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般的拉動槍栓,機械般的扣動扳機,同時在用自己的冰能量冷卻著槍管。詩乃的全身上下,已經有了無數傷口。但她的表情依舊冰冷,雙眼依舊平靜。
喝空了的體力藥劑和能量藥劑已經被她隨手丟下了天空之海,畢竟她現在可正在遭受著火箭彈和炮彈的轟擊,這些瓶子要是被炸碎扎到身體里面,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自己給自己造成二次傷害的這種傻事,能避免還是要盡量避免一下。
身上的作戰服已經被灰塵給染成了土色,汗水和血液混雜著泥土凝固在臉上、脖子上,成為一個個血黃色的小疙瘩。
傷口不斷傳來火辣辣的感覺,再加上精神上的疲憊感,換成其他人的話,當成昏過去也不是不可能。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詩乃最大的一個慶幸,便是自己看了很多書,努力學習了很多知識。毫不夸張的說,那些來自現代的先進知識,至今為止已經救了她好幾次。
就像現在,她正在通過自己的冰屬性能量給自己降溫,減少自己血液循環的速度,來讓傷口更容易結痂止血。
不然,就她現在這樣的傷勢,恐怕早就出現失血過多的癥狀了。
但這些處理也僅僅是續命,僅僅只是茍延殘喘。感受著體內那已經為數不多的能量,詩乃明白,最難的時候很快就要到來了。
自己必須保留足夠的,能夠射殺蘭蒂盧斯這種級別的能量,以及維持自己身體狀態的能量。哪怕之前一直在節約著每一發能量子彈,甚至將位數不多的實體子彈都用上。
她現在也頂多,只能在扣動十次扳機。
但是對方呢?
那仿佛無窮無盡的火箭彈和重炮,幾乎已經將方圓百米化為了焦土。
要不是中間存在著一些裝填時間,以及被做成大鐵疙瘩的原摩托質量足夠,恐怕詩乃早就成為一地碎肉了。
“砰!”
倒數第二發子彈從槍口中噴射而出,再次貫穿了瞄準好的火箭彈,讓其引起的爆炸發生一連串的連爆,盡可能的來阻擋對方的猛烈火力。
隨后,便將架在掩體上的狙擊炮抱在了懷里,整個人縮了起來,整個人緊緊貼在鐵疙瘩上,盡可能減少自己暴露在外的面積,用冰屬性能量護體,從懷里掏出最后一瓶特意留著的恢復藥劑飲下。
“轟轟轟轟轟”
槍聲剛剛停止,蘭蒂盧斯三人的火力就變得更加猛烈起來。
可不僅僅是詩乃在算計著他們,他們可同樣也在算計的詩乃。在詩乃還有子彈和能量的時候,他們又怎么可能火力全開?
真要被對方拖到自己彈藥被打空,這次的圍捕追殺可真要以失敗告終了。
無論是誰,都沒有自信在詩乃的狙擊鏡中突破這么遠距離去殺掉她。哪怕是有著幾張護身底牌的蘭蒂盧斯,都不敢這么大膽。
所以必須要節省著來,雙方的戰術都貫徹著一個字:拖。
詩乃想要盡可能的消耗敵人的彈藥,蘭蒂盧斯他們也想要把詩乃的子彈能量給拖到用完為止。
至于詩乃會不會是故意裝成沒有子彈了,想要讓自己幾人掉以輕心接近來進入到她的狙擊距離內?
這點他們當然想過,不過馬上就拋到腦后了。
雖然確認死活是必須的,但那是等把敵人所在的地方全部炸成平地之后,把所有火箭彈和炮彈全部用光后的事情。
他們還真不相信等到那個時候,這個冰藍死神還活著。
傳到耳朵中的炮火聲快要把耳膜給震破,爆炸產生的動蕩仿佛要把大腦搗成芝麻糊。剛剛專心在狙擊上,所以并沒有在意其他的感覺。
可現在注意力渙散,各種各樣的感覺就隨之而來了。時間,仿佛放慢了好幾倍。
和感覺上課的時候時間過的好慢,玩游戲的時候感覺時間不夠是同一道理。
煎熬。
唯有這兩個字,才能最形象的形容出詩乃現在的情況。現實,在磨練著少女的意志,在錘擊著少女的精神。
她不是沒有抱怨過為什么自己會這么倒霉,但那有什么用?
這個世界并不會你的抱怨而有所改變,也不會因為你的怨天尤人而變得更加溫柔。這,僅僅是在白白浪費體力和精神,還有寶貴的時間。
所以,在那天從房間里出來后,詩乃便已經決定了。
自己這條性命絕不會再把時間浪費在埋怨上,而是有效的利用每一秒時間,去復仇!
仇恨是最可怕的感情,而一心想要復仇的女人,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恐怖的生物。讓詩乃咬著牙堅持下來的,便是這漆黑的感情。
時間到底過了多久,不知道?
自己還活著?或許吧。雖然身體的觸覺已經有些模糊,但她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懷中愛槍那金屬帶來的冰涼感。
炮火停止了 拖動著自己已經有些無法自由控制的身體,雙眼有些渙散的將取名為黑卡蒂iii的狙擊炮放在了凹凸不平的掩體之上,習慣讓她做出了安全姿勢。
瞳孔微微聚焦,狠狠的咬在下嘴唇上,讓自己注意力更加集中一點。手指,再次放到扳機前。狙擊鏡里,出現了快速靠近的敵人的身影。
“皮埃爾”
直接無視了其他人,詩乃眼眸深處的冰藍火焰再次燃燒起來。
她曾經問過自己,自己是否真的能對他下手。不管怎么說,皮埃爾也是把她從荒漠中救到守備隊營地的救命恩人之一。
可救命恩人背叛了,還殺死了自己的其他恩人,想要自己的性命。自己該怎么辦?
那么,答案只有一個了。
“去死吧。”
“砰。”
這一次射出的,可不是什么造成aoe傷害的子彈了。而是將aoe傷害,全部化為個體傷害的復仇子彈。
死神的喪鐘,再次敲響。而在聲音傳入到三人的耳朵里時,皮埃爾的腦袋也已經消失不見,化為向天噴涌著的血泉。
“混蛋!!!!!”
蘭蒂盧斯那包含著驚怒的吼聲,詩乃已經無法聽到了。要是聽到的話,或許她會回一個嘲諷的笑容吧。不過已經跌落皇都大陸的她,正在感受著呼嘯的狂風和自由落體帶來的失重感。
靠著子彈脫膛而出的反作用力跌落,這是她早就計算好的事情。她可不想自己的尸體,被卡勒特拿去做什么惡心的實驗,或者去根特打擊皇都軍士氣。
有的時候,尸骨無存是最好的選擇。
“但愿到阿拉德大陸的時候不要砸到人吧。”大仇已報的詩乃,久違的露出了淺淺的微笑:“要真砸到的話,也只能算他倒霉了。”
“真困啊稍微睡一會兒吧。”
大腦已經完全混沌,握著狙擊炮的手都沒有力氣松開。最后她聽到的,是一聲巨大生物的悲鳴聲。
不知過了多久,詩乃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身體各處的傷口已經結疤,肩膀上的骨裂也被繃帶給纏繞,身上的軍服也被換成了貌似是某種宗教的服裝。
狙擊炮,則是放在一邊。上面被戰火熏染的黑印和劃痕,象征著它和它的主人,到底經歷過多么慘烈的戰場。
“沒有死”
萬物守恒定律難不成,還能用在幸運上面。
腦袋里冒出了一個非常滑稽的想法,詩乃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想要坐起身子,但是身體傳來的悲鳴,像是在讓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嘶”
深吸了一口涼氣,咬著牙,勉強讓自己坐了起來。代價,就是原本結疤的傷口再次溢出鮮血,肩膀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這里是哪里”
就在這時,一個端著水盆的紅發小女孩走進來,看到坐起來的詩乃,嚇得手中的水盆掉落在地。
“姐姐!你傷勢很重!不能坐起來的!”
“你”
沒等詩乃反應過來,紅發小女孩就小心翼翼再次讓詩乃躺在了木床上,脆生生的說道。
“姐姐你等一下,我這就去找西嵐大叔和媽媽過來!”
說著,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詩乃眨了眨眼,忍不住搖了搖頭,輕聲嘆了口氣。
“總而言之,我算安全了吧”
她卻不知,在這種時候,fg是絕對不能亂立的。
有著空間定位坐標,謝銘幾人自然是不用再和來的時候一樣耗費幾個月的時間。
先是轉移到阿爾法山脈外,跟著米內特找到了馬車的所在,隨后再動用二十個無色小晶塊開啟空間傳送門,眾人便直接回到了月光酒館的后院。
之后的事情,便是各自匯報了。賽麗亞和諾羽一起呆在酒館去給索西雅報平安和說明情況,謝銘和蕾莎琳去見斯卡迪女王,歐貝斯則是去圣職者教會。
米內特,則是和謝銘與蕾莎琳同去。在見完斯卡迪女王后她還要去莎蘭那邊,以及附近的暗精靈情報點來辦理手續。可以說最忙的,就是她。
而在處理完這些事情后,他們就必須馬不停蹄的前往天帷巨獸探查情況。暗精靈王國那邊傳來的情報,哪怕再快,恐怕也有著幾天空檔。
也就是說羅特斯被轉移到天帷巨獸的背上,已經有了至少一星期時間。在這段時間里,這只八爪魚做出什么事情,誰都無法想象。
使徒能夠造成的破壞力是難以想象的,哪怕羅特斯在使徒當中并不算特別的強力。更何況,為了活命,人都可以做出無比黑暗殘酷的事情。
更不用說擁有著強大力量,且和人類是不同種族的羅特斯。
在原本的游戲里面,他就為了活命干出了在人類看來深痛惡絕的事情。
讓信徒們在他身上建上建筑物,防止自己被陽光照射,脫水而死。讓信徒們往自己身上潑水,讓信徒們阻止冒險家前進。將信徒們當做恢復自己能量的食物,也是章魚怪繁殖的飼料。
你說,羅特斯的這種行為是錯誤的嗎?從它的角度來看,它僅僅是想要活下去,想要恢復力量。因此,利用弱小種族有什么問題嗎?
完全沒有問題。
但從人類的角度來看呢?親人朋友被控制,成為怪物的食物,被奴役被支配,甚至有些人還被它變成了怪物。
換成是謝銘,都恨不得生啖其肉。gbl教徒們,人類對羅特斯的仇恨有錯嗎?
同樣也沒有錯。
那么,是誰讓這種仇恨出現?是赫爾德。
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為了讓事情不要惡化到已經無法調節的地步,所以謝銘才如此的抓緊時間。
畢竟因為那個掉線網游的嚴重吃書,對于羅特斯的記載有兩個完全不同的敘述。
一個是,羅特斯在降臨之后就開始精神控制gbl教徒們自相殘殺。另一個,則是羅特斯是在走投無路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只能控制gbl教徒來讓自己活命。
到底羅特斯是哪一種性格,謝銘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若是前者,雖然不會殺死它,但謝銘也會使用全力將它封印。
若是后者,那么就歡迎它加入赫爾德反抗軍。
在斯卡迪女王這里,謝銘三人也得到了更加完整的情報。
天帷巨獸受到驚嚇的時間,的確和謝銘猜想的一樣是一周之前。準確來說,是十天之前。
因為天帷巨獸唐突的下沉和起飛,導致西海岸遭到了巨大海浪的沖擊。要不是因為瑪爾留下的大魔法陣已經被修補好,恐怕這次會造成的傷亡和經濟損失會讓整個公國都遭到重創。
就算如此,公國也損失了相當一批出海進行捕撈作業的漁船和漁民。西海岸的漁業,遭到沖擊已經在所難免。
斯卡迪女王為了這事,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睡覺。努力和議員們扯皮想辦法調動公國的資金,來彌補這被天災重創的漏洞。
因此,她也沒有過多的余力來和謝銘幾人詢問詳細的狀況,只能改天再談。
從女王那邊出來,謝銘三人也暫時的分開。米內特去找莎蘭和情報基地,蕾莎琳去和革命軍那邊打個招呼。至于謝銘,則是打算往gsd那邊走一趟。
而出了暗黑城,能夠接觸到陽光了,所以希洛克化為的阿波菲斯便再次被他掛在了腰間。可也正因為如此,他在前往舊城區的道路上,遇到了一位紫發紫眸的女人。
雙眼緊緊的盯著阿波菲斯,手中拿著一個看起來就不是這個世代的機器裝置。這樣的目光,讓謝銘微微皺起眉來。
“啊,失禮了。”
似乎是反應過來,手拿銀白法杖的女人對著謝銘歉意一笑,輕聲說道。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不知道您有沒有空,可以和我稍微聊一會兒呢?”
謝銘沉默了片刻后,臉上出現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沒想到,他居然還有著被人搭訕的一天?
真是活久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