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個夢

　　付琪好久沒有這樣什么都不想就悶頭就睡，這段時間要么就是入定修行異能力，要么就是要回想老爺子所傳授的知識和感悟武道意境。

　　一直以來他的壓力都不小，但是今天發生了這些事情，他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武術，什么異能都忘了，不知所措。

　　付琪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自己六歲的時候，穿著短袖在公園里放風箏，一只小小的海綿寶寶風箏，是付琪自己用彩筆一筆一劃畫的，風箏飛的挺高的，付琪扯著風箏線，一下放一下收，風箏飛的很穩。

　　只顧著放風箏的付琪，沒有注意到遠處那兩雙慈愛的目光慢慢的越來越遠，啪的一下付琪跌倒在了地上，手上的線圈滾落，付琪看著線圈在地上翻滾越拉越長，離自己越來越遠，付琪回頭看，想要叫什么，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他們了，張開的嘴卻發不出聲音。

　　爬起來，付琪揉著眼睛，回頭走去，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跟著風箏走到了哪兒，四處荒寂，幾棵枯了的小樹苗上掛著死去的葉，小小的步子踉蹌著，找不到方向，嘴巴張開著，無聲地呼喊著。

　　一個男人走了過來，蹲在付琪身前，跟付琪說：“孩子，以后你就跟著王叔，王叔沒什么本事，就是一個賣餛飩的，你要是愿意，就跟著王叔一起，王叔缺個刷盤子的。”

　　付琪認得這個男人，他是樓下賣餛飩的王叔，是父親的朋友，他們經常在一塊兒喝酒，付琪跟父親一起坐在長長的板凳上，桌子很高，付琪只能露出一個腦袋，父親會在他夠得到的地方放一小碟花生米，付琪就一手抓著兩個，嘎嘣嘎嘣咬著，看著父親王叔喝酒。

　　父親從來都喝不過王叔，每次王叔還能夠從付琪的小碟子里準確抓出最后幾個花生米，付琪就睜著大眼睛瞪著他。

　　而這個時候一般父親已經趴在了桌子上，王叔自己把付琪父親搭在肩上，咀嚼著花生米，笑著招呼著付琪送他回家。付琪氣鼓鼓的跟在后面，也不說話。

　　付琪還小，也不懂為什么父親總是喝不贏王叔，也不懂為什么王叔總要搶他的花生米，也從在不在乎自己瞪著他的小眼神。

　　后來付琪知道了，為什么王叔總是要把他那個小碟子里的最后幾個花生米給抓走吃掉。

　　付琪看著他，沒有說話，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牽著他朝著那個熟悉但是自己找不到的方向走去，路上那一排掛著去年春節掛的一串串的小紅燈籠的榕樹，當時付琪吵著要，父親不給摘，說是公家的不能摘。

　　王叔摸著他的頭，把他扛在了自己肩膀上，踩著自己的肩膀，付琪伸手夠到了最矮的那一串燈籠，摘下來一瞬間付琪看了一眼父親，然后不作聲把燈籠掛了回去。跟王叔說自己不要了。

　　王叔放付琪下來，自己伸手把那串燈籠給扯了下來，白了付琪父親一眼，把燈籠遞到了付琪手上，說：“別理你爸，不就是個燈籠嘛，拿著沒事，王叔給你摘的，送給你，就不算你摘的了。”

　　付琪看了一眼父親，父親沒說話，點了點頭，付琪歡天喜地的把燈籠給接了下來，歡脫的跑開了。

　　“你為什么要慣著他，他還是個孩子。”看著付琪跑開，父親說道。

　　“你也知道他是個孩子，他還小，不就一個燈籠，孩子要給他就是了。”王叔笑著搖頭。

　　“你這樣，會慣壞他的，別以后慣成個小霸王。”父親又道。

　　“不會的，我看人很準，小琪這孩子，本性很善良，不會的，你就放心吧。”王叔拍了拍父親的肩頭。

　　“但愿如此。”父親看了看拿著燈籠跑開的付琪，跑到孩子堆里，把燈籠分給了孩子們。

　　付琪跟著王叔回了店里，王叔給付琪煮了一碗餛飩，那時的付琪沒有現在能吃，用的是一個小碗。付琪悶頭把餛飩吃完，吃完后端起碗喝湯，沒剩下一滴，然后坐著那個只露出腦袋的板凳看著王叔，他在等王叔告訴他發生了什么。

　　王叔看人確實很準，付琪的性子很乖巧，大人的事情，大人不說，他就不會問。

　　王叔指了指門外那個跟付琪一樣高的洗碗池，跟付琪說，“明天早上開始，來給王叔刷碗，把碗刷完了就早飯。然后午飯晚飯也在王叔家吃，嗯，因為王叔這個店面的店租也是要交給你，就用你的午飯和晚飯抵房租吧。”

　　付琪還是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問題的答案，為什么王叔不告訴自己，是因為自己沒有問嗎。

　　從那時候開始，付琪就每天給王叔刷碗，掙早點。因為不夠高，付琪自己搬了個小板凳，踩在上面。

　　過了一個月，付琪刷完碗，坐在板凳上，等王叔的餛飩。板凳換了一把，王叔去家具市場給付琪特意帶了個高的板凳，坐在上面，他就夠得到桌面了。

　　王叔把小碗餛飩放在付琪的面前，付琪伸手把碗推遠，看著王叔，還是沒有說話。

　　付琪一個月來，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哭過吵過鬧過。每天早上起來給王叔刷碗然后吃早飯，然后自己背書包去上學，學校離家有半個小時的路。

　　王叔看付琪把碗推開，笑吟吟的問：“怎么了，今天不想吃餛飩嗎，那王叔關了店帶你去吃其他的。”

　　付琪還是只看著王叔，黑黝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王叔搖了搖頭，什么也不說，坐在付琪旁邊，把付琪那個小碗挪到自己身前，拿起勺子一個一個的吞著餛飩。

　　付琪扭著頭盯著王叔，看著他一個一個的把自己的餛飩吃掉。付琪這個時候學到了一個道理，別把自己的東西當賭注，很有可能會被一口吞掉，血本無歸。

　　然后結果就是付琪這天沒有吃早飯就去了上學。

　　很餓，餓得有點睜不開眼睛了，付琪很努力睜開了眼睛，抹了一把臉，將枕巾卷了起來，丟到了洗衣機，從冰箱拿出了一袋子餛飩，丟到了鍋里，開火。

　　一大碗餛飩，只有油鹽，沒有味道。付琪一個一個大口吞著，絲毫感覺不到燙。

　　墻上的鐘走到了十一點，窗外月黑風高。

　　ps；剛剛在車上，一個小女孩走過去，列車長喊了兩句，小孩誰的，家長過來。孩子媽媽惶恐的走過來問干嘛。以為是孩子做了什么錯事。列車長斥責：你過來看看，這么小的孩子，你讓她接水，這是開水，要是水倒了，孩子就完了。媽媽沒說話回去了，孩子在遠處傳來一句話，媽媽每次都讓我接水。

　　是啊，很多時候，我們以為是孩子做錯事，殊不知很多時候都是大人的自以為，讓孩子犯錯甚至傷害孩子。孩子只是孩子，大人說什么都是對的，希望所有的大人們，在小事上都能夠以身作則，是教育也是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