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話 蛛城虹怪
這番詰問出乎銅指的預料之外。湖畔的外交官先生吃了一驚，趕緊穩住心神。
要馬上告訴對方幻星龍菲米的事嗎？對方已經產生了明顯的疑慮和不信任，不坦誠相告，很可能導致不快的結果。
但菲米好歹也是湖畔聯軍的要員，這種機密情報，又怎么能隨口告訴外人？
而且對方發怒的原因未明，貿然告知實情，誰知道會不會反而更加刺激對方？
銅指在腦中回想著達利、依米莉婭等“老師”的教誨，迅速調整著心情和語氣，說道：
“…難道貴國境內也有同樣的東西？”
“沒有！這么危險的東西，當然沒有！”嗦沙快速答道，頓了一頓，腦袋活動了一下，又說：“如今是沒有了…”
“那么過去有過？”銅指問。
“安靜！現在是我在問話！”嗦沙把尖利的爪子又往前移了一厘米，幾乎戳到了銅指的眼球上，“你的回答，將決定你們是否還值得相信！”
“冷靜，嗦沙大人。”銅指不敢移動腦袋，只好舉起粗大的雙手，“既然您如此要求，那我可以告訴您這種魔力的來源，但我們也有權知道您的。”
“這不由你來決定。”嗦沙低聲說。
“但這關乎公平。而交易，最重要的就是公平。”銅指回想起達利長官平日的表現，努力讓自己語氣平靜一些。
嗦沙寸步不讓：“現在是你們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們。”
話已到位，銅指也不再糾結細節，開口道：“這種魔力來自我方一名特別的追隨者。我不能告訴你他的具體情況，只能讓您知道，他的種族在心智和生命方面有十分獨特的稟賦。正是他，第一個找出了寄生魔的存在。”
嗦沙的肢體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蠕動，用沙啞的嗓音說：“…所以寄生魔的存在，是‘它’展示給你們的？”
不對勁。嗦沙這話說得有點不對勁。銅指本能地想到。
是語氣？還是內容？總之有點說不出的異樣感…
有危險！我必須趕緊說點什么…
“…炎獄的惡魔沒有接觸過這種魔力，也用自己的法術找出了炎獄王國里的寄生魔。就連一位翼官也被寄生了數年。惡魔們花了不少功夫，才把部分城鎮的寄生魔清掃干凈。”
聽銅指這樣說，嗦沙本欲做什么的長肢突然停了下來，腦袋微偏，似乎是有些疑惑：
“…寄生魔…是真實存在的？不是‘那東西’給你們制造的幻覺？”
“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們…沒有被‘那東西’給控制？”嗦沙另一條長肢指了指手里的盒子。
銅指問：“‘他’的確有控制心神的能力，但他有什么理由要用在我們身上？”
嗦沙仔細盯著銅指，似乎是在判斷對方有沒有撒謊。隨后又編織起魔力，仔細查看對方身上是否有“那種”魔力的痕跡。
過了許久，嗦沙才收回長腳，慢慢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你說的很像是真的。你看來真的沒被控制心神。”
銅指則回答：“希望您能做出解釋。”
“我會解釋的…”嗦沙的語氣平緩下來。
“去年早些時候，我們取得了一份神秘的任務獎勵。
“循著水晶的指引，我們找到了一名似乎是遺落在外的長腳蛛失鄉者。
“這很難得。在這個加洛世界，你們人類，還有獸人、食人魔等種族都相當常見，而我們長腳蛛不同，我們從未遇到過別的長腳蛛王國，或者任何長腳蛛失鄉者。我們一度懷疑，我們是唯一被邀請來到這個世界的長腳蛛王國。那名失鄉者是我們在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名不是來自我們故土的長腳蛛同類。
“她很瘦小，虛弱，甚至不會說話，自然也無法向我們說明她來自何處，為何流落至此。
“最特別的是，她的甲殼，乃至關節處透露出的內臟顏色，都如同彩虹一般，會不斷變換出各種炫麗的色彩。我們一度懷疑她和我們是完全不同的族類。
“我們把她接到夏爾巢群，也就是這座城市，我們在這個世界的主城，一面照料她，一面研究她。
“隨著她在待的時間日久，她的甲殼漸漸不再彩色變換，而穩定成為了和我們族群相似的顏色。
“她學會了說話。過程很快，快得簡直難以置信。但仍然無法告訴我們她到底來自哪里。
“與她的語言能力一同進步的，還有她的身體狀況。她幾乎不進食，但身體卻一直在慢慢恢復健康。
“最初我們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我們通過水晶的監視，發現了驚人的一幕。
“她竟然一直在我們監視的死角里、疏忽之處，偷偷控制我們的同胞，從他們身上吸食鬼知道什么玩意兒！
“而她使用的魔力，我有幸接觸過，正是你們裝在盒子里的這些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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嗦沙說完，八只眼睛齊齊盯著銅指的面孔。
而銅指表情不變，絲毫沒有人類在驚訝時常見的那些眼部動作，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樣。
“那么，‘她’后來怎么樣了？你們怎么處理她的？”銅指問。
嗦沙沉默了幾秒，才再次開口道：
“…我們經過一番爭論。有的同胞不想貿然行事，想要再繼續觀察一段時間，但有那么一兩位巢群統領激烈反對，并拿出了被吸食者靈魂受損的證據。”
“我斗膽猜測，您應該是繼續觀察那一派的？”銅指插嘴道。
嗦沙看了他一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算是默認了。他繼續說：“最終，為免造成什么重大損失，我們只好同意了那兩位統領的意見。決定先處死再說。
“結果，還沒來得及實施，也不知她是如何感應到了危險，竟然先一步逃跑了。
“隨她一同逃跑的，還有城外飼養的一大群食鹿蛛。
“不知怎的，她帶著那一大群食鹿蛛，竟然成功逃脫了我們的追捕，逃進了山里。
“從控制我們的同胞，到指揮食鹿蛛的行動，‘那東西’毫無疑問有著強大的心靈控制能力。
“我們最后一次發現食鹿蛛的蹤跡，是在西北方向的山里，臨近炎獄領地的地方。
“在那以后，我們再也沒有得到過‘那東西’的消息。”
嗦沙的八條腿慢慢活動著，似乎是講述后的放松。
“我們至今仍不知道，為什么看護者12號要將那樣一個怪物，當做任務獎勵送給我們。我們遇到過一些利害難辨的獎勵，但那樣詭異的獎勵，我們也是第一次見。
“而顯然，你們…似乎掌握了駕馭‘那東西’的方法…”
銅指抬起手掌，表示不同意。
“請不要使用‘駕馭’這樣的用詞。
“如果我們碰到的，和您碰到的，是同一位女士，
“那么如今，她已經是我們的一員，是我們的伙伴了。
“我們碰到的故事，你要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