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外側、表層、內側
“來了啊。”
“陛下都這么說了，在下和弟子又如何拒絕？”
吹著晚風，埃爾梅羅二世從內兜中取出雪茄：“陛下應該不介意，在下抽上一根吧。”
“請便。”
靠在護欄上的謝銘笑了笑：“總要，讓你精神安定下來才能接著說嘛。”
“讓我...精神安定下來嗎......”
也就是說接下來這位帝皇要說的，是會引起他極大精神波動的事情啊....從謝銘的話語中，埃爾梅羅二世讀出了這層意思。
想到這個，他感覺自己的胃又開始蠕動收縮了。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他是一個好說話的皇帝，卻忘記了這群帝皇最根本的性質。”
這群家伙的本質，就是一群無法無天，不受世間常理束縛的家伙啊。他們不是不知道世間的規矩，而是當這份規矩約束到他們，阻礙到他們的目的時，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掙脫。
眼前這位帝王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他不會傷害善良的好人。他不會為了自己的目的，去傷害無辜的人。
什么？你問剛剛車廂內又是怎么回事？
你覺得一群魔術師中，存在什么好人善人嗎？至于魔眼搜集列車，那更是強盜的代言詞。只要他們想要的魔眼，他們會無視所有者的意見強制將其剝奪。
否則，你認為他們為什么會有底氣進行魔眼的拍賣會。足夠強大的實力，豐富的物資（魔眼）儲備，極廣的人脈和極深的背景，才能讓這輛列車在歐洲大陸存在這么久。
時鐘塔早就盯上了這個販賣魔眼的集團了，但卻遲遲沒有行動。你說他們在時鐘塔中沒有靠山，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破壞了他們拍賣會的冠位魔術師蒼崎橙子被封印指定，背后說不定就有著他們出的一份力。
所以埃爾梅羅二世還真有些擔心，魔眼搜集列車會在背后對謝銘動手腳。但仔細想了想，他覺得自己還是有點杞人憂天了。
眼前這位可是圣杯戰爭的勝者，甚至連那個最古之王吉爾伽美什都沒有戰勝他。而且，他現在是本體，不是從者。
從者因為職介的原因，限定了英靈的實力發揮。而英靈本體，是抑制力阿賴耶的最終決戰兵器。那絕對是人力所不能觸碰的，非人之境。
時鐘塔內的確有著能夠和英靈掰掰手腕，甚至能戰勝稍微弱一點的英靈的魔術師。但是，讓他們去戰勝吉爾伽美什，絕對是天方夜譚。
剛剛魔眼搜集列車的主事者，代理經理的退讓，就說明他們的確不想和眼前這位誕生什么沖突。
于其擔心這位，還不如想想自己現在面臨的問題呢。
抖掉了雪茄的煙灰，埃爾梅羅二世平靜的說道。
“陛下請說吧。”
“嗯。”
謝銘看向了格蕾：“嚴格來說，是我找格蕾有點事情。”
“希望你能讓我借用一下你的武器，閃耀于終焉之槍（Rhongomyniad）。”
聽到這個名字，格蕾下意識的捂住了右手胳膊。在黑色的斗篷下面，那個位置正掛著一個小鳥籠。鳥籠中放著的，是她的武器，她的封印禮裝：亞德。
但其內部卻是當年亞瑟王的武器之一，維系世界內外的錨的影子，圣槍：閃耀于終焉之槍。
手持著阿爾托莉雅當年的武器，兜帽下的面容又和阿爾托莉雅幾乎是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格蕾的身份，哪怕謝銘不知道情況，也能猜出來。
為了讓亞瑟王阿爾托莉雅復活而特地制造、培養出來的肉體。
只不過此時的圣槍，是處于被封印的狀態。
不同于其他寶具，圣槍具有著極高的位格和副作用。若是長期使用圣槍的話，很容易會被圣槍內的神氣給感染，讓持有者神靈化。
而且因為位于神秘消退的現代，若是讓圣槍就這么保持原本的模樣，僅僅只會白白流失上面蘊含的神秘。
因為這兩個原因，格蕾的祖先才將圣槍封印，并賜予了其圓桌騎士凱的人造人格。當遇到危機時，格蕾便可以解除這層封印，施展出部分圣槍的威力。
畢竟格蕾并不是圣槍真正的主人，僅僅是圣槍暫時的持有者而已。
“果然啊。”
對于謝銘說出的話，埃爾梅羅二世并沒有流露出多少意外神色。畢竟若說他們師徒二人身上有什么值得面前這位在意的東西的話，也就只有格蕾持有的圣槍了。
“不知道陛下，要用這把圣槍做什么？”
“是呢。”
謝銘看著兩人：“閃耀于終焉之槍，倫戈尼米亞德，其真實的姿態你們二人知道嗎？”
“圣槍...真實的姿態....”格蕾拿出了鳥籠，看著里面的正方體禮裝喃喃說道。
“您是說，錨？”
“沒錯。”
打了個響指，謝銘淡淡的說道：“這應該是你們這個魔術師的常識才對。這個世界，總共可以分為三層。外側、表層和內側。”
“如今我們人類所生活的地方，便是屬于表層。這層表層就像是裹在星球上的一塊布，很容易會被各種因素給吹飛。”
“因此，為了將這塊布給固定在星球外，必須要有著‘釘子’才行。而圣槍倫戈尼米亞德，便是維持住表層和內側的錨，‘釘子’。”
“它穿透了世界的表層，將其固定在星球內側之上。那么換一句話說，圣槍便是前往世界內側，星之內海的光塔、通道。而我的目的，便是通過真實的圣槍：光之塔進入到世界的內側。”
“為了履行我答應的承諾。”
“.......可是啊，陛下。”
埃爾梅羅二世皺起了眉頭：“恕我直言，想要讓圣槍展現真正的姿態的話，只有它真正的主人才能做到。”
“但是格蕾并不是圣槍的主人，僅僅只是使用者。而陛下你....”
“我并不是阿爾托莉雅，自然不可能使用圣槍。”謝銘笑了笑：“但是，誰說必須要讓圣槍展現出真正的姿態，才能進入到內側了？”
“....原來如此。”
“沒錯。”
看到若有所思的埃爾梅羅二世，謝銘對格蕾解釋道：“圣槍的確是被封印了，且不是它真正的主人的話無法讓它展現錨的姿態。”
“但無法展現，并不代表錨不存在。所謂的展現，只是讓圣槍的姿態出現在我們如今身處的這個次元而已。”
“不過，我卻可以通過格蕾你手中的圣槍，得到處在另一個次元中的光之塔的坐標，從而找到它。再借助著光之塔，從世界表層進入到世界內側。”
“這，便是我要你們幫我的忙。”
“那.....那個.....”
格蕾邊整理著腦袋內的情報，邊斷斷續續的說道：“師父和謝銘先生所說的...我只聽明白了一點點。但是，謝銘先生并不是要拿走亞德，僅僅是需要從亞德身上提取....圣槍的坐標對吧？”
“是的。”
謝銘認真的看著格蕾：“當然，格蕾你要是覺得不妥，可以拒絕我。進入星球內側有很多辦法，這僅僅只是其中之一。”
“師父....”
“圣槍現在的使用者是你，格蕾。”埃爾梅羅二世吐出一口煙氣，淡淡的說道：“所以，該如何選擇是你的責任。”
“......我明白了。”
在沉默了片刻后，格蕾抬起頭，清澈的翠綠色眼眸宛如面鏡子：“我相信你，謝銘先生。”
跟隨著埃爾梅羅二世已經有了好幾個月，在這幾個月的時間里面，她見到了太多之前自己沒有見到的東西。
剝離城、雙貌塔，到魔眼搜集列車。從為了自己的私欲而走向滅亡的魔術師，到為了愛情甘愿舍棄一切的情種。她毫無疑問，在快速成長著。
哪怕是現在不成熟的她，也深刻的明白魔術界的道理。那是自然界的殘酷法則，弱肉強食。
所以，她愿意相信謝銘。
因為在她的眼中，謝銘其實是一個很純粹的人。對待惡客就用棍棒，對待好人就用美食美酒。
他擁有著強大的力量，他會用自己這份強大的力量去完成自己的目的。但他，不會把自己的槍口對準無辜的人。
就像剛剛在車廂里，她和埃爾梅羅二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壓迫感。因為他們師徒二人，是唯二的沒有對謝銘產生敵意的乘客。
更為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謝銘此時看向她的目光。
在當初，埃爾梅羅二世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因為她和亞瑟王那一模一樣的臉嚇的直接尖叫了起來。但是，謝銘卻沒有。
從謝銘的目光中，格蕾讀出了這樣的意思。
在他面前的這位少女，不是亞瑟王的復制品，也不是埃爾梅羅二世的入室弟子，而是格蕾。是名為格蕾的，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獨一無二的少女。
怪不得對方明明是手刃那位征服王的人，師父卻依然愿意和他說話交流。這，并不是因為迫于對方的實力，而是師父的確不討厭這位青年。
所以，她也愿意相信這名純粹，簡單的人。
“亞德，拜托你了。”
“是是是，真是個小丫頭。”
被格蕾從籠中拿出的小正方體開始嘰嘰咕咕的抱怨起來：“就不能再多多珍惜我一下嗎！？哪怕真正寶貴的是我體內的圣槍，但我也是相當珍貴的禮裝啊！”
“所以我才會說，不成熟的小姑娘簡直是....”
從露出無奈笑容的格蕾手中接過亞德，謝銘微微瞇起眼睛，以此來掩蓋住此時他瞳孔中流轉的攝人光芒。但僅僅是散發處的氣勢余威，就已經讓兩人毛骨悚然。
啰啰嗦嗦的亞德也閉上了嘴巴，裝死起來。
圣槍的封印，好歹也是出自于亞瑟王年代的魔女摩根之手。對于謝銘來說，用感知領域穿透這些封印并不是件難事。可同樣，也需要稍微認真起來。
哪怕他已經掌握住更為精妙的波動感知方法，但和魔女摩根的技藝相比，還是差的有些遠。而且，正如亞德所說，身為封印禮裝的它也是一件相當精妙珍貴的寶物。
三大魔術協會之一，阿特拉斯院的七大兵器之一：Logos
ReAct的復制品。
所謂的Logos
ReAct，是一個極為精妙的再演裝置。它能夠根據輸入的條件生成限定觀測空間，進行假想實驗，能實現與現實同級的模擬。
作為復制品的亞德，自然不可能擁有著和原品一樣的強大計算力。它的作用，是被摩根給限制，固定化了。也就是說，亞德是專門用來再演倫戈尼米亞德的超級魔術計算機。
平時的格蕾，便是通過這個再演裝置的演算能力，將圣槍的部分能力通過各類武器表露出來。
所以，謝銘想要得到最深處的圣槍坐標，必須要小心翼翼的繞過這些精密的魔術陣構圖才行。
“看到了。”
波動感知領域成功的捕獲到了被封印的潔白圣槍，將這氣息給記錄了下來。不過，在埃爾梅羅二世和格蕾兩人看來，僅僅是亞德綻放了一瞬間的白光而已。
“好了。”
將亞德重新還給格蕾，謝銘睜開了眼睛：“圣槍的氣息我已經捕捉到。現在只需要跟著這個氣息找到本體就行。嗯....作為你們協助我的回報....”
想起了自己在展開波動感知領域時所看到的東西，謝銘想了想，分別在格蕾和埃爾梅羅二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一股暖流，順著謝銘拍到的部位涌入到身體內，隨后隱藏了起來。
“這是被我封印到里面身體內部的，異世界的治療魔法。當你們的生命受到威脅時，魔法便會自動起效開始治愈身體的傷勢。”
謝銘笑了笑：“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所以就此離開。有緣的話，我們應該還能再見。”
“那么，拜拜。”
對著這師徒倆揮了揮手，謝銘的身體便隨著空間波動消失。
“真是一位....純粹的人呢。”
“純粹...嗎？”聽到弟子的評價，埃爾梅羅二世想了想，成天拉著的苦臉嘴角抽動了幾下：“的確。純粹，或許就是王者所必須的因素之一吧。”
“好了，我們該回去睡覺了。你，也應該累了吧。”
“是.....”
格蕾像是松了口氣般，渾身都軟了下來：“今晚遇到的事，實在太多了點....”
“還沒到該放松的時候。”
埃爾梅羅二世平靜的提醒道：“要放松的話，至少回到客房再放松。”
“是，師父。”
跟隨著男人，少女兩人重新進入到了車廂當中。他們在魔眼搜集列車上的故事，現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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