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藝到了劉策這個境界,因四季變換引起的頭熱,風寒之類病癥,多半不能加身,對于華佗的叮囑,劉策只當是長輩的關切,隨后又與華佗說起戲忠病事。
籍著華佗之口,劉策始知戲忠身體殘弱,是自幼不能飽食,受春凍秋寒,少年時尚不能自覺,過了三十之后,身體機能衰退,戲忠身體狀況也就開始與日俱下,說起戲忠三年之壽,華佗全無顧忌,只言道生機在于溫養,如今戲忠有了底蘊,以藥物內補,說不得會緩和身體狀況,其時與戲忠說余壽不足,也是華佗勸誡戲忠,早些做了準備。
容城時,戲忠對劉策說起三年壽元,便是至今,劉策心中仍有所竇疑,所以戲忠要屏退時,劉策沒有過多的勸阻,此刻知曉戲忠于此事上沒有說謊,劉策猶然多了七分欣慰。
劉策經年帶兵,眼見過許多傷病在戰后不能醫治,成為殘兵,乃至身死,便在這一處向華佗請教,如何更好的讓傷兵得到醫治。
華佗身為醫者,在傷情上有著許多經驗之談,遂即說出一些止傷,防范手段。
劉策正在一旁聆聽,用心記著,此時屋院內傳來一陣腳步,離著尚遠,便聽著田豫朗聲喊道:“劉將軍,讓你久等了,切莫見怪。”
邁出了院門,田豫才看到華佗也在劉策身旁,當即又向華佗執禮,華佗與劉策說的事,大抵也說了許多,便尋著田豫時機,自行離去。
田豫回過身來,有些遲疑的上下將劉策看了個遍,諾諾道:“劉將軍,莫不是受了什么傷勢。”
“哈哈!國讓想的多了,只是方才想起戰后受傷的兄弟,才與華佗先生多說了一些,唉!國讓,你我年齡相若,何須學著這般虛禮,我便喚你表字,你又何必見外。”
田豫有些踟躕模樣,猶豫了片刻,終而嘆道:“我本漁陽郡人,因公孫瓚與胡人廝殺,便從了公孫瓚,庸庸數年,尚未上陣與胡人廝殺,對公孫瓚作為,亦是不能相勸,我與子龍隨王師來了上谷郡,為這一郡百姓戍,讓我覺得不虛此生,心中覺得,男人便該當如此,仲業,你與子龍,武藝兵略遠勝于我,我田豫對你們是敬重的,才不敢肆意。”
“唉!國讓何必自謙,子龍早與我說了,你這人,就是太謙遜了,這上谷郡在你打理下,秩序井然,若不是有國讓在此鎮守,子龍怎敢只身北上,我又哪來的膽量,隔著遠地去筑建新州,走,走,我進了城,還沒有找到住處,今日便在你家中安置。”
說完,劉策環著田豫,不由分說的離了王烈居地。
去年時候,劉策便在趙云的引見下,認識了田豫,那時上谷郡人心惶惶,田豫時而要帶人奔走,為逃難的災民解決住處,吃用,根本沒有空閑時候。
早春耕種節令,田豫又為災民送去種子,督促他們開荒地,種下糧食,往往一日之間,要奔走數十里,當時公孫瓚還在跟袁紹作戰,上谷郡周邊無防備,許多百姓擔心外族人滋擾,聚眾搶掠的事,時有發生,田豫以雷霆手段,將首犯誅殺,再將村戶分散,才使上谷郡周邊沒有興起鬧事。
可以說,此時上谷郡的秋日糧食收獲,田豫占了八分功勞,便是趙云,也會將居庸城事,交給田豫打理,田豫的司職,大抵相當于戲忠在入了燕國,只是戲忠生性懶惰,身體不便,又顧忌劉和主事,才沒有親力為之。
夜晚,田豫住處。
劉策與田豫盤坐在一起,桌上擺放了些肉食,以碗盛了湯水,趁著熱氣,暖著腸胃,片刻間驅逐了身上倦意。
田豫秉性不飲酒,而劉策先前隨著劉沖,也會喝些,后來,戲忠斥責劉策,亦讓劉策警醒,自那以后,劉策也再不沾酒水。
就黑山一行,以為設計襲殺公孫瓚,劉策將其中情由,詳盡的與田豫說了,連同孫策,徐榮本領,也是不掩其實,讓田豫聽的,直若目瞪口呆。
田豫以手按在桌面,嘆然道:“仲業,我倒是沒有想過,你今番遭遇,竟如此曲折,真是讓人神往。”
劉策看了田豫一眼,繼而道:“不過是因勢利導罷了,半年前,我曾見過王師,與王師說起黑山一行,王師還為我做了謀劃,至于那張燕,前幾日,聽聞王師在上谷郡以學生四散聚眾傳授學識,張燕便做試問我,他們黑山來的百姓,是否去聽聽,怕是張燕遷徙塞外,也有敬畏王師聲名緣故!”
“哈哈!”
田豫笑道:“我聽聞張燕,也是一方英雄,他能為黑山數十萬百姓著想,實屬難能可貴,王師派了弟子,分散于上谷郡各地,只讓這些弟子教人識文,以經意、禮記傳授,其它的嚴禁提起。”
劉策聞言有些詫異,言道:“哦?這兩門學問,所講的盡是為人之禮,想來王師所要傳遍的,不止是漢人,還有沿邊的胡人。”
“是啊!”
田豫深以為許,頷首道:“先生曾與我們說起,這世間,原本有著諸子百家,至當朝時,唯獨宣揚儒文,便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國讓說的極是,向前百年數過,春秋時,百家各有所長,到如今,許多門學沒落,甚至失了傳承,倒是有些可惜。”
對于田豫說的,劉策心中最有感觸,本身劉策身懷的機關術,便是其中的一支,到如今,卻是難有所展,除去高順,劉策便再沒有見到旁人習得,若是有機緣,說不得要在上谷郡,燕國,留下一些傳承。
陡然之間,一道閃光在劉策腦海浮現,使劉策眼色凝住,片刻沒有回轉。
一直留意著劉策的田豫,見到劉策模樣,遲然問道:“仲業,可有何事?”
劉策緩過心神,便是當即問道:“王師可是曾與盧植見過?”
這次倒是輪到田豫怔在一處,直愣愣的望著劉策,顯然極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