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母親
暮天長，秋風闊，遠山蒼。
歸途正踏明月，醉語說風穰！
裕豐園小區，2號樓202.
秦鳳青依靠在車門上，看著記憶當中熟悉卻又陌生的地方，心里越發的震顫！
那個窗戶…
曾經他趴在那里，對著魔武老校長，魔武諸多老師大聲的嘶吼：我以后一定會考進魔武的！
現在，卻不知怎么的，竟然不敢盯著那里看。
喉嚨微微有些發澀。
秦鳳青不知道他這是怎么了，講道理來說，他不應該這樣啊！
他不是原來的秦鳳青，他只是一個外來者，只是一個占據了人家兒子身體的外來者啊。
可是！
腦海中的記憶，一遍又一遍的侵蝕著他的意志！
那曾經的種種，那考上魔武后，母親欲言不止的表情，清晰的出現了。
去年十月一突破武者后，他興高采烈的回家，沒待一天，又提刀離開時的記憶。
母親趴在他曾經趴過的窗戶前，一言不發，靜靜看著他遠去的畫面，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炙熱的目光，讓秦鳳青這個本是外來的，都感覺到刺骨！
擔憂，害怕，無奈卻又包含著對兒子的期望！
現在想起來，或許這也是原身那么瘋狂，那么拼命卻又不得不拼搏的理由吧！
安靜的站在車前，一動不動！
“喲，這不是秦小子么，站在這里干什么，你媽在家呢，咋啦，忘記家啦？”
就在這時，他家鄰居王姨從樓道中走出來，看著車前的秦鳳青，臉上一喜，快步走了過來。
“沒，我知道，只不過剛下車而已！”
秦鳳青不敢說他在這里待了很久，更不敢說他不敢回家，害怕看見家中的老母親。
“哈哈，秦小子，你可不知道，自從你考上魔都大學，你媽走路都昂著頭，臉上的笑容都比曾經多的多！”
“我家兩個小子可羨慕你了，那么厲害，我家兩個小子真的是，氣死我了，一天天的就知道玩，哦對了，姨先走了，老師給我說，我家那兩小子又逃課去網吧了！”
正說著，想到了她家的兒子，這才反應過來，她下樓是去抓自家的兩個小崽子。
“晚上來姨家吃飯啊！”臨走又說了一句，身影這才慢慢消失在小區的拐角。
對于鄰居王姨，秦鳳青笑了笑沒有多說，只不過從新看向黑咕隆咚的樓道時。
“呼…”
深吸了一口氣，大步朝著記憶當中的202走去！
站在202門前，聽到房間里炒菜的聲音。
從背包中拿出了一年多沒有摸過的鑰匙，慢騰騰的朝著鑰匙孔插去，手指在顫抖。
幾分鐘后才成功的將鑰匙‘插’進孔中！
“咔！”
隨著鎖扣的打開，秦鳳青慢慢打開了房間門。
而此刻！
廚房里，正在炒菜的張玉玲手指一松，整個人警惕的提著菜刀輕步走到了廚房入口，看向了房門的位置。
“咣當！”
菜刀直接掉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看著門口那個走進來的帥氣青年。
“鳳…鳳青…”
聲音有些顫抖，眼圈紅了起來，嘴唇哆嗦著，淚水‘唰’的從眼眶奔涌而出，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身體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全部力氣，靠在門框邊上，竟然一步都邁不出。
將近快一年半了，一年半了啊！
兒子考上魔都武大后，她去過學校，可是每一次去，學校那個她認識的老師告訴她的話，鳳青出任務了…
任務，這個她知道！
她男人就是出任務去世的，她兒子現在也出任務了。
每次聽到這個結果，她的心里仿佛九天之上的寒氣吹在湖面上，一瞬間將之全部凍住了一般。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出任務。
她害怕，聽到出任務這個話題，自己都快要崩潰了。
她就剩下這么一個兒子了，要是沒了，她還有什么希望活下去！
每一次得知兒子出任務，她總是在祈禱！
害怕兒子回不來，又害怕兒子像他老子一樣，被別人送回來，那么…
“媽，我回來了！”聽到那熟悉到骨頭里囈語，看著那記憶中多少次魂牽夢繞的面容。
秦鳳青心中的各種情緒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了愧疚的朝前快步走了幾步，一把抱住了老母親！
那一聲“媽”之后，所有的陌生感全部消失，只剩下濃濃的親情！
心中的隔閡，不適頃刻間失蹤。
這一刻！
秦鳳青忽然覺得，他就是秦鳳青，是那個在外面狂放不羈，張狂，總是認定自己無敵的秦鳳青。
不過…
這一刻，他也是秦鳳青，是家中老母親唯一的依靠，是家中的頂梁柱，是母親的寶貝崽！
張玉玲趴在秦鳳青的肩膀上，右手不斷拍在秦鳳青的脊背。
淚水順著臉頰全部落在了秦鳳青的肩頭，嘴里呢喃著：“你怎么才回來，你怎么才回來…”
她不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丈夫的嘴里偶爾也會說出一些她聽不懂的話語！
以前不懂，可…自從丈夫的骨灰盒被他的老師送回來后，她懂了！
曾經丈夫說的一切話，她都明白了。
他們是英雄，但他們卻不敢將一切說出來，他們有顧忌，他們不敢！
他們只能將自己的一切榮譽完完全全的隱藏起來。
當唯一的兒子倔強的吼出那一聲：我以后一定要考上魔武，她就知道，她勸不住！
兒子沒有了父親，兒子只想去追尋自己父親曾經走過的路！
看看他父親曾經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她還能說什么，只能默默的支持著兒子，可惜…
她害怕啊，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只是一個失去了丈夫，又天天為兒子擔憂，祈禱的母親！
去過魔武四次，每一次的答復都是一樣的話：鳳青出任務了。
第一次，兒子真厲害；
第二次，我得兒怎么還不回來；
第三次他到底出什么任務；
第四次，我不想讓我兒子出任務了，我只想讓他回家！
后來，她不敢再去了，心里已經快要崩潰了，可現在…
母親的哭聲，嘴里的囈語，讓秦鳳青心里的愧疚越發的沉重，卻有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媽，不哭了，兒子我回來了，我已經三品武者了！嘿嘿！”秦鳳青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撓撓頭，夸耀似得朝著母親說道。
過了很久，張玉玲才停止哭泣，卻又因為過度傷心，導致渾身沒有多少力氣。
秦鳳青抱著她，輕輕的放在沙發上。
給母親倒了一杯熱水，隨后看了一眼做了一半的下午飯，挽起袖子輕聲說道：“媽，你躺在這休息一會，我去給你做飯！”
“你會做嗎？要不，我休息幾分鐘去做？”張玉玲滿臉震驚的看著兒子道。
“放心吧！”秦鳳青自信一笑，隨后昂著頭道：“今天就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走進了廚房，看著做了一半的飯菜，隨之拿出手機，開始百度查找…
半個小時，在母親那寵溺的眼神中，終于端出來幾盤看樣子應該算是飯菜吧！
這一頓飯，兩個人吃了一個小時，途中都是秦鳳青在興高采烈地的說，母親只是一個認真的聽眾，偶爾臉上會露出絲絲笑容！
這座房屋，很久已經沒有這么熱鬧了！
母親的笑容，也很久沒有這么溫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