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達斯科說的這第一句話,王一男并不意外。
就像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一樣,能真正了解男人的,也只有男人。
“我需要發泄,我要猛烈進攻。你也要好好打,別讓我失望…”
從沃達斯科憤懣而又隱約著些許憂郁的眼神里,王一男知道他說的是真話。
“最近有件事也讓我非常郁悶,我也正想發泄一下!”
沃達斯科立刻就伸出手來,和王一男緊緊握了一下。
“好,那就開干!”
這就是男人之間的交流。
沒有半句廢話。
更不會多說、多問半句。
王一男的郁悶來自李娜。
李娜闖入第三輪后,遭遇賽會四號種子俄羅斯人德門蒂耶娃,結果李娜以二比六和零比六脆敗。
楊國偉他們就像在法網時一樣,仍然分成了兩撥。
一波追看男子單打的王一男,一波追看女子單打的李娜。
兩撥人仍然繼續著在法網時,那種隨時互通比賽進程的慣性騷操作。
李娜和德門蒂耶娃的這場比賽,從始至終面無表情。
她的每次擊球都是狠厲異常。
要么是一劍封喉。
要么就是天外飛仙,不知所蹤。
以不可思議甚至難以理解的懸殊比分輸掉比賽后,她的情緒仍然沒有絲毫的波動,就像平日訓練時打完一場練習賽一樣。
楊咪得到李娜的消息后,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其實楊咪和車主任的交流,以及關于王一男不能背靠背參賽的所有斡旋,和李娜的遭遇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中網開賽前,李娜正在德國準備做手術。
國家隊來了消息,必須立刻馬上停止手術!
二零零八年一月打澳網的時候,李娜的肋傷剛剛康復。然而此時負責體檢的賽會醫生說,李娜的膝蓋軟骨磨損,有積水。
他還幫李娜往外抽了一部分積液。
因為李娜的賽程排的很滿,更重要的是,他的團隊每天開資都在一萬元軟妹幣以上,李娜當時不能也不敢停止參賽。
一直堅持打到了2009年的美網。賽會醫生給全體參賽選手做例行體檢時,就嚴厲地告誡李娜“你已經不能打球了!”
隨后醫生就給賽會組委會開了一張單子,終止了李娜的美網賽事。
李娜咨詢醫生哪里可以做手術,醫生說哪里做手術都差不多。但康復做得最好的只有德國。
在德國等待手術期間,李娜就接到了國內停止手術的通知。其實說命令可能更恰切一些。
回國后,李娜就接受國內的磚家會診。
第三天會診結果出來:建議保守治療…
李娜就問磚家,保守治療期間,訓練能不能上運動量,能不能打比賽?
有官員在場,磚家就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非常模糊的答案。
沒有人愿意擔負任何責任。
所有人都會似是而非。
正像一件事物的兩面。
華夏智慧,可以讓國人在某些領域立于不敗之地。
華夏智慧,同樣也可以禍國殃民。
李娜自從和“炮轟”一詞結了不解之緣后,就開始慎言甚至干脆閉嘴。
這一次她仍然什么都沒說。但事件始末還是在圈內被人透露了出來。
只有圈子里的運動員,才能理解帶著傷病上場的惡劣后果。
即使是一個普通國人,普通球迷,也會義憤填膺。
王一男是圈里人。
自己還有過前車之鑒,其心情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然而此時隔著球網的沃達斯科和王一男,雖然都想發泄,但對勝利的渴望卻仍然是第一位的。
然而打著打著,隨著汗液浸透T恤,汗珠子掉落在賽場上摔成八瓣,發泄什么的早就被兩人忘光了。
剩下的只有互不服氣的斗智斗勇。
王一男的發球精準犀利。
沃達斯科的底線進攻同樣兇狠霸氣。
滿場飛奔的兩匹種馬,幾乎讓所有女性觀眾們大飽眼福。
此時的沃達斯科還沒有滿臉臟兮兮的胡須,還是一張年輕帥氣斗牛士般的一張臉。
此時的王一男青春正好。膠原蛋白在在勇猛的拼殺中憑添陽剛之氣,更顯英姿勃發。
這是東西方兩帥哥之間的一場龍爭虎斗。
也是兩匹種馬之間一場精彩紛呈的表演。
看種馬之間的對決,既是一種視覺享受。
其實種馬之間的對決又滿是血腥。
王一男幾乎放棄了所有的切削。
沃達斯科也只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搓那么一下。
兩人就像李娜在第三輪的比賽一樣,要么是一招制勝分,要么就是天外飛仙。
但更多時候,還是兩人在底線不斷的攻防轉換,不斷地變線對攻。
在滿場觀眾的喝彩鼓勵聲中,王一男越戰越勇。
無論是體能還是士氣,都漸漸占了上風。
比賽結束。
沃達斯科并沒有表現出絲毫落敗后的沮喪。
“不錯。累了,回去洗澡睡覺…”
沃達斯科再沒有提及兩人喝上一杯的話題。
王一男自然也是無話可說。
上半區的賽會八號種子西里奇,在四分之一決賽中意外地淘汰了四號種子達維登科進入了半決賽。
隨后賽會頭號種子納達爾也不出意外地淘汰了前世界第一俄羅斯沙皇薩芬闖進了半決賽。
而在下半區,德約科維奇在淘汰掉了六號種子索德林后,在半決賽時就再次和王一男對上了。
此時的德約科維奇世界排名仍然位列第四。卻因為排名世界第一和第三的兩位缺席而位列賽會的二號種子選手。
看著德約科維上場后奇取悅觀眾的那副樣子,王一男心里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僅僅是因為曾經敗在了他的拍下。
也很有可能是受了黃教練潛移默化的影響。
黃教練這個老頭,雖然已過天命之年,身體里的血液竟然還像年輕人一樣,澎湃而倔強。
然而德約科維奇顯然是失算了。
他的取悅并沒有得到觀眾們的如期反響。
華夏觀眾真正喜歡的,永遠是自己的國手。
在網壇,除了自己的國手,最受歡迎的可能大概只有費德勒了。
畢竟是禮儀之邦,對其他的選手,不過是客氣客氣而已。
坐在包廂里的王媽發現,王一男的神色終于有些凝重起來了。
從第一場比賽到現在,王一男的這種神色還從未出現過。
這孩子…這是碰到茬了。
這是遇上真正的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