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話 合作
“細細解剖？這根本不人道！我不應該受到這種待遇！你們應該痛快一點，把我烤得香噴噴的！”眼看就快要擺脫下鍋的命運，突然又要被人扼住咽喉，哪怕是已經認命的兔子，這時也沒法繼續淡定了，不由得尖叫了起來。
世界上最殘酷的事，莫過于讓你看到一線希望，又馬上奪走。
達利正準備拒絕朱蒂，聽到兔子突然出聲，趕緊又把話咽了下去。
“也許你應該給我們一個理由，一個我們不解剖你的理由。”達利改口道。
強尼在一旁說：“長官，您也聽到銅指說的話了，也許我們不應該食用有智慧的生命…”
“這一點我同意。我們不吃會說話的東西，哪怕它是一只兔子也不行。但是…我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一片空白，如果讓朱蒂解剖這只兔子有助于我們了解這個世界，我很樂意這么做。”
“但它畢竟是一個智慧生物，就像獸人或者精靈一樣，只不過長成兔子模樣。也許我們應該多一些憐憫…”因為剛才銅指的話，強尼迅速轉變了視角，希望能重新有個見習騎士的樣子。
“強尼，你是見習騎士，而我不是。你需要對騎士美德負責，而我需要對帝國負責，對加洛行省的開拓事務負責。如果是為了帝國的利益，我覺得留這么一點血很有必要。”
達利一邊用冷酷的語氣說著，一邊努力向強尼擠眼睛，使臉色。
強尼的臉不自在地蠕動著，不太明白長官的意思，但終于還是決定配合長官的小把戲。
“您…您說了算…長官…”
于是達利作勢要把兔子遞給朱蒂…
“停停停！我認輸！我還沒活夠！你們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放我一條生路，我啥都交代！”兔子急了起來。
達利的手停下來，但暫時還是沒有回話。
“不…不夠嗎…還…還有…你們想吃兔子是吧！我告訴你們哪兒有兔窩！只要知道地點，你們應該就能抓到吧？”
達利把兔子拎到眼前。
“兔子不是你的同類嗎？”
“是個鬼的同類！它們連話都不會說！而且…而且我早就注意過，它們甚至連骨頭都跟我不一樣，我能輕松做到的動作，它們費了老勁兒也不行！真的，你把我腳解開我做給你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相比其他兔子的前爪，我的前腳恐怕跟你們的更相似！”
“噢？”
達利解開捆住兔子四腳的樹皮繩，兔子立刻揮舞四腳亂動起來。
“看吧！其他兔子做不到我這樣吧？我今天算是活明白了，我只是長得像兔子而已，其實我根本不是兔子！”
四個人盯著兔子在達利手里蹦跶。
雖然外表和普通灰兔幾乎一毛一樣，但它四肢亂舞的樣子，還真不像一只普通兔子。
也許應該稱呼為…兔人？
“不，雖然不太一樣，但你仍然還是一只兔子。”達利駁回了兔子的陳詞。
“不過…你和普通兔子的差異，的確幾乎和人跟猩猩的差異一樣大了…說你和兔子不是同類，倒還真沒什么問題…”
“所以…你可以帶我們找到其他兔子的窩點？”
“當然！沒問題！”兔子回答。但馬上又說：“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達利眉頭一皺。
“你命都在我們手里，還想跟我們談條件？”
“也不全是談條件，這件事對我們雙方都有利！我希望你們能幫我尋找我自己的種族，尋找其他會說話的兔子！這對你們了解這個世界也有幫助吧？而且，如果你們沒有我想要的東西，就這么放我下地，你們也不放心吧？”
達利眼睛一瞇。
兔子說得有點道理。只要它有逃跑的可能，自己就不得不一直拴住它，或者關在籠子里。它能否乖乖配合都還另說，首先就得擔心這個機靈的小家伙解開繩子逃跑。
畢竟，目前加洛行省的科技水平，還造不出什么特別安全的鐐銬。
而如果能夠達成互利互惠的關系，則完全可以放它自由，只用利益來約束它。反正探究它種族的秘密也是遲早要做的事，而且無人可以代勞。在此之前，都可以好好使喚它。
“那好吧，我們會幫你尋找你的種族。而在此期間，你要為我們服務。”
“就這么說定了！來…握個爪兒？”兔子伸出一只前腳。
這兔子從哪兒學來的禮節…達利心里打鼓，但還是握住兔子的前腳，輕輕晃了晃。
“那么，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嗎？你拎了我這么久，我耳朵疼。”兔子說。
“你覺得他會放還是不會放？”
帝國檔案館中，“副館長”茉拉·星瞳一臉壞笑地問四王子。
四王子瑞安·龍刃答道：“我覺得不會…這個兔子底細未明，誰知道它的承諾有幾分可信。”
茉拉一臉“就知道你會這么答”的表情，壞笑著說：“那你肯定沒仔細讀過十年戰爭的檔案記錄，砂河領地內曾經有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案例，一支人類的團體，和一個被捕的異族。只不過把兔子換成山洞巨魔罷了。”
“你是說…”瑞安·龍刃摸著下巴，盯著水晶投影出的畫面。
畫面中，達利果然把兔子放到了地上。而兔子蹲在原地，揉了揉耳朵根，臟著嘴兒抱怨了幾句，但的確沒有逃跑的打算。
“從小被當做異類的個體，極端缺乏歸屬感，非常愿意加入其他能讓他產生認同感的群體，哪怕生理上存在巨大差異。不論是人還是其他非人種族都是如此，這是群居動物的天性。”茉拉·星瞳解釋道。
這只兔子從小生活在不會說話的普通兔子中，今天才第一次遇到其他能夠交流的個體…瑞安·龍刃立馬就明白了茉拉的意思。“好吧我明白了…”四王子往椅子后背一靠，兩手一攤，“你是對的，你的這位初級檔案員還真是讀了不少檔案啊。”
說著，瑞安·龍刃扭過頭，看向“副館長”。
“你得給我好好講講那個山洞巨魔的故事…”
“好吧，兔子先生，我們也不能一直稱呼你為兔子…我們以后該如何稱呼你？我是說，你有給自己起過名字嗎？”
達利看著地上的兔子問道。
“干踏馬的…”兔子罵罵咧咧地揉著耳朵根，頭也不抬地回答道：“當然，我當然有名字，我給自己起了個好得不得了的名字。
“你們可以叫我：霸天魔王。”
加洛行省的諸位紛紛表示，這個名字十分威武霸氣，十分符合兔子先生的尊貴身份。
等到農夫花椰菜回來以后，達利就將霸天魔王交給花椰菜，讓他們去搜尋不會說話的兔子窩，考慮用什么辦法把不會說話的兔子弄出來打打牙祭。
達利這邊，則把見習騎士強尼·鐵膝蓋叫到一邊。
達利看了看朱蒂和銅指的距離，估摸著聽不到這邊談話了，這才小聲對強尼說：
“你這個見習騎士的身份…怕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