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十人戰約

　　大戰前的緊張與凝重，一覽無余。

　　城門口，人流如潮。

　　東南西北四座城門，都有著兩個緊鄰著的出入口——都是右進左出。

　　不過，卻是進城者多，出城者寥。

　　由于時近黃昏，由于并未禁城，加之抱著跟俞長生等人相同目的者甚眾，因此多為進城者也就不奇怪了。

　　艾沖浪所不知道的是，不是沒有出城者，而是近段時日大龍神都只準進不準出。

　　甕中捉鱉？

　　不錯！

　　你不是想要在神都搞事么？

　　只管放馬過來！

　　讓艾沖浪等人深感詫異的是，城門口當值的軍士并不多，而且對入城者根本不進行搜查，只是維持秩序。

　　這一狀況，讓艾沖浪對秦天遠這個大龍皇庭的掌權者，第一次有了正面評價：此人氣度，堪稱人杰！

　　因為秦天遠的引狼入室和放任自流，這才讓魔幻教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勢。從這點來說，秦天遠這個君主當得并不合格。

　　而現在看其對入城者這種開放的態度，艾沖浪方才知道：不是秦天遠不配當一國之君，而是他就是這么個氣度非凡之人！

　　就算他對南宮北望這個好友兼師兄，在實力強大后會背叛他始料未及，但現在都要開戰了，卻仍然是一副不屑于堵防的態度，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或者，秦天遠不是氣度非凡，而是自高自大？

　　但如果他真是自高自大之人，恐怕早就向鄰國開戰了，更不可能容忍魔幻教到今日。

　　但凡自高自大之人，都容不得他人挑釁自己——無論是面子，還是里子，都不容挑釁。

　　所謂‘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說的，大都是像秦天遠這種人。

　　按理，無論是否與魔幻教正面開戰，值此全國動亂之際，對進入神都之人加強盤查，實乃理所應當。

　　不說草木皆兵吧，至少排除一些行跡可疑之人，總歸是有利無害。

　　你直接來個暢通無阻，萬一混進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在你備戰魔幻教之時，在暗中搞一些破壞活動，從而引起騷亂，又當如何處置？

　　甚至混入一些鄰國武者，來一個趁火打劫，大肆暗殺朝中重臣，豈非損失慘重？

　　難道這個秦天遠已經無意皇位，干脆來個放任不管？

　　從收集匯總的信息來看，斷無此可能！

　　因為，各地軍方正在一面圍剿魔幻教分舵，一面籠絡武林界的各大勢力。

　　如此種種，只有一個解釋：有恃無恐！

　　事態的發展，果然不出艾沖浪所料。

　　他一只腳剛剛踏入城門，立即有所感覺：數道凌厲之極的意念，微不可察地掃過全身，好像要剝光自己一般。

　　艾沖浪心中一凜，立即暗中傳音：“有高手在用神魂力監視，無須慌張，表現自然一些即可！”

　　傳音未畢，艾沖浪身旁兩名看似非常普通的武者，突然一聲悶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大驚之下，就欲轉身奔逃。

　　就在這時，暗中突然掠出一條人影，指掌翻飛之間，很快將那兩人制服。

　　那條人影把要穴被點的兩人，往趕近身來的城門護士跟前一丟，旋即一閃不見。

　　這番變故發生得電光石火，即便是艾沖浪也沒弄清是怎么回事。他此時只是一名尋常的武者而已，哪能表現出極強的觀察力？

　　能暗中開啟神魂力，就已經是藝高人膽大了。

　　兩眼有意無意地往兩人身上一掃，方才探知端倪：原來，那兩人的腰間，竟然圍著一圈又一圈的導火索。

　　如果不是目光銳利，導火索在寬厚長袍的摭掩下還真難被發現。

　　這個時候秘密攜帶這么多導火索入城，其目的何在自然不言而喻。

　　城門護士根本沒有任何問話，用手中刀柄敲暈了兩人后，直接一把撕開了他們的長袍。

　　見到導火索之后，也毫無驚詫之態，迅速用那些導火索將兩人綁了個結結實實。

　　爾后，往附近一輛很不起眼的馬車上一丟，馬車當即飛馳而去。

　　很快，另一輛一模一樣的馬車，城門口附近一條小巷子里駛來…

　　相同的馬車，停靠在相同的地點，之前的一幕好像只是一瞬間的幻覺。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根本就很難發現此馬車，已非彼馬車。

　　這一切都發生悄無聲息。

　　無論是出手擒人者，還是城門護衛，抑或是那兩輛馬車，自始自終都沒有說一句話，配合得非常默契。

　　顯然他們都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親眼瞧見這精彩的一幕之后，艾沖浪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高明！

　　看似不設防，其實防備得嚴密之極。

　　可以想見，同樣的情景在其他三個城門口，定然在不時地進行重演。

　　堵不如疏，疏不如擒。

　　在這個緊張的時刻，別有用心者當然不敢成群結隊地進入神都，自然是三三兩兩的分頭而進。

　　只要是別有用心者，大龍神都來者不拒。

　　這樣做，會給后來者造成一種假象：對方并未發覺，可以放心大膽地入城。

　　殊不知，卻是全部被關進了黑牢。

　　部分跟得較緊者，見勢不對想要掉頭而逃？

　　沒門！

　　仍然會被人閃電出手抓獲。

　　暗中搞事者，武功大都不高。能正面一戰者，大都在養精蓄銳…嗯，分工很是明確。

　　非常時期，大龍神都‘只準進不準出’的做法，跟絕大多數禁城‘只準出不準進’的舉動恰恰相反。

　　這，再一次證明了秦天遠的有恃無恐！

　　俞長生、梁中良等人，或許不知道那道掃射意念的厲害，艾沖浪卻是深有體會。

　　那道意念所表現出來的神魂力，絕對達到了奪舍期巔峰之境，只比艾沖浪的稍弱了一籌。

　　一掃之間，圖謀不軌者很難遁形。

　　出手擒獲之人，武功也是非同小可，竟然是大帝一階的水準。跟意念掃射者，顯然并非同一人。

　　艾沖浪雖未深入探究，但他知道，負責出手擒人者絕對不止一人！而且，四個城門口應該都有這樣的組合。

　　僅僅只是城門口的防衛力量就已如此之強，皇宮又將如何？恐怕用銅墻鐵壁來形容也不為過。

　　見魔幻教跟大龍皇庭都是手段不斷，而且針鋒相對的意味越來越濃。艾沖浪對即將到來的曠世大戰，也是越來越期待。

　　城內的氣氛，跟城門口一樣，都是外松內緊。

　　表面上平淡無奇——

　　街頭，小商小販的吆喝聲、大姑娘小媳婦的討價還價聲、兒童小孩的嘻戲打鬧聲…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此起彼伏，給氣氛緊張的神都，平添了幾許生動。

　　寬敞的空地上，各種藝人仍在以不同的方式吸引關注。叫好聲、奚落聲、銅板入缽聲、卑微道謝聲…聲聲入耳，既展現了人間百態，又解讀了歲月滄桑。

　　茶樓里，飄飄緲緲、若有若無的清香中，或一人閉目品茗，或兩兩胡吹對侃，或頭碰頭竊竊私語，或聚在一起聽人說書…整一個其樂融融的模樣。

　　總之，此時的大龍神都，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除了嚴禁出城之外，跟以往也并無什么不同。

　　暗地里劍拔弩張——

　　王級以上（含）強者都能感覺到，無色無味地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和凝重，縱橫來去的意念碰撞不斷…

　　偶爾還會有一兩聲打斗、三兩聲慘叫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雖然動靜不大，但也預示著熱血的飛灑，或者鮮活生命的消失。

　　以艾沖浪的眼力不難發現，不時有三三兩兩的高手行走于人流之中。或步履匆匆，或意態悠閑，或眼光凌厲，或雙目微閉…

　　大戰，一觸即發！

　　四組人馬分頭安頓下來后，除了艾沖浪偶爾變臉變身外出之外，其余人等皆在客棧中靜候大戰的到來。

　　小心謹慎地艾沖浪，剛剛探知到魔幻教總舵之所在，就聽到了一條期盼已久的消息——

　　三日后，西郊軍演場，魔幻教將以一教之力，挑戰大龍皇庭供奉和大龍武林界的大帝以上高手。

　　比斗雙分各自出戰十人，生死勿論！

　　最后哪一方還能站立，哪一方就算勝出。

　　也就是說，勝負關系并非一對一的十戰六勝，而是十人混戰。

　　軍方的地位一如繼往地超然物外，并不會參與此次爭斗。他們只是忠于大龍皇庭，只要不打壓軍方，不剝奪和侵占軍方的利益，誰當國主都一樣。

　　聽到這則消息后，艾沖浪立即反應過來：以這種方式結束此次波及整個國度的動亂，顯然是秦天遠跟南宮北望相互妥協的結果。

　　如果擺開軍馬放手撕殺，大龍皇庭的勝算明顯要大得多。但是，即便最終勝出，也將是血流成河、軍力大損的兩敗俱傷的局面。

　　如此一來，素來虎視眈眈的鄰國很可能會趁火打劫，大龍王朝必定會陷入水深火熱的戰亂之中。

　　嚴重者，甚至會就此消亡！

　　這個局面，秦天遠和南宮北望顯然都不愿意看到。

　　南宮北望雖然很想入主皇宮，但如果得來的只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要之何用？

　　疲于奔命、焦頭爛額地跟鄰國交鋒？

　　那這個國主還有何樂趣可言？

　　還不如教主來得痛快！

　　單打獨斗地以十戰定勝負，這顯然是南宮北望提出的解決方案，他不怕秦天遠不答應。

　　如果不答應，那就擺開軍馬拼個魚死網破。

　　咱即便無法達成目的，你的皇位也無法坐得安穩。

　　在數個魔幻教分舵被滅之后，南宮北望感覺軍方太過勢大，這才決定以這種方式結束皇位之爭。

　　因為只有采取此策，他方才有機會入主皇宮。

　　雖說皇家供奉和大龍武林高手如云，但通過前期真刀實槍地試探之后，整個大龍真正讓南宮北望忌憚的勢力，唯有軍方。

　　南宮北望之所以定下十人戰約，是因為魔幻教目前只余下十名大帝，更因為他們有五名大帝五階大圓滿。

　　前期的試探性戰斗中，魔幻教竟然損失了四名大帝！爭斗之激烈，由此可見一斑。

　　總共出戰十人，就有五名大帝五階大圓滿！

　　如果這樣都還不能勝出，那魔幻教即便就此覆滅，也是無話可說。

　　這個約戰條件，看起來對秦天遠明顯不利，他為何會答應這個約戰條件？

　　喜歡把人往陰暗面想的艾沖浪，已經隱隱約約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在艾沖浪想來，除了之前所說的不愿大動干戈之外，恐怕秦天遠還留有后手。

　　金口玉言？

　　面對皇位之爭和生死之戰，就算是國主的金口玉言也未必值得信賴。

　　所謂成王敗寇，只要當場將魔幻教僅存的十名大帝一網打盡，只要能夠坐穩皇位，誰又敢說三道四？

　　自古以來，帝王之爭哪能少得了權謀？

　　如果真有這么簡單，歷來的帝王之爭也不會那么殘酷無情和驚心動魄了！

　　據艾沖浪分析，南宮北望其實沒有那么簡單。

　　能以一教之力，將大龍皇庭和整個大龍武林逼到這個份上，其教主又豈是簡單人物？

　　僅官方的黑牢里，就已被關押了魔幻教近萬之眾，這也側面說明南宮北望不會束手就擒。

　　不過，他雖然武功不弱、野心極大，但他到底只是武林中人，離不開江湖人‘拳頭為尊’的行事風格。

　　無論‘十人戰約’的最終結果，能否達成‘秦天遠交出兵權和皇宮’之目的，南宮北望都會全力以赴。

　　這樣做至少有兩點好處：

　　第一點好處，可以展示肌肉、提振士氣。

　　近幾個月來，魔幻教腹背受敵，連連受挫，士氣已經跌落到了低谷。

　　‘十人戰約’，除了充分展示自己強大的肌肉外，勝出之后既能占據明面上的道義之師形象，又能籍此提振魔幻教的兵心士氣。

　　如此多的好處，南宮北望自然會在‘十人戰約’中全力以赴。

　　第二點好處，斬殺對方大帝、借機突破。

　　可以在‘十人戰約’中，光明正大地斬殺對方大帝。

　　僅這一點誘惑，就讓南宮北望無法拒絕。

　　運氣好的話，還能借機獲得突破晉階。

　　畢竟，魔幻教可是有五名大帝五階大圓滿！

　　只要有一人能夠晉階到小武神之境，大龍皇庭又拿什么與之爭鋒？

　　屆時再殺入皇宮，勢必摧枯拉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