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戲忠說的,俯瞰天下群雄,劉策渾然不覺得什么突兀,不管是大局還是料敵,劉策所見眾人,也就唯有郭嘉能與之相較,然則此時,劉策不知如何面對戲忠,只能維維是諾的應著。
身體的好轉,順帶著讓戲忠的精神為之一振,戲忠見劉策不語,也不強求,又向著小黑道:“去將我妻兒帶來,我想見見她們。”
“哦,老師,我這就去。”
小黑頓了頓,作勢看了劉策一眼,見到劉策微而頷首,才轉過身來,開門疾行而去。
“走,隨我去院子里走走,正好再看看早間旭日。”
戲忠也未回身,當先邁著步子,緩緩向后外走去。
“哎!”
劉策連連應著,跟在戲忠身后。
此時東方魚肚旁,朝陽露出一角,戲忠不覺笑道:“我記得,孔夫子在泰山時,見兩小兒辯日,孔夫子不能答,我在想,這等常見的身旁事,圣人亦不能解,我們凡人又能如何。”
劉策附和道:“圣人之所以成圣,皆因他們做到了我們凡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嘗聽聞,圣人自言,圣人不死,大盜不止,這等事故,我確是至今不能領悟。”
“哈哈。”
戲忠似有所開懷,含笑望著劉策,道:“劉仲業,到了如今,可曾再讓我看一卷天書。”
聽過了戲忠說出這話,劉策身形怔了片刻,蓋因為戲忠說的是再讓他看一遍,那么,先前第一次劉策送兵卷予戲忠時,為何戲忠說他沒看到天書。
戲忠已猜到劉策心思,繼而道:“仲業莫要想的多了,我便是在方才,看到了一些東西,才知曉自己欲得的天書,早已是見過,只是不甚自知罷了。”
“哦。”
劉策緩過神來,忽而想起,便再問道:“不知先生要看的是哪一卷天書。”
這次倒是輪到戲忠驚訝萬分,將劉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旋即露出恍然神色,笑道:“好你個劉仲業,另一卷天書,莫不是在黑山,自董蒙遺物處得到?”
劉策躬然道:“先生神算,原欺瞞不過先生。”
“哈哈,好,好,好。”
戲忠眼中滿是欣慰,頗有些悵然若失,道:“我戲忠一直以為,離了曹公,去幽州尋訪,是我的機緣,沒想到,原來機緣一直就在我身旁。機緣,果真是妙不可言,哈哈,妙不可言吶。”
劉策從隨身處,掏出了那兩卷天書,遞到戲忠身前,道:“這便是天書兵遁,鬼遁。”
豈料,戲忠沒有接過,反而搖了搖頭,只看了兩卷天書一眼,嘆道:“既已知曉,看與不看,沒有什么分別了,嗯!對了,仲業,你可有興趣聽我說說這天下大勢。”
劉策心中一喜,當下躬身道:“愿聞其詳。”
“來,先坐下,我比不上你們年輕人,站了多一會兒,便有些困乏了。”
戲忠一手握著劉策手腕,走到小院別處,自顧在木凳坐下,再指著另一張凳讓劉策坐下。
“去年,上谷郡烏桓部踏頓被人從涼州打回來,涼州的事,你也是聽說了吧。”
“嗯,聽人說,韓遂馬騰起了義軍,在涼州有自立的趨勢。”
“自立?哈哈。”
戲忠當即有些不屑,道:“一山不能容二虎,這涼州,韓遂與馬騰,看起來現在聯軍,聲勢浩大,若是齊心,去年便取了長安,如今沒有取得長安,那便無需再擔心他們,不出兩年,韓遂馬騰必然自亂。”
“那袁紹,袁術兄弟呢。”
“這兩人占了先機,幾年時間,籠絡到許多人為他們效力,如今,袁術得了白波黃巾軍歸附,不管是聲勢,還是聲名,已穩壓了袁紹一頭,若是袁紹想復得聲勢,唯有力取青州。”
說到這處,戲忠凝著眉頭,疑惑望著劉策,問道:“你跟青州黃巾軍那里,可是有些什么變故?”
劉策當下把去黑山一行的事原原本本,連同董蒙欲讓青州與曹操,月華欲讓青州于劉備的事,盡數說了出來。
戲忠聽罷,面色顯然有些惋惜,道:“曹公天生偉略,只是性情太過于不羈,若是曹公能收斂些,何至于困在東郡受袁紹脅迫,哎,這真是天意啊。”
自從離了黑山,劉策私下里讓人為他打探曹操消息,得的信息雖然粗略,大抵也知曉,曹操此人,生性有些沉溺美色,時而因此誤事,想來之所以董蒙改變了讓青州的主意,也是因為月華提醒,董蒙怕自己親妹妹會遭遇什么難為之事。
正如戲忠所說,倘若董蒙讓曹操入了青州,便是劉策再如何繼承張角衣缽,再如何讓張燕歸心,青州的局面,卻是再無會回旋的余地。
甚至于,月華,或許也不能再見到。
戲忠又接而問道:“那,你與黃巾軍的月華姑娘?”
劉策亦是毫無隱瞞,大方道:“若是今年新州穩定,我便會去青州,迎月華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