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忠曾與劉策談過牽招其人。
牽招少年時游俠,身負武藝,為人又有果勇,在戲忠看來,牽招最適合領戍軍與外族守邊,只是戲忠既說不插手兵事,也就點到為止,那時,劉策有心將戍軍教給太史慈,一來,太史慈足可震懾戍軍,二來,與上谷郡遙遙呼應,太史慈可隨機應變。
劉策對牽招,簡雍不甚了解,也就放緩了下來。
場中。
牽招甫一動手,劉策便生出警覺,眼看著牽招欺身而來,向后退了一步,讓過牽招鎖拿。
論及武藝,牽招或許能與尋常江湖人相較,然則,比劉策又差了幾個境界。
劉策沒有還手,依著身形進趨,待到三式過了,劉策才抬起臂膀,迅捷如電,捉住了牽招手腕,運轉力道,壓在牽招背后,瞬間手臂的痛楚讓牽招不得不彎下身軀。
尚未有動,便聽到方才被牽招失手推到在地的,身形狼狽的簡雍,做勢撐著身體,面色急促的驚呼道:“劉策,不要傷了子經。”
這番起身,情急之下有些突兀,簡雍口中哼著“哎呀”,右手揉著尾骨,似乎閃了腰間。
牽招掙扎了幾次,只覺得劉策手間力道極大,根本無法抵御,喘著氣息,呼道:“此時牽招一人所為,我技不如人,便是認了,你不要難為憲和!”
劉策看了遠處想要沖上來,有許多忌憚顏色的簡雍,又看到牽招臉色通紅,忍著手臂曲折疼痛,額頭上盡是汗水。
這一瞬間,劉策心中突兀的有些惋惜。
簡雍善言,雖不知其確切年齡,身軀隱隱有些發福,想來日后也沒有想過領軍作戰,而牽招性情果然,在分毫間就有了決議,這等心志,正如戲忠所說,適以領軍排陣。
劉策手間倏然松開了牽招,陡然間得了自由的牽招,受力之下,向后退了幾步,得了簡雍的攙扶,才穩住身形。
見劉策依舊站在原地,牽招另一只手捂著肩頭,也無言語,直望著劉策。
劉策揮手止住了身旁士卒向前靠攏,冷聲道:“念你兩人,在涿郡為百姓做了許多事,今日我不與你們計較,不過,如今我與張燕開戰在即,不能有絲毫差錯,就勞煩兩位暫時,在我軍中呆些時日,待我旗開得勝,誅了張燕,再論功罰!”
牽招依舊不語,而簡雍則用身軀遮住劉策,似代了牽招,一并說道:“謝謝你手下留情,我們聽你的安排。”
接收了簡雍帶來的糧物,劉策讓麾下人將簡雍牽招押了下去,而那些隨同簡雍來的運送之人,連營地都沒有踏入,就被劉策驅趕開來。
這等波折,如同石子沉入了河水,片刻后便恢復如初。
眼見,簡雍拉著牽招,示意牽招不要再說些什么,免得引起自己動怒,劉策心中,又有別番滋味。
劉策渾然沒有想過,簡雍會來,更沒有想到,牽招會暴起發難,只是這兩人不管是說的,還是做的,是真心為了勸阻劉和,尤其是牽招,那等情形下不畏生死也要放手一搏,這樣的心志,讓劉策為之動容。
眼下營軍中,不適合有外人闖入,尤其是過些時候,劉策要與高順暗中分兵出去,只是,劉策不得不扣下簡雍牽招。
若是以往,放了兩人自由,也未嘗不可,然而,劉策不是不能放,而是不敢放。
經過近日這場變故,怕是簡雍,牽招,對于劉和失望許多,當今世上,似簡雍牽招這等一心為百姓謀利的人,實則不多了,劉策怕放了他們,轉眼這兩人就辭了官蟄伏不出,這對劉策來說,太過于惋惜了,所以,劉策寧愿再背負更多罵名,也不想多出變故。
隨后幾日,這一營兵繼續構筑行營,似乎準備在這里固守,又有百十人的小隊,各自分散,去了臨近周邊許多城鎮,以劉和的名義,讓城官為他們準備糧食物資。
這些士卒所要的東西也不多,起先,這些城管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看動向再做打算心思,很爽快的把東西給了前來的士卒,有些城管在原有的分量上,又增添了兩層,說是感謝劉世子為涿郡出力,他們無以為報,只能略表心意。
過了三天,這些士卒再行前來索要其它軍需物資,這些城官,雖然覺得不喜,還是依樣滿足了需求。
再過了三天,又有士卒來要錢要糧,分量仍是不多,多數的這些城關,已經有些琢磨出其中意味了,居中城官,尋些理由,也不說不給,只說容他籌備一二。
這方穩住了士卒,那方派了人去報與涿郡郡守。
一光景,郡守得了十幾個城池傳來的訊息,又開始發愁起來,總覺的,這支來涿郡號稱要打張燕的軍伍,有些奇怪,然而哪里奇怪,郡守又說不上來,憂心忡忡下,便叫了謀官,主薄前來商議。
下面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先說話,郡守看到這等情形,勃然大怒,施言恐嚇,才讓麾下人說出了心思。
有人便說了。
幾日前,還指望劉和親自任命的官員,簡雍,去探探領軍的口風,沒想到東西送到了,簡雍不知道失了什么心瘋,竟然與領軍將主發了沖突,被滯留在軍中。
簡雍這人,也算有些能力,不是魯莽之輩,眼下變了性子,會不會是他們故意做的,做給涿郡的城管看的。
要知道,劉虞起兵時候,涿郡可是沒有出什么力,后來劉和北行,涿郡依舊沒有表明支持立場。
你看,這軍伍安營的地方,離黑山還有極遠的位置,若是真的想打仗,怎么也要在靠近黑山處吧。
這些天,軍伍除了派人四處籌糧,再沒有其它動靜。
會不會是這樣的?
前幾天,傳來公孫瓚勝戰的消息,劉和想要與公孫瓚交戰,燕國那里的糧草錢銀不足,但是呢,去年劉和又說了,只要投靠他的,都不收賦稅,那,沒有錢,沒有糧,憑什么招兵買馬,跟公孫瓚交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