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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古怪的樵夫

  莫非這姓艾的家伙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太像!

  如果真是高手,這般摭摭掩掩的到底想干什么?

  現在的東洛府,武林方面‘九月劍閣’一家獨大,且與軍方關系極佳。整個東洛府,那是前所未有的穩定。

  這個時候,誰會來東洛府搗亂?

  面對團結一致的東洛軍方和東洛武林,誰又有那個實力來搗亂?

  嗯,那個叫艾沖浪的小武神除外。

  據說小武神戰力強橫無比,在神都竟然以一人之力,瞬間斬殺十五位大帝,并喝退朝堂數萬精兵。

  ‘東域三公子’雖是自封,卻倒也無人反對。

  他們的武功雖然弱了些,在東域武林根本叫不上號,但誰叫他們都有一個護短的好爹呢?

  老大白衣‘鷹勾鼻’,名叫殷公旺。

  其父殷正剛,乃是東域領主,是整個東域權勢最大之人,也是東域第一高手,大帝五階大圓滿。

  老二黑衣‘招風耳’,名叫耳其高。

  其父耳通天,乃是東域軍方最高統帥。耳通天的武功僅次于殷正剛,大帝五階巔峰境。

  綠衣‘尖嘴猴’,名叫侯曉陽。

  其父侯興軍,乃是東域武林第一大派‘明月飛華宗’的宗主,是東域武林界的第一人,大帝五階大成境。在整個東域,侯興軍的武功僅次于殷正剛和耳通天。

  殷正剛、耳通天、侯興軍分屬皇庭、軍方和武林,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三人關系莫逆,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白衣‘鷹勾鼻’殷公旺、黑衣‘招風耳’耳其高、綠衣‘尖嘴猴’侯曉陽三人早就結為異性兄弟,并自號‘東域三公子’。

  在父輩的蔭庇下,‘東域三公子’雖然武功僅僅只算一般,但名頭卻是越叫越響。

  三人自知武功不濟,而且家教較嚴,除了偶爾狐假虎威之外,行事倒也還算老實,沒有飛揚跋扈地做出更多坑爹之事。

  在場諸人思緒飄飛,王記鐵匠鋪之人則對三位公子的舉動視若未見,只顧埋頭打鐵。

  見艾沖浪仍是一副淡定之色,‘東域三公子’不由暗自惱怒:這半老頭子倒是沉得住氣,弄得咱三兄弟好似跳梁小丑一般。哼,倒要看你忍到幾時。

  ‘鷹勾鼻’搖搖頭:“二弟、三弟怎么還是那般膚淺?早就跟你們說過了,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而是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招風耳’一臉正色地道:“對啊?咱就是這樣做的啊?就這位艾老頭來說,什么是現象?三十斤重的柴刀就是現象!什么叫本質?不會武功的老頭子就是本質!”

  ‘尖嘴猴’搖頭晃腦地道:“二哥此言甚善!”

  雖然‘尖嘴猴’侯曉陽屢次向著‘招風耳’耳其高說話,‘鷹勾鼻’殷公旺這個大哥也不生氣,只是再次搖頭道:“兩位賢弟只知其一,不知其其二。”

  ‘招風耳’耳其高道:“原聞其詳!”

  “其實,有時候事物的現象,就是它的本質。本來極其簡單的事情,卻被人為地復雜化了。”

  ‘尖嘴猴’侯曉陽問出了眾人的疑問:“大哥的意思是說,這艾老頭本身就是能施展三十斤柴刀的高手?”

  “差不多吧!”

  對‘鷹勾鼻’殷公旺的話,‘尖嘴猴’侯曉陽并不敢茍同:“可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絲毫武者的痕跡啊?”

  “三個原因!”

  ‘東域三公子’的對話進行到現在,就連一直在暗處觀察的王鐵锨也被勾起了些許興趣。

  王記鐵匠鋪里的師傅和伙計,落錘的動作也要輕了幾分,落錘的頻率也緩了幾許。顯然,他們也有好奇心。

  至于那些顧客,更是扯長了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眾人的表現,‘鷹勾鼻’殷公旺自然全瞧在眼里,心下不由暗暗得意:小地方的人就是缺乏見識!如此簡單之事,竟然推理不出!

  此人也算有些城府。

  心下得意,面上卻是一副淡定之態。

  情緒是會傳染的,或許是艾沖浪一直表現出來的淡定,讓接受‘鷹勾鼻’殷公旺也在不知不覺間感染上了淡定。

  小人得志便猖狂?

  ‘鷹勾鼻’殷公旺并非蠅營茍利的小人。

  而使,他就算不得志也是一如繼往地猖狂。

  ‘尖嘴猴’侯曉陽一聽竟然有三個原因,而自己卻一個都想不出,在略感羞愧之余,不由暗自疑惑:我怎么感覺自己越來越蠢笨了?莫非大哥又在故弄玄虛不成?

  他之所以表現得親近‘招風耳’耳其高,就是因為‘鷹勾鼻’殷公旺這位大哥比他們兩人要聰明得多,因而不得不抱團取暖。

  ‘招風耳’耳其高也有同樣的疑惑:“請問大哥,是哪三個原因?”

  殷公旺故作高深的微微一笑:“其一,他的武功高出了咱們的感知;其二,他修煉了隱匿武功的法門;其三,他確實不會武功,只是長年打柴,臂力奇大而已。”

  “那大哥認為是哪個原因?”

  “一切皆有可能!”

  “難道不會是‘故弄玄虛’這個原因?”

  “不會!”殷公旺回答得斬釘截鐵。

  “何解?”

  “既然花大價錢打造這把柴刀,既然他要靠這把柴刀吃飯,那他總得將這把柴刀帶在身上吧?”

  “當是不會束之高閣作為傳家寶!無論是嘩眾取寵也好,是故弄玄虛也罷,這把柴刀總得隨時亮相才對。如若不隨身攜帶,那就失去了意義。”

  “如果艾老頭沒有這個實力,帶著這么重的柴刀,不管是打柴,還是生活,豈非很是不便?”

  “嗯,有理!如果是普通人,定然為此刀所累!”

  “這不就結了?他一個依靠打柴為生的老頭,老老實實的打柴就好,又何必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又何必作繭自縛?”

  聽到這里,眾人不由暗暗佩服——

  這‘鷹勾鼻’殷公旺身為‘東域三公子’的老大,倒也并非草包一個。

  至少,其邏輯思維就非常嚴密,遠超常人。

  至少,他們不會以勢壓人!

  就連艾沖浪,也對‘鷹勾鼻’殷公旺的感官變得不再像之前那么厭惡。

  他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既然是歷練心境,體驗紅塵百味,當然不會動輒就施展讀心術,更不會以力壓力。

  他打定主意冷眼看世間,就算是別人欺負上門,也絕不輕易展示武力。

  當然,不顯示武力,并不意味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不出手、不反擊,但被動防御還是有必要的。

  他可不想平白無故落得一身傷。

  作為‘東域三公子’議論的焦點,艾沖浪卻并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仍是一臉的淡然。

  既不插言,也不離去;既不惱怒,也不尷尬。

  對把自己喊老了幾十歲,也是滿不在乎。

  好像跟自己完全無關一樣。

  不管怎么說,這個艾樵夫的表現,不太正常。

  要么就是心大,根本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要么就是臉厚,對一切不利言論自動免疫;要么就是世外高人,根本不跟‘東域三公子’一般見識。

  這個家伙有點古怪!

  這,是那些顧客和王記鐵匠鋪的共同想法。

  艾沖浪所要求打造的柴刀,雖然比較特別,但相比起雪橇、火炕、火爐等物什而言,卻也要簡單得多。

  因此,負責為他打造的方師傅,只耗時一個半時辰,就已打完收工。

  當艾沖浪正準備細細驗貨之時,‘尖嘴猴’侯曉陽卻突然搶上一步:“如此柴刀,堪稱天下第一柴刀,且讓咱先欣賞一番,如何?”

  口中說得客氣,完全是一副征詢的態度。手下卻毫無不客氣,幾乎是從艾沖浪手中把那柴刀給搶了過去。

  刀一入手,身子頓時往前一撲。

  要不是其身懷武功,見勢不對急忙運勁沉腰,恐怕當場就要出丑。即便如此,侯曉陽也不由有些裂嘴吡牙,其模樣很有些狼狽。

  也無怪乎‘尖嘴猴’侯曉陽如此大意,他之前雖然在不停的嗶嗶,但也一直在觀察各方動靜。

  方師傅錘打之時,翻動之間好似并不費勁。

  艾沖浪從錘打臺拿起柴刀之時,好像也不費力。

  這就讓侯曉陽產生了一個錯覺:這把柴刀其實并沒有三十斤重,應當是艾老頭事先跟王記鐵匠鋪達成了一致,讓鐵匠鋪幫忙演了一出戲。至于目的嘛,當然是為了嘩眾取寵,突顯他艾老頭的特別。

  看別人吃苦不覺得有多苦,只有自己親身體驗之后,方才那知道那是真的苦。

  ‘尖嘴猴’侯曉陽心中暗付——

  這把柴刀在艾老頭和鐵匠鋪方師傅手中,并未顯得有多沉啊?怎么到了自己手中,就會變得如此沉重呢?

  即便我的武力等級是由藥物堆積而成,但好歹也是堂堂武師吧,臂力竟是連樵夫和鐵匠都不如么?

  鐵匠臂力大一些倒也可以理解,畢竟整日都處于錘打之中。可那艾老頭只是一介樵夫而已,總不能整日也處于揮刀之中吧?

  上山、下山、挑往集市、討價還價、采購生活物資、生火做飯…做這些活兒時所消耗的時間,當是要遠遠多于揮刀伐木的時間。

  既如此,這艾老頭何來這般厲害的臂力?

  難道真被大哥說中了?這艾老頭竟是位武功高手?

  這一幕,直瞧得那眾人顧客面面相覷。

  要不是‘東域三公子’長得比較醒目,早被他們認出,眾人必定會認為‘尖嘴猴’侯曉陽是艾沖浪請的托。兩人聯合起來演戲,以達到不可告人之目的。

  這把柴刀真有三十斤?

  真有人用三十斤重的柴刀打柴?

  既然能自如地使用這么重的柴刀,為何還要做一名樵夫?看家護院的武師、走南闖北的鏢師、武館里的執法隊、大型商會的打手…

  這些身份無論哪一樣,都要比風吹日曬的樵夫強。

  可他卻甘愿做一名風里來、雨里去的樵夫。

  到了現在,除了王鐵锨之外,其余人等也對艾沖浪的真實身份起了疑心。

  沉穩、能忍、力大無窮…這些特點出現在一名樵夫身上,其實也不算什么。

  人到中年大都沉穩!

  窮苦百姓誰不能忍?

  至于力氣大這一點就更好理解了:以賣苦力為生的飯量都很大,力氣不大能養活自己么?

  真正讓眾人生疑的地方有三點——

  第一個疑點,艾沖浪的表現實在是太穩健了。

  給人的感覺是,‘泰山崩于前而不驚、麋鹿興于左而不瞬’,這是一名樵夫能夠具備的心理素質么?

  當然不是!

  說來容易做來難,如此心性,恐怕很多馳騁沙場的大將都做不到吧?

  這個樵夫有古怪!

  第二個疑點,艾沖浪的柴刀實在是太沉了。

  柴刀之于樵夫,與劍之于劍客無異。

  關鍵時刻,那是可以保命之物。

  劍客的劍,功用很純粹:只是用來殺人或救人,殺自己認為該殺之人,救自己認為該救之人。

  樵夫的柴刀,功用就要復雜得多了:劈柴、割草、披荊斬棘、對付猛獸的武器…

  如果只是用來劈柴,沉重一些倒還說得過去。刀落樹斷,非常干脆。

  但用于他途,不覺得太過沉重、太不方便了么?

  當然,如果艾老頭是一名刀客,那一切都好解釋了。畢竟,刀客的刀千奇百怪、無所不有。可瞧他的衣著打扮,分明就是一名樵夫。

  這個樵夫有古怪!

  第三個疑點,艾沖浪的手實在是太嫩滑了。

  在接刀的那一瞬間,眼尖之人早就將艾沖浪的手瞧得清楚明白。

  五指如玉、細長嫩滑、堅實勻稱…

  這哪是樵夫所能擁有的手?比絕大多數大家閨秀、小家璧玉的手都還要令人呯然心動。

  相貌如此粗糙的中年漢子,竟然會擁有如此美輪美奐的‘玉手’!而且,這‘玉手’竟然會用如此沉重的柴刀去打柴,說出去誰會相信?

  這個樵夫有古怪!

  產生這些疑點后,眾人看向艾沖浪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復雜。之前的戲謔,瞬間被震驚代替。

  眾人不約而同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家伙是個高手!

  艾沖浪雖然并未施展讀心術,但眾人的神情哪里逃得過他的法眼?

  見自己的高手身份敗露,不由搖頭苦笑:別人是扮演‘虎’很難成功,自己卻是連扮‘豬’都不成。唉,到底還是閱歷不足啊!

  不過,即便無法泯然于眾人,他仍然決定按照既定計劃,完成樵夫這個身份的心境歷練。

  歷練的是自己的心境,哪管他世俗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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