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討伐
“大漠三鷹”跟艾沖浪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也談不上有多大的仇恨。
犯不上為了一個殘廢的艾沖浪去拼命。
當然，如果聯軍勢大，他們也不介意落井下石一番。
艾沖浪雖然殘廢了，但人脈關系還在不是？
飛龍宗也還有人能釀造猴子酒不是？
好酒貪杯的他們，可不想跟猴子酒過不去。
跟“大漠三鷹”想法相同者不計其數，說白了他們就是來瞧熱鬧的。
值此太平盛世，宗派大戰可是極少遇見的。數年前艾沖浪的報仇復宗之戰，聲勢可是遠遠不及這一次。
說來也是造化弄人，兩次宗派之戰的主角都是艾沖浪，只不過那一次艾沖浪是為他人復仇，而這一次卻是他人為艾沖浪復仇。
主角相同，但性質卻完全不一樣。
天際島。
得知艾沖浪出事后，竺天鷹立即帶上粗壯漢子和中年書生向南域進發。
那位少婦跟少年也想隨行，去見恩人一面，但卻未獲島主同意。因為，當年五人差點被殺之事，已經讓島主對大宇王朝的武林界有了一些心里陰影。
再說了，值此宗派大戰之際，同為隱世宗門不出手相助也就罷了，如果反而對天衣谷落井下石，那他天際島就會落人口實。
而竺天鷹等三人前往相助飛龍宗，只是以個人的名義，只是為了報恩，只是為了還數年前艾沖浪、俞長生等人出手相救的因果。
南域曾家。
幾乎是傾巢出動，在曾家老祖的率領下，近兩千人馬浩浩蕩蕩地殺向天衣谷。
當然，曾家是在得知云夢學院和皇家衛隊已經快要抵達天衣谷時，方才出動的。
讓他曾家當急先鋒？
就算有那份心，卻也沒有那份力。
無論你有什么想法，都得靠實力來實現，沒有實力就成了妄想和空想。
連夢想都算不上。
人家天衣谷隨便派出一名三代弟子，就可以將曾家之人拍成肉泥，曾家哪有資格打頭陣？
他們的功用，更多的只是壯聲勢、強聲威。同時，也是為了表明心跡，堅決跟飛龍宗站在一起的心跡！
西域。
在飛龍宗外總管和副宗主楚不休的組織下，西域武功界大小勢力至少出動了五成以上人馬，近十萬大軍風馳電掣般向天衣谷開動。
聲勢之強，直震得云卷云舒、山河沸騰。
艾沖浪是殘廢了沒錯，但以飛龍宗的實力，在西域仍是巨無霸的存在。
為將戲演得逼真，除了俞長生等在上古戰場剛剛突破，需要穩固的十數人之外，其余副宗主、長老全部出動。
一位圣級大能、一位皇級強者、三位王級強者的尖端戰力，也是頗為不弱。
易紅塵雖然不擅長演戲，但也表現得極為憤慨。
就算艾沖浪最終因禍得福，但天衣谷對艾沖浪的殺意，仍是成功地激怒了易紅塵。
如果能借機重創天衣谷，飛龍宗也不介意假戲真做。
當然，為了確保后方安全，古怪老頭并未出動。
既然是征討，當然得快馬加鞭。
雖然飛龍宗、云夢學院和皇家衛隊的高層知道這不過是在演戲，但如果沒有一股風卷殘云的氣勢，這出戲碼很容易就會被拆穿。
因此，以這三家為首的討伐大軍速度均是極快。
不到兩個月，天衣谷外已是旌旗飄飛、人喊馬嘶。二十萬大軍雖然各懷心思，但氣氛仍然是一派肅殺。
大戰，一觸即發！
見征討的最強戰力，唯一的一位大帝竟然是來自于雪域門的副門主，現場諸多勢力，包括雪域門在內，不由都有些發懵——
這是什么情況？
飛龍宗、皇家衛隊沒有大帝也就罷了，云夢學院、笑天宗總是有的吧？
在飛龍宗負責拍賣猴子酒和墨骨膏的那位古怪老頭，不早就是大帝之境了嗎？他不是艾沖浪的忘年交嗎？怎么也沒有來？
還有皇家衛隊雖然沒有大帝的存在，但皇家供奉總是有的吧？莫非李王爺夫婦請不動？
還有飛龍宗的一些高層怎么也沒有來？
莫非也在上古戰場中受傷了？
沒聽說啊？
對了，難道他們只是走走過場？
如果真是這樣，那還真應了人走茶涼這句話。
艾沖浪只是殘廢了，人還沒走呢，這茶就涼了。
可是，瞧云夢學院、皇家衛隊和飛龍宗出動的人馬，雖然沒有大帝壓陣，但圣級大能、皇級和王級強者等尖端戰力卻是不少，根本不像是走過場的樣子。
宗派大戰，綜合戰力固然重要，但決定勝負的關鍵卻是尖端戰力。就算你能將弱小的對手一舉滅殺，但那些大帝又怎么辦？誰來擊殺？
唉，看不懂！反正有些詭異。
直至各路人馬向天衣谷外云集之時，天衣谷之人這時才知道，杳無音信、遲遲不歸的胡興家、馬肯攀、張功望等三位長老竟然全死在了艾沖浪手中。
三打一，還有三張強大的底牌，仍然未能成功斬殺艾沖浪，自己反而全軍覆沒。
艾沖浪的戰力真有那么厲害？
損失了三位圣級大能，雖然很是心疼；未能徹底斬殺艾沖浪，雖然很是可惜，但好在也把他打殘了。
潛力值千古第一又怎樣？
修煉天賦極其妖孽又怎樣？
如今還不是廢物一個！
此子如果修為不廢，將來的成就恐怕大DìDū打不住。等他成長為武神之境時，我天衣谷拿什么跟他拼？
犧牲三名未來的大帝，干掉一名未來的武神，這筆買賣當是賺了！
雖說天衣谷底蘊深厚，但面對二十萬征討大軍，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慌亂的只是第三代和第四代弟子，二代以上弟子顯得很是沉著冷靜，眼中不時閃過的厲色表明：他們根本無懼這一戰！
至于龍嘯天、孫傲月、喬欺山等高層，則表現得非常淡定。老一輩人物，甚至連面都沒露。
在天衣谷的高層看來，征討大軍人數雖多，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艾沖浪都已經變成殘廢了，又有幾家宗派會為他打生打死？
為了替一個殘廢出氣，然后把自家宗派也打殘？
恐怕艾沖浪還沒有那么大的魅力。
恐怕艾沖浪讓他們欠下的人情，也沒有那么值價。
這些人氣勢洶洶而來，多半是做戲罷了：既是做給艾沖浪看，也是做給江湖人看。
以一場雷聲大雨點小的行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換取自己念舊情講故交的名聲，表明自己并非薄情寡性之人。
哼，既然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要演戲，那我天衣谷就好好地配合一下，保證讓他們滿意！
不過如此一來，損失一些利益就在所難免了。
否則，戰火真在自家門口燃燒起來，后果可很是嚴重的。雖然不至于滅宗，但年輕弟子的傷亡必定不小。
因此，如果能和平解決，天衣谷做一些讓步也是可以接受的。雖然貌似一直都是天衣谷在艾沖浪手上吃虧，但奈何人家是天下名人呢？
唉，委曲求全吧。
“內開啟護宗大陣，外列隊迎敵！不展示一下強健的肌肉，還當我天衣谷好欺負！”
龍嘯天大手一揮，起身緩步而出。
除了孫傲月去組織開啟護宗大陣外，其余高層均緊隨于龍嘯天之后。
大院之中，上萬弟子早已肅陣以待。
他們的表情各有不同：有躍躍欲試者，有義憤填膺者，有慌亂驚疑者…
不管心態如何，上萬人卻是列隊整齊、鴉雀無聲。
大派的底蘊果然非同凡響！
相比起天衣谷紀律嚴明來，西域新聯盟當初的慌亂表現簡直有云泥之別。
同樣是被人打上門來，同樣是宗派大戰。
天衣谷面對大宇王朝數十上百家大小勢力的二十萬人馬，表現得淡定自如。而西域新聯盟面對的只是云夢學院的一萬人馬，卻表現得張皇失措。
這就是底蘊的差別！
如果說天衣谷是一個跨國大公司，那西域新聯盟連土豪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一個依靠打劫致富的暴發戶。
龍嘯天一馬當先，上萬人列隊相隨，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震得大地都瑟瑟發抖，宛如地龍翻身。
天衣谷的人馬，比起征討大軍來確實不多。但這一萬人皆是一言不發，皆是黑袍長刀，其滔天氣勢甚至比二十萬征討大軍還要來得肅殺。
護宗大陣高速運轉自然需要非常多的能量，但為了展示肌肉，為了確保安全，龍嘯天也只能暗暗心痛了。
心痛之余，他打算“速戰速決”，讓門外這些惱人的蒼蠅趕緊飛走，還天衣谷一片寧靜祥和。
“各位聚眾而來，所為何事啊？”
龍嘯天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讓方圓十數里之地清晰可聞，而且并未有任何不適之感。
顯然，像龍嘯天這樣的大能，并不想搞先聲奪人那一套。如果先聲奪人管用，他當然也不會介意客串一把。
見主角現身，嘈雜的喧嘩之聲頓時戛然而止。
劉院長臉色一冷，凌空一步踏出：“所為何事？龍谷主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雪域門的副門主是一階大帝，雖然是征討大軍中武功最高的存在，但他顯然并不想當這個話事人。
谷乃音、易紅塵雖然也是圣級大能，雖然與艾沖浪的關系極為親近，但一個是女流之輩，一個從未有過話事人的經歷。無奈之下，劉院長只好自告奮勇。
說實話，面對堂堂三階大帝，要說他這個圣級四階大能身上沒有壓力，誰都不信。
但此情此景，有壓力也得硬著頭皮上啊？
武功弱于人，氣勢總不能也弱于人吧。
而且，天衣谷的高層只要不是瘋子組合，絕無可能對他動手，好歹他劉院長也是代表云夢學院而來不是？
眼前這個大麻煩尚未解決呢，怎么敢再平添一個更大的麻煩？
“我知道你們是為艾沖浪討要說法而來！可是各位，貌似我天衣谷損失更大吧？前前后后死在飛龍宗手里的長老和優秀弟子，都有十數人之多了！細思起來，不該是我天衣谷向飛龍宗討要說法么？”
龍嘯天的話，聽得諸多吃瓜群眾暗自點頭，聽得天衣谷的人委屈滿滿。
然而，龍嘯天話音剛落，易紅塵卻是厲喝道：“小蟲之命，也敢跟蛟龍相提并論？漫說是十數人，就是你天衣谷成千上萬弟子的命加起來，也沒有艾沖浪一人的命珍貴！”
“嘩！”
易紅塵此言一出，征討大軍頓時議論紛紛。
有說這半老頭子說話硬氣的，有說其大言不慚的，有認同的，有反對的…
吵吵嚷嚷，莫衷一是。
天衣谷之人，卻是怒氣沖天。若不是規矩甚嚴，立即就會大打出手。
果然是一群烏合之眾！
龍嘯天一面暗付，一面仍是不動聲色：“這位兄臺所言差矣！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應該是眾生平等，又何來高低貴賤之說？”
“眾生平等？既然你說眾生平等，那可敢將你天衣谷的修煉資源敞開共享？我可是聽說天衣谷有一座很大的晶膠礦，對武者的內力修煉幫助極大！咱也不貪圖你的礦石，你天衣谷只需幫助一下江湖上的散修如何？”
易紅塵的話雖然有些胡攪蠻纏，但卻引來陣陣叫好聲。
尤其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散修，更是大聲起哄。
客觀而言，散修雖然自由，但修煉資源卻是極其匱乏。功法、修煉經驗、修煉資源、修煉環境…全方位欠缺。
就像不久前大荒山的上古戰場，雖然飛龍宗并未阻止外人進入尋寶，但那些散修要么武功不高不敢進入，要么進入后也只能喝點湯。
就算運氣好與宗派之人同時尋到了大機緣，他們卻是既不敢爭奪，也爭奪不過，只能跟在后面吃一些別人不要的邊角殘料。
因此，由于資質不夠等原因無法加入宗派的散修，對宗派弟子的心態，其實是“羨慕嫉妒恨”的綜合體。
此刻易紅塵為他們“主持公道”，哪有不發聲支持之理？自然是吵聲一片。
易紅塵無視自己這個話事人強行出頭，劉院長表面上顯得無可奈何，內心卻是求之不得。
原因有二：
其一，無須直面大帝的威嚴。
其二，有了易紅塵的本色演出，這場戲無疑會更逼真。
沒錯！易紅塵就是本色演出。
這一出，可并未在事先的商議之中。