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話 談判
強尼立馬抬起手，示意后面的隊伍壓低身形，別發出動靜。
“我們怎么什么也沒聽見？”
“你們那小耳朵，小得都快看不見了，能聽得見啥。”霸天魔王一邊轉動著長耳，一邊不經意地回答道。
“聽說話內容…好像是兩個巡邏的，怎么辦？”
“…先摸過去看看。”強尼把手一揮。
“哇啦啦，老大為什么非要我們來這巡邏這鬼地方…”
“嗚哩咕嚕…可能老大真的相信薩滿大人那套鬼話咕哩，從這個方向，會有針對整個魚人世界的大危機…”
“嗚啦哩嚕…誰會從這種方向偷襲啊哇哇，這破林子里連水都沒有一滴，是我肯定不會干這種傻事…”
兩個魚人斥候扛著長長的長矛，一邊發著牢騷，一邊在林子里慢悠悠地散著步。
他們的長相和普通的魚類十分相似，大得不成比例的魚頭，巨大的圓眼，滿嘴的尖牙，豎直的背鰭。體表無鱗，滑膩膩的，像是鯰魚類的皮膚，但色彩更加鮮艷，有著各種奇怪的斑紋。
他們沒有尾巴，也沒有胸鰭腹鰭，取而代之的，是兩條細瘦的長腿兒，和兩條同樣細瘦的手臂。每只手有三個指頭，沒有爪，但是有蹼，這讓他們看起來又有點像是兩棲類。走起路來兩腳外八字，這一點又像是鴨子。
兩個魚人都沒有衣服，藍色和青色皮膚暴露在外，只在手腕和腿上纏著一些像是水草和魚骨做成的裝飾。
正無聊間，兩人突然瞥見旁邊的草叢里…
有一個巨大的生物！
兩人多高的巨大的生物！正瞪著兩個小眼珠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倆！
“你們好。”巨大的生物開口了。
“嘰哩呱啦！你…你是什么怪物！”兩位魚人斥候從來沒見過這樣頭頂長毛、身上披草的怪物，嚇得不輕，趕緊把長矛一擺，用顫抖的聲音喊道。
兩位魚人斥候這輩子從沒見過這么丑陋的臉！眼睛和嘴巴都小得如此畸形，好像整個臉都擠到了中間一小塊兒，正中央還有一個古怪的突起。腦袋不是和身體連在一起，而是被一個短棒撐起來，頭頂還長滿了雜亂的毛發，像是水草一般。
太古怪，太丑陋了！
“喔喔喔…不要緊張，不要緊張…我們只是路過此地的人類，看到你們的村落，想要過來打個招呼，認識認識…”
“‘人類’？那是什么…我們？…”一個魚人捅了捅身邊的同伴，“情況可能…不…不太妙…”
兩人慢慢轉動眼珠，往周圍看去。
果然巨人不止一位！還有兩位巨人，已經從斜后方緩緩接近，封住了兩位魚人的退路。
甚至左右兩邊，也冒出了兩個小綠人，和眼前的“人類”同樣丑陋而畸形…不，相比之下，還是“人類”更丑些…
兩位魚人如臨大敵，皮膚的顏色似乎變得更深了。
“我們沒有惡意。”至少目前沒有，強尼在心里補充道，“只是希望能跟你們了解一下湖邊的情況。我們看到你們有時會自己打起來，我們想知道有沒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兩個魚人全身僵硬，轉動著巨大的死魚眼，看起來一點也不相信強尼的話。
“怎…怎么辦…哇哩哩…難道他們就是薩滿大人預言中的…整個魚人世界的大危機？”
“呱嘎…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噗咕薩滿大人…”
“那我們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還不像死，我寧愿帶他們去見薩滿大人和酋長…他們自然知道該怎么辦…”
聽到魚人的低聲交談中出現了自己想要聽到的話語，強尼滿意地露出了微笑。雖然對兩位魚人來說，這個表情讓那丑陋的怪臉變得更加可怕了，簡直像是要擇人而噬一般。
兩個魚人被嚇得一把丟下長矛抱在了一起：“我們…！我們這就帶你去見我們酋長！”
一路上，雖然兩個魚人膽戰心驚，不愿多說，但強尼還是努力套出了一些話來。
這個湖被魚人們稱作咕呱湖，意思是“世界”。湖邊一共有六個魚人部落，為了爭奪地盤和漁場，以及你殺了我二舅子我殺了你大姑媽之類的理由，年年征戰不休。這兩位魚人屬于血鰭部落，在六大部落里，也是十分強大的一個，擁有40多位矯健的魚人戰士。
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樹林，咕呱湖進入了視野。
那是一片墨綠色的平靜湖水，整體呈西大東小的腎型。除了西北方向是一片山崖，其他方向都有大片的淺灘，淺灘上滿是發黑的淤泥，以及雜亂的魚人小屋。
近處的魚人很快發現了林中走出的一行人，嘰里呱啦地亂叫著，擺出陣勢，從中走出一個橘黃色的魚人。
“…就是這樣！偉大的穆巴酋長！”
兩位魚人斥候飛快地把自己的遭遇講了一通，一邊偷眼看著三位人類，一邊小心翼翼地溜進了自家魚人隊伍中。
“你們啊…我血鰭部落的臉啊，都被你們丟盡了。把他倆拖下去，阿米巴一百次！”橘黃色的魚人說道。
“不要啊酋長！”“饒命啊酋長！”
兩位斥候當場發出了慘叫。
“我的部落不需要懦夫。”名叫穆巴的魚人酋長冷冷地說道，隨后轉過身子，看向三位人類和兩位哥布林。
“所以…你們就是噗咕薩滿預言的…我們魚人世界的大危機了？”
“不，我們希望與你們建立友誼，幫助你們結束這混戰的局…”
“把噗咕薩滿叫來。”穆巴酋長根本不聽強尼說話，對身邊的跟班吩咐道。
很快，一個深藍色皮膚的瘦小老邁魚人，杵著根拐杖，一腳一個泥印地、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噗咕，這就是你預言的魚人世界的大危機？”穆巴酋長指著三位人類說道。
老魚人瞪著渾濁的死魚眼，往三個人類的方向看了看。
“酋長大人…先祖只能給我們指引…如何面對真相，需要我們自己判斷…先祖曾說…東北方向的來客…可以毀滅我們咕呱湖的整個魚人世界…但我們…也許也能從中收獲機遇…”
“所以我說了，我們是來建立友誼，提供幫…”
“所以就是他們咯？”穆巴酋長再次打斷強尼的話，“就他們幾個？看來也不怎么樣嘛？個子高了不起啊？”
強尼再次努力：“聽我說，穆巴酋…”
穆巴酋長回過頭，朝身后的隊伍喊道：“小的們！個子高了不起嗎？啊！？告訴我！個子高了不起嗎！！”
“不了不起！”魚人們剛見識了穆巴酋長處置懦夫斥候的雷霆手段，此刻的回答異常整齊。
“欺負我們沒見過高個子嗎！小的們，告訴我！你們見過最高！最大！最強壯的東西是什么！”
“是湖神大人！”
“是偉大的水流與巨浪之神、漁獵與吞噬之神！咕呱湖之神，魚人之守護神！咕嚕嘰呱大人！！”
“喂！你們到底能不能聽我說兩句！魚人守護神又是神馬玩意兒！？”強尼也嚎了起來，但是嘈雜的血鰭魚人沒一個理會他。
“沒錯！是最雄偉、最狂暴的咕嚕嘰呱大人！！”穆巴酋長大喊道，“而我們魚人，正是咕嚕嘰呱大人所庇佑的神選之民！你們說，有咕嚕嘰呱的庇護，我們世代生活在此的魚人，我們血鰭部落，會被曲曲幾個高個子的‘人類’消滅嗎！”
“不會！！”
“那我們應該如何對付這些自大的外來者！？”
“殺死他們！”
“打死他們！”
“戳死他們！”
“嗚哩哇啦！”
“沒錯！小的們，”穆巴酋長猛地舉起手里的長矛，他的長矛特別粗大，上面還系著各色的水草裝飾，異常華麗——以魚人的標準，“跟我一起，干掉這些高個子！！”
“該死…”強尼反手抽出石斧，“這幫該死的魚人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