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漠冷
普天下的劍道高手，又如何會慕名而來？
艾沖浪一行，恐怕也不會在神劍崖停留如此之久。
神劍崖之‘神劍’二字，恐怕也是浪得虛名。
藏拙？
沒看到第下第一高手艾大人都公開講武數次了么？咱這點微末武功還有什么好藏拙的？
心懷不廣，武道不暢。
天下武者大都在效仿艾沖浪。
這是一個武道昌隆的時代。
靈氣復蘇、天下太平、邪不壓正…正是習武修行的大好時機。
那些年過半百，卻仍然未能擠身強者之列的武者，無不暗恨自己早生了數十年。
他們在最適合修煉的年齡段，可沒有像艾沖浪這樣愿意將自己的修煉心得公之于眾的大好人。
正是因為‘好人卡’收獲極多，艾沖浪所獲得的信仰之力才會如此龐大。
嚦，龐大已不足以形容其多，應該用恐怖來形容。
取之于眾，用之于眾。
‘劍影流光神壁’的劍道傳承，來自于天下胸懷寬廣的劍修，那么天下劍修當然都可以免費來此感悟。
神劍峰如果將‘劍影流光神壁’藏著掖著，未免顯得太過小家子氣。
不但絕無可能成為大夏第一宗門，‘劍影流光神壁’也絕無可能有如此大的名氣，更不可能有這許多劍客名流前來留下傳承。
神劍峰這招‘借雞生蛋’，讓艾沖浪一行贊嘆不已。
慷他人之慨？
好算計，好胸襟。
神劍崖雖然人頭攢動，但艾沖浪一行的到來，卻并未引起騷動。
因為，絕大多數人都處于感悟之中。
少數清醒者欲等過來見禮，卻被凌劍揮手阻止。
擾人感悟，無異于擾人清夢。
凌劍知道，到了他和艾沖浪這等級別，誰還在乎那些繁文縟節？至于哥哥凌統，身為國君，更不愿讓太多人知道他混跡于參差不齊的草莽之中。
厲無陰之所以想要稱霸武林，也并非圖那個虛名。
究其原因，無外乎兩個方面：一是血魔教數代教主的執念所至；二是他想要收集信仰之力。
艾沖浪、李飄衣、白滔、柳薇香都會使劍，其中李飄衣和柳薇香更是實打實的劍修。
因此，‘武林十二俠’中，他們四人‘劍影流光神壁’都很感興趣。
至于雷嘯天、風無痕等人，也在靜靜觀摩、細細體會。雖說不是劍修，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劍影流光神壁’仍然讓他們震撼不已。
除了滿足于現狀的三大活寶兀自東張西望之外，余者紛紛沉浸其中。
武道雖多，但無論是宏觀的正道、魔道，還是微觀的劍道、刀道，其實都有諸多相通之處。
歸根結底，還得著落到罡氣、心境、武技、功法這四個方面。
所謂殊途同歸，正是此理。
正感悟間，一道耀眼的劍光突然自遠處飛來。
片刻之間已飛臨神劍崖。
宛如天外飛仙一般。
劍一人，黃袍黃臉，年近八旬白須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態。
“噫，他怎么來了？”
凌劍顯然認識來者，并對其之到來略感詫異。
“弟弟認識此人？”
大多數時間身居皇宮的凌統，江湖見聞明顯不如自己的弟弟凌劍廣博。
“塞外第一高手‘一劍震漠北’漠冷。一手大漠落日劍法，極為了得！”
漠冷話音未畢那御劍飛行的黃袍老者已然收劍而立緩步走近凌劍丈許處：“想不到漠某數十年未踏足中原，竟然還有人識得我！可是凌峰主當面？”
凌劍抱拳一禮：“正是凌某漠大俠不遠萬里而來，可是要在‘劍影流光神壁’留下傳承？”
漠冷微微一笑：“正是為此而來！傳承什么的倒也不盡然一點劍道感悟而已。”
凌劍正欲介紹艾沖浪等人，卻見漠冷拔出長劍：“稍后再敘且待我先留下劍痕。”
言畢，輕飄飄一劍斬出。
一道微不可察的氣浪迅速向‘劍影流光神壁’疾飛而去，很快沒入其中。
神壁并無任何變化。
并未增加新的劍痕。
早就對漠冷這個裝逼犯不爽的三大活寶豈能放過如此冷嘲熱諷的良機？
御劍飛行（這招三大活寶做不到）眼高于頂（眼里只有凌劍），裝模作樣（故意莫測高深地出劍）…這些，不就是裝逼犯的基本操作么？
在我‘武林十四俠’面前裝逼？
特么這不是班門弄斧么？
“喲喂，好高明的劍法！”
金大炮不愧為三大活寶之首，無論是動口還是動手，大都是他做急先鋒。
小胖立刻續火力：“如此劍法，聞所未聞吶。”
小黑搖頭晃腦地賣起了關子：“照我瞧來，可以用六個字來形容這位漠大俠的劍法。”
金大炮和小胖齊聲問道：“哪六個字？”
“驚天地、泣鬼神！”
“噗～”
“嗬嗬～”
“喲喂～”
怪叫聲響成一片。
那些早被驚醒的劍客，毫不猶豫地加入了狂踩漠冷的隊伍。
裝逼犯，本就是人人喊打的全民公敵。
更何況，這個裝逼犯好死不死地還打斷了自己的感悟？在此地風餐露宿月余，好不容易漸入佳境，我容易嗎我。
你特么為何如此殘忍？
見漠冷并未在神壁留下劍印，那些由于漠冷的到來被打擾的感悟者，很是不恥，立即緊隨三大活寶之后，紛紛開口譴責——
“沒有實力，就別裝那個逼。”
“虛張聲勢！”
“要丟人回你姥姥家去丟啊？”
“名不副實！”
“一點劍痕都沒有？那還搞出那么大動靜干什么？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徒有其名！”
待譴責聲稍弱之后，艾沖浪、凌劍、李飄衣、雷嘯天等一眾高手，這才紛紛開口：“好劍法！”
“這一招‘大漠孤煙直’，已經登峰造極。”
“不愧為‘一劍震漠北’！”
“單論劍術，漠大俠當可排進當世前十之列。”
“厲害，某家自愧弗如啊！”
眾人的贊嘆，讓那些肆意譴責漠冷者摸不著頭腦——
什么情況？
明明并未留下劍痕，他們為何如此推崇？
別人贊嘆也就罷了，很可能刻意討好，但名滿天下的艾大人和神劍峰凌峰主，絕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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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峰主身為神劍峰峰主，豈肯當眾壞了‘劍影流光神壁’的規矩？艾大人身為當今天下第一高手，有何必要討好區區漠冷？
花花轎子眾人抬？
漠冷這頂花花轎子，有那個份量么？
他何德何能？
不過，既然現場兩位大人物都點贊肯定了，他們自然也不好再出言不遜。
漠冷的面子，他們可以不給，但艾沖浪和凌劍的面子，他們總得給吧。
漠冷一臉冷色，對眾人的譴責置若罔聞，對艾沖浪這個大武神和凌統這個國主，也是視而不見。
甚至對站在近旁的三大活寶，還斜了一眼。
只是向凌劍微一抱拳：“獻丑了！”
三大活寶心頭嘀咕：你也知道獻丑了？哼，還算有些許自知之明。
心里腹誹，卻是不敢再開口抨擊。
跟誰作對他們都不怕，但要讓他們跟艾沖浪作對，卻是打死也不可能。
既不愿，也不敢。
艾沖浪剛才都開口贊嘆了，他們哪能繼續抨擊？
那不是跟當眾跟老大唱反調么？
不過，見漠冷無視艾沖浪，三大活寶內心很是不平，俱都對其怒目而視。
未待凌劍開口，好戰的小胖已然袖子一擼，一步邁出，直接正面對漠冷：“你這老頭既然如此傲氣，想必有幾分真本領。來來，咱倆切磋一番。”
言畢，也不管漠冷答應與否，徑直一拳頭轟出。
漠冷見狀，還劍入鞘，也是一拳轟出。
他雖然以劍法著稱，但拳腳功夫亦是不弱。
向來孤傲的他，見小胖徒手轟擊，又怎肯占兵器的便宜？自然也是徒手還擊。
“轟！”
雙拳相交，平地起風云。
爆裂的氣浪，直向四周狂卷而去。
那些吃瓜者頓時色變，紛紛疾退不迭。
眼見數名功力較者就要遭受池魚之苦，艾沖浪無奈之下只得出手。
只見他兩手連抓連甩，團團狂爆的氣浪，宛如實質般被他扔向‘劍影流光神壁’。
但聞‘呯呯’的炸響聲不斷。
厚重的‘劍影流光神壁’，竟然在瑟瑟發抖。
詭異的是，光滑的石壁除了濺飛少許塵煙外，并未留下任何印痕。
小胖那一拳雖然用了七成之力，但仍被漠冷一拳擊退。反觀漠冷，卻是紋絲不動。
一拳之下，強弱立判。
小胖哪肯就此罷手？
只要還有再戰之力，只要不被擊倒，他絕無可能主動認輸，這輩子都不可能！
正欲再戰之時，突然有眼尖者指著‘劍影流光神壁’叫道：“噫，神壁怎么新添了一道劍痕？”
眾人立即紛紛凝目而視。
“還真是！看起來還很深奧的醬紫。”
“好厲害的一劍！”
“兄弟，你有沒有從這道新劍痕中，感受到大漠孤煙直的意境？”
“‘大漠孤煙直？’那不是‘一劍震漠北’漠冷的成名絕技‘大漠落日劍法’的中絕招么？”
“正是！原來，人家漠大俠已經在神壁留下劍痕，只是被石屑摭掩住了而已。”
“‘一劍震漠北’果然厲害！”
“在石壁留下劍痕，面的石屑卻并未消散…這是對劍氣的控制已然出神入化了啊！”
“很強！”
“很強？錯！”
“難道不強？”
“不是很強，而是太強了！”
習武之人，大都是耿直之輩。
這些人，剛剛還在對漠冷大肆冷嘲熱諷，現在卻是一片頌揚之聲。
真正有實力者，反轉劇情就是這么容易。
“太強了？漠大俠那一劍固然高深難測，但跟艾大人剛才的出手比起來，算不了什么吧。”
“對對，眼見那兇猛的氣浪就要追自己，咱還以為今日這池魚當是當定了呢，沒想到艾大人會出手相救。”
“更沒想到，他只是輕描淡寫的亂抓一氣，竟然就將那些氣浪全部抓走。”
“而且，那些氣浪在神壁炸得那么兇，不但并未破壞原有的劍痕，反而還將漠大俠隱藏的劍痕曉之于眾。”
“艾大人定然是故意如此，免得咱們當面錯過了漠大俠留下的劍痕。”
“此外，應該也有替漠大俠解除誤會的因素在內。”
“嚦，兄弟高見！艾大人，果然是好人吶！”
一堆好人卡，頓時不要錢地飛進艾沖浪神海。
好人卡＝信仰之力。
這是艾沖浪總結得出的鐵律。
習武者，果然沒有愚鈍之輩！
這些吃瓜的猜測，基本屬實。
漠冷高超的劍法，被冤枉而不屑于辯解的孤高個性，不藏私的胸懷，艾沖浪都很欣賞。
只是其不管池魚的做法，卻是不敢茍同。
當然，如果那些兇猛氣浪的始作俑者不是自己的小弟，他也未必會出手。
畢竟，跟絕大多數強者一樣，艾沖浪也不太在乎與已無關的弱者的命運。辣雞太多，也關照不過來。
他不是濫殺無辜的大惡人。
也不是愛心泛濫的大好人。
既然是弱小的咸魚，那就要做好成為池魚的準備。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漠冷輕飄飄的一拳，讓小胖明白自己絕非對手。
艾沖浪舉重若輕的表現，讓漠冷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絕世高手。
艾沖浪既然已經出手，小胖當然不敢再行出手。
小胖不再出手，漠冷當然也不會再出手。
以大欺小，不是他的風格。
更何況，聽到眾人不加掩飾的議論，以及見識到艾沖浪超強的武功后，漠冷對艾沖浪的身份已經有所猜測，如果真是傳說中得那位，他哪敢班門弄斧？
更不敢當人面動人家小弟。
只見漠冷鄭重其事地向艾沖浪拱手道：“敢問尊駕，可是大宇艾大人當面？”
艾沖浪聞之一怔：咱名揚天下，這老家伙竟然不認識本宗主？枉我自以為是‘天人誰人不識君’的那個‘君’呢，丟人了！對了，他難道是隱修？
凌劍見狀，知道該自己這個主人出場了。
當下他哈哈大笑道：“漠兄，這位正是大宇飛龍宗艾大人，漠兄多年不入中原，難怪不識得。”
凌劍情商極高。
這番話既點明了艾沖浪的身份，又替漠冷的‘有眼不識泰山’進行了開脫。
讓艾沖浪和漠冷都避免了尷尬。
漠冷見猜測屬實，頓時恍然：難怪此人年紀輕輕，功夫竟然如此之俊，原來他就是當今天下第一人！盛名之下，果然并無虛士！
付罷，重新與艾沖浪等‘風塵十二俠’見禮。
雖然與小胖交過手后，他只敬服艾沖浪一人，但不看僧面看佛面，以雷嘯天、風無痕等人也是以禮相待，再不復之前的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