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智慧是一種缺陷
雷恩感覺手上穿來一陣異動，低頭一看，消失了有一段時間的符文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到了他的手掌上。
它們閃爍著光芒，好像活了過來。
仿佛受到它們的吸引，虛空中蜿蜒的虛幻蛇潮，分出一支，化作一條數米寬的白色透明大蛇，朝著雷恩撲了過來，徑直穿過了雷恩同樣虛幻的身體。
神靈的力量開始猛烈的侵蝕他的身體，恍惚間，雷恩見到了一片白色鱗片，他由藍色光線構成的身體似乎也有像周圍一切那樣，剝離，然后長出蛇鱗的趨勢。
但比起身體的變化，他的思維中正在發生的事更讓雷恩震驚。
在這股神靈力量的沖刷下，雷恩突然有了一種洞悉萬物的不真實感。
過往經歷的事歷歷在目，他可以清晰的記得見過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
未來的軌跡似乎也變得不是那么難以捉摸，只需知道前因，便可推導后果。
魔法的奧義向他敞開了大門，卡爾沙姆之力被他洞悉了本質，各種不同根源的力量，就好像小學算法一樣簡單。
如此繁雜浩瀚的知識，在他現在的狀態下，卻能輕易運轉過來。
但雷恩感覺這還不是盡頭，隨著神靈力量的侵蝕加重，他還可以繼續深入。
無數的念頭不斷產生又消失，他好像就要觸摸到這個世界的真理了，就連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似乎也有那么一瞬間觸手可及。
但就在這時，雷恩身體里各種駁雜的力量開始迸發，越是強大的，躁動的就越厲害，這些神靈的力量互相排斥著，激烈的對抗著，幾乎在一瞬間，就摧毀了雷恩由幻境構造的光線身體，讓他恢復了肉身。
這其中最為強大的狼神的力量，反應最為激烈，狂躁的情緒沖刷著雷恩的思維，直接將雷恩踢出了之前那種洞悉一切的狀態。
虛幻的巨蛇仍然在穿過雷恩的身體，持續著侵蝕，雷恩感覺狼神的力量遲早要敗下陣來，畢竟這里是人家的主場，可以不斷壯大。
然而當這種對抗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雙方力量幾乎持平，雷恩的大腦不斷在狂躁與清明兩種狀態間切換，艾倫維爾鎧甲突然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瞬間就將另外兩種力量壓制了下去。
雖然只是暫時的。
雷恩心里一怔，他之前的某個不好猜想終于印證了。
不等他細想，周圍力量被壓制的同時，雷恩不再受幻境干擾，視線中一陣扭曲，他再次回到了藍色光線構成的布里卡市政大廳頂層。
死去的格雷森校長依舊站在面前不遠處，劊子手卻不見了身影。仔細一看，他正站在墻體之外，踩著巨龍的翅膀。
之前在幻境中時，大概是因為本身也融入了對方的規則與世界觀，盡管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藍色光線構成，眼前也到處是流動的光線，雷恩不覺得分辨各種事物有什么難度。但回到現實，當以一個正常人的視角觀測對方構建的特殊世界，眼睛就有些累了。
格雷森站在原地沒有動作，雷恩變卸下艾倫維爾鎧甲，重新穿回災星，破開光墻，朝著劊子手走了過去。
出去后他才發現，劊子手此前說整座城市都被轉化了并不屬實，底下依舊是美好的夜色，被轉化的只有這一座市政大廳。
“看來你的上司欺騙了你！”雷恩遠遠的調侃道：“他的能力不像你說的那么強啊。”
聽到后面的聲音，劊子手轉過身來，看著雷恩，聲音中透露難以置信：“怎么可能？”
也不知道是震驚于雷恩沒有葬身龍口還是否認自己被騙了。
雷恩指了指腳下的城市：“那你說這怎么回事？”
經歷了幻境后，他心里有了對整個事件的猜測。
布里卡或許并不存在什么神靈。
從過去接觸以及他了解的神靈來看，這些存在從來不會把其他生靈放在眼里，雙方不是一個層次的生命體，他們對人類等凡俗并不關心，不會主動施加影響。
所以雷恩認為現在布里卡的一切異常，不過是那位議會長所為，他和安德爾類似，或許從哪里獲得了神靈的力量，比方說那件傳說中的托斯帕拉之掌。
這件能夠賦予人智慧的神祇造物，議會長在它的幫助下領悟出了藍色光線——這種近似神靈力量的奧秘，從而獲得了詭異而強大的力量，用它監控整座城市，復生死者，甚至將一些事物轉化為與這個世界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存在。
在這之前雷恩不會產生這種想法，類似神靈的力量是可以創造出來的，就好像說人類創造了一個比自己更高層次、更高維度的東西，有些天方夜譚，但有過這些經歷后現在他不得不信了。
可惜議會長也僅僅能做到這一步，畢竟他只是借用了外物，會受限于本身的能力，甚至還出現了因為自身被這種力量侵蝕，在幻境崩碎后有被“鳩占鵲巢”的趨勢。
雷恩認為自己的猜測應該不離十，布里卡如果真的存在一位神，首先忽略它各種反常的舉動，假設它真的站在議會長一方，真的插手了現在的事，那自己就不會這么輕松的站在這里了。
排除這種可能的話，雷恩覺得自己的猜測很合理。
至于布里卡有兩位神靈這種事，打死他也不信！
那位議會長恐怕現在因為侵蝕的問題自身難保，就是個紙老虎。
想到著，雷恩腰板都更直了，說話也更大聲了：“如果你的議會長真的那么強大，我就站在這里，來摧毀我啊！”
雷恩攤開雙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瞄了瞄四周。
很好，沒有任何異常。
于是聲音頓時更大了：“而且說到底，就連你，這個他改造出來的打手，你不覺得你自身就有問題嗎？如果你現在這種狀態，真的代表絕對的規矩，那么我問你，你為什么還會存在感情這種東西？！一個人如果會得意，會發怒，那他就不可能完全遵守規矩。你認為的你已經進入了一個所有一切都由規矩構成，連人也成為其中一部分的、完美無瑕的世界，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騙局！”
“不可能！”劊子手咆哮道：“議會長是我最尊敬的人，我為此心甘情愿成為第一個被轉化的人，他不可能騙我的！”
“上一個你最尊敬的人，你親手了解了他的性命。”
雷恩的一句話，直接擊穿了劊子手最后的心理防線，他身上的光線一陣閃爍，開始扭曲，就好像被擾亂的光波。接著這些光線散入腳下站立的巨龍光翅中，化為其中一段不和諧的波段，朝著大樓頂端流去。
雷恩的目光順著移了過去。
“去那里就能解決所有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