋頂。

　　他接近了龍類，手中握著一柄折刀。

　　“路明非！”校長的聲音在空氣中炸開。

　　遠處教堂的陽臺上，路明非正架著一把大口徑狙擊步槍，里面裝的是第五元素——賢者之石，煉金彈頭，彈頭以純粹的精神構造，能夠擊斃龍王。

　　路明非把全部的精神集中在瞄準鏡上，瞄準鏡緊跟校長，昂熱會為他指引目標。這一刻在這個老人身上，歷代屠龍勇士的身影重現了，在還沒有科學的時代，他們就是這樣靠著血統的優勢和勇氣、犧牲，突破身為人類的局限，屠龍，將龍歸于沉睡。

　　龍類身邊，熾炎放射，只是速度遠比剛才慢了許多，在時間零的作用下。校長在熾炎的縫隙中切入，在近身的剎那，揮舞折刀，旋轉身體。

　　切斷康斯坦丁的雙臂，在他的額頭豎著劃了一刀，一只赤金色的眼睛從傷口中爆出，緩慢地轉動。

　　康斯坦丁甚至沒反應過來，他還呆呆的望著老唐的方向。

　　第三只龍眼，那是他的要害，這是校長為路明非營造的完美機會。路明非忽然明白了，校長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斬掉雙臂，這樣龍類無從遮擋。

　　命中！龍眼上爆出了灼熱的血，康斯坦丁捂著額頭嘶啞地咆哮。他伸展膜翼逃離英靈殿的頂部，向著狂奔的老唐撲擊。

　　看著那個籠罩著自己而來的陰影，老唐驚得跌坐在地下。

　　“更換實彈！”所有學生的通訊頻道里，都響起校長的聲音。

　　他們無暇思考，也不必思考，校長在這所校園里是絕對的領袖。數百支槍更換實彈，瞄準了黑夜里滑翔的龍類。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在黑暗里還有老唐這么個人。

　　龍類降落在老唐的對面，他的背后，數百發子彈滑入槍膛，撞針激發底火。

　　他意識到接下來將發生的事了。他忽然張開了雙翼，像是張開了巨大的屏障，把老唐包裹在其中。

　　槍火把暗夜里的校園整個點燃，數以千計的實彈命中龍類的身體，他失去了那種命令金屬的言靈之力，只能用后背和雙翼去阻擋。

　　學生們不斷地更換彈匣，直到射空了所有彈匣，他們不敢停，在這樣暴烈的彈幕中，那個龍類始終死死地站著，沒有倒下。

　　源初澪站在英靈殿的門口，所有人都在朝龍類射擊，而她沒有，她就那么直直的站立原地，面具之下無人知曉她的神情。

　　世界忽然安靜了下來，以每秒鐘數百米速度飛行、在空中旋轉的數以千計的子彈靜置在空中，所有人的動作都在瞬間凍結，學生們手中噴吐火蛇的槍械滯停于片刻，他們臉上神情有的淡漠有的興奮。

　　源初澪穿過彈幕，緩緩地走到康斯坦丁的身邊，他的身體破損得像是一具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朽尸，無數透明的彈孔，他的龍類骨骼再柔韌，失去了言靈之力以后，也不過只是一種好的材質而已。張開的膜翼上所有骨骼和關節都碎成了粉末。

　　康斯坦丁將死，在源初澪解開靜止世界的時候。她看著那具殘碎的身體，心中忽有憐憫，她不知這股情緒從何而來，或許是因為維魯多拉也同為龍種的緣故。

　　她想扔修復液在康斯坦丁的身上，這樣能治愈他身上所有的傷，這個只想找到自己哥哥的弟弟，他保護了老唐，護住了哥哥諾頓，在它能力未覺醒的時刻，會被輕易的抹殺。

　　康斯坦丁本可以不用這樣，因為這些子彈無法徹底殺死諾頓，縱然能力未覺醒，也只是歸于沉睡。而他被賢者之石所傷，失去言靈的他，將永久隕落。

　　一切偉大的時代都有終結，就像所有的王都將死去。

　　她知道在龍族的時代，龍類奴役人族，現在那個時代終結了，龍類不該復蘇。

　　她走到康斯坦丁的面前，小手輕撫上那張從額頭上滲出血沾滿了的稚臉，像是為龍王隕落的哀悼。

　　最后一顆子彈離膛，校園里彌漫著刺鼻的硝煙，所有人都看著硝煙里那個神一樣展開雙翼站立的身影。

　　他不再流動光輝了，變成了慘淡的灰白色，他對著老唐疲倦地笑，“哥哥…”

　　他死了，王…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